哈尔贝斯行省,总指挥部。
几十个屏幕,参差不齐的画面。
“将【军!”一名穿着制】服助理模样的人轻声道。“现在我们有七名敢死队队员成功深入德科行省腹地了!”
“哦!”楚延好像不相干的应了声。
“将【军,下面我们怎么办?”
“那个……那个防护罩吧!能用多久?”楚延暂停了一下画面,指着上面鸡蛋壳形状的光罩。
“是这样的,这个防护罩笼罩了整个德科行省有效的防止了异体外泄,但是由于范围过大,还剩下大概五十个小时就要报废了!”
“50小时……”楚延皱眉。“长白山上面,可是还有魔族先锋吧!”
“是的!”
“通知他们开会!我也不认识几个,你觉得该叫谁就叫谁吧!”
秘密会议室。
楚延拿着笔,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算了,坏人我来做吧!而且原本是我的领地!!”楚延把德科行省的地形放大,然后指着,郑重道。“我会下令,烧了这个省!”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
“你们看!据目前掌握了的资料,大多异体都巢占了德科行省!假设里面还有生还者,我想已经被吞噬了!这种生物的繁殖速度非常快,所以让它们出来必将后患无穷!等敢死队员把里面的情况反馈了出来,我会下令',烧了德科!烧了我的领地!!”
“现在把你们找过来,不是商量,而是传令!给我准备善后工作吧!你们可以反对,可以质疑,但不要浪费我时间!”
“这是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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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道旁青竹夹迎,渐渐向上爬升,直至竹林远处滑入山腰间的密林青草之间。
楚延就顺着竹林里的小道向山上走去。
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发生,山道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向上,承载着他的身体越来越高,渐渐越过了下方的围墙,高过了如画一般的竹林,回头时隐隐能够看到远处的房舍、炊烟袅袅。
前方的山道变得越来越窄,大青石板被体积更小的石头所取代,道旁的林子里竟是没有一声鸟叫,幽静的有些诡异。
右脚刚刚踏上细粒石块铺成的山道,楚延的眉头骤然一紧,脸色瞬间变得如雪般苍白,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从他踩着山道表面的脚掌上袭向脑海!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他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但他强行用手撑住地面,闷哼一声后极强悍地重新站了起来,向山道旁望去。
道旁青林掩映之间,能够看到布满青苔的崖壁,如果仔细望去,大概能够分辩出,那些密厚青苔下方似石缝般的线条,其实是一些刻在石上的大字,只是字迹笔画间涂着的朱砂红色,在不知多少年的风雨侵袭之下,早已淡去无闻。
“好强大的念力攻击,以我肉体凡胎实在难以抗拒……”
此时此刻,有十几万根无形的钢针正在穿透他的脚掌,如果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痛楚,只怕早就已经跌倒在地,抱头痛呼,然而楚延
虽然脸色雪白,双手颤抖,意识却异常清醒,仿佛痛楚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山道四周的任何自然环境,都可能成为阻止人们登山的险厄,你无法避开,只能硬闯!
楚延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落在细石子山道上的右脚,忽然间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腰腹用力,身体前倾,把自己落在后方的左脚也抬了起来,踩在了细石子道面上。
他踩的很重,很用力,仿佛要把细石子铺就的山道踩破。
无数根无形的细针,从细石子缝里探了出来,隔着坚硬的靴底,深深地扎进脚掌深处,瞬间的麻痒被极致的痛楚快速取代,然后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之中。
楚延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他蹙着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似享受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摆动双手继续向前走去。
楚延艰难地爬了起来,停顿片刻后,移动左脚向前方走了一步,双脚似灌了万吨铅。
几片竹叶被风卷落飘下,掠过楚延的肩头,落到地面上。
山道旁的青林由很多种树组成,而在这一段却是竹树居多,竹叶边缘薄锐,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片的锋利小刀。
