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雨茹支起身子。往外喊了一嗓子,就见春儿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小姐?您睡得可好啊?”春儿见她弱不禁风地倚在床榻上,赶紧上前给她身后垫了几个枕头:“昨晚上姑爷见您醒来了,就赶紧去找大夫了。可是等到大夫好不容易赶过来了,您又睡着了……您都不知道,当时姑爷是吓成了什么样子,还以为您又晕了过去。”
“……我这么昏昏沉沉地病着,是病了有几天了?”张雨茹静静地听着。关于昨晚发生的种种闭口不谈。那男人的身姿太过鬼魅。他与她的对话总是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竟然让她辨不出真假。
“小姐您这一睡,可是睡了整整三日啊……自小姐知道……知道老爷离开了王都之后……”春儿战战兢兢地又提到了这个禁忌的话题。
张雨茹闻言一怔,心如撕裂般地疼:“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不容我对他道声别就离开了……”
“小姐您别怪老爷……老爷如此,也是迫不得已吧……”春儿见张雨茹伤心欲绝。连忙柔声安慰。
“春儿,我又怎不知父亲的苦衷。只是……我好恨,难道我要这么一辈子。就任由别人摆布,挣扎逃脱不了半分吗?”张雨茹一手抓紧胸前衣襟,仰起头来望向春儿。
对于这发于内心的悲恸呐喊,春儿只能无言以对地望着。正在这时,尉迟却走了进来:“你醒了?身子……好些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身上朝服未换。张雨茹眯着眼瞧他,只觉得这一身枣红色的武将官服,果然是将他衬托得气宇轩昂。
“回姑爷的话,小姐刚醒不久。刚刚,还觉着有些头疼胸闷。”春儿见张雨茹不吭声,还以为她是在对尉迟璟置气,便开口替张雨茹答了话。
若是放在平日,尉迟璟估摸着一定就会横眉竖目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在这子衿阁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说,就连对子衿阁里上上下下的态度也是有所转变。
“是吗。要不要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而今的尉迟璟,似乎满心满眼都是张雨茹。这样的态度转变,让张雨茹觉得有些怪异。估木农血。
“不需要了。原是我身子骨本来就差,你从来都是知道的。”张雨茹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在掀开被子的时候愣住了:“那是什么?”
她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托盘问道,一方红色锦布,上绣着吉祥云纹,周边以鎏金饰之,平整地铺在托盘上。
“哦,那个……是宫里送来的玉监造的宫服,你待会儿若能起身了,便去试穿一下。若是不合身,趁着你告假的当儿,还可以送回去改改。”尉迟璟语气轻松,全然没有发现张雨茹的面色凝重。
“再说吧,现下我还不想见到这东西。春儿,给我拿走。”张雨茹一皱眉,反身面朝里侧卧着,却并没有闭上眼睛。
“……既然已成大局,你便想开些吧。”见到张雨茹对这宫服如此抵触,便让尉迟璟情不自禁地想到那碗被他打碎的药,有些话,他很想问出口,却碍于面子一直不肯主动去问:“毕竟是副五品的玉监造,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位置。你又何须如此。”
“何须如此……”张雨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这套宫服,还有这道圣旨,甚至这尉迟府,还有这王都!哪一个不是为了困住我这笼中鸟的牢笼?尉迟璟,你敢说,皇上下旨赐我荣耀,没有半点想要将我留下当人质的意思吗?”
“即便如此,你是尉迟家的人,他总会忌惮。”尉迟璟抿了抿唇,如是说道。
张雨茹闻言又是一笑,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尉迟璟:“你以为,这条命……我还稀罕吗。”
她话音刚落,尉迟璟便突然扑了上来,居高临下地将她压在床榻上:“不论你稀罕与否,你这条命从你嫁入尉迟府开始,便属于我!我没有想让你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你就只能好好地呆在这儿!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你就不要喝了。”
“药?”张雨茹皱着眉,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见他咬牙切?地盯着自己扎着纱布的左手,她突然有所顿悟。一抹红云,便上了张雨茹苍白的脸,多少给她增添了些血色:“莫名其妙。放手!”
尉迟璟将他的恼羞成怒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气闷,