山道间飘落的竹叶不是看上去像小刀般锋利,而是真的像小刀一样锋利。
嗤的一声轻响,掠过楚延肩头的竹叶,像锋利的小刀般,直接撕裂了衣衫,划破了他的肌肤,割开一条极细的血口。
楚延望向自己的肩头,没有看到衣衫上的破口,没有看到染血的竹叶,没有看到流血的细口。
但他知道这确实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因为他的肩头清晰地传来强烈的痛苦,甚至清晰到能够感觉到血口里竹叶留下的细毛所带来的极难忍受的异物感。
他抬起右手掸了掸肩头,就像掸灰尘一样,这个动作当然无法把竹叶留下的无形伤口与痛楚掸掉,但奇妙的是,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就觉得轻松了很多,继续向前走着。
又有竹叶簌簌然落下,擦过他的脸颊,擦过他的前襟,擦过他的后背,落到细石子铺就的山道上。
他的身上衣衫如故,却多了无数条无形的裂口,多了无数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但他脸色如故,只是更白了些。
一阵山风席来,无数片竹叶纷纷扬扬席卷至空中,然后像暴雨一般淋漓落下。
楚延走在这片竹叶雨中,再也懒得用手去拔拉快要落在身上的竹叶,只是沉默地继续前行,明亮的眼眸里仿佛看到去年在临湖小筑里杀颜肃卿时飘落的竹雨。
他走的很用心,走的很用力,每一次抬步都会重重踏下,靴底溅起细微的灰尘,碾过凌乱堆积的竹叶,走过痛苦。
竹雨落时,正好杀人,适合登山。
然后听到山道旁传来淙淙流水声。
举目望去,只见道旁一条崖缝里泻】出一道极细的清泉,在下方石窝里积成一捧水洼,洼旁生着几株野草。
他没有去痛饮山泉,垂怜小草。
因为极细的清泉忽然间变成一片黄浊白沫奔腾的大瀑布,扑头盖脸地打了过来,直欲把他击昏在幽深水潭底部满布青苔的巨石上。
他继续
向前走,依然走的用力用心,步步惊魂,步步生烟,顺着山道缓慢而坚定地走过密林,来到山间一片草甸中间。
没有树荫遮挡,下午依旧炽烈的阳光毫不客气地洒了下来,把草甸镀上一层艳红,仿佛要点燃山道旁的一切。
楚延用手遮额抬头看了一眼天,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然后余光里注意到前方山道旁,有一片小湖像镜子般反着光。
湖很小很平静,清澈透底,能够看到里面沉默游动的鱼儿。
在湖畔的石缝间生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一阵山风轻拂,小黄花瑟瑟颤抖,显得极为恐惧。
平静湖面泛起微微涟漪,小鱼儿弹动着尾巴,钻进石中不见。
一片愤怒的大海出现在了楚延的眼前,海水极蓝近黑似如他熟悉的砚中墨汁,海水不停卷动,掀起山般高的波浪,发出愤怒的咆哮,不停拍打着堤岸与站在堤岸上的他。
他双脚像钉子般死死站在堤岸上,盯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墨色海浪,纵使身体如同被巨石击中,纵身湿透的衣衫被海水撕成碎片然后带回海中,依然一步不退。
然后大海站了起来。
像墨一般深沉黑暗的海水,像墙,不,像大地一般站了起来。
海洋把天空割成两半,缓慢地向他压了过去,在这片竖着割裂天地的海洋中,可以看到比山更大的漩涡,可以看到沉默哀鸣徒劳乱飞的海鸟,可以看到死亡。
然后大海倒了下去。
楚延也倒了下去。
他重重地摔倒在山道上,痛苦地拧紧了眉头,喷出一口鲜血。
道前的小湖依然平静,只有几丝涟漪。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折断每一根骨头算什么?剥离每一丝血肉又算什么?承受世间最极端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我哪根骨头没有摔断过?我身上哪一处没有受过伤?”
“最大的痛楚,莫过于心底!我心如磐,坚不可摧!我心如海,包容天地!”
楚延俯在坚硬的山道上,感受着身下细石头的棱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那片海给拍碎了,然后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蛮不在乎。
草甸清湖边一片幽静,不停回荡着这些带着几分狂妄意味的呼喊,没有飞鸟受惊出林,没有虫儿愕然抬头,只有回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然后归于一片安静,那些小鱼儿摇晃着尾巴从石间钻了出来,游进天光里。
楚延忽然抬头望向头顶没有树枝割裂的湛蓝青天,脸上笑意渐起。
他回过头来,一边抹着口鼻间淌落的血水,一边向着山道前方艰难前行,动作缓慢艰难,看上去痛苦而狼狈,然而脸上却满是真挚开心的笑容。
日头渐渐西斜,林间山道依旧明亮,但温度却下去了些。楚延抹着血与汗艰难地行走,速度很缓慢走的很辛苦,但他并不在意,走的慢并不要紧,只要你坚持不停地走,那么总有一天你便能走到你想要到达的地方,能超过那些道旁不敢走的人。
我欲抵彼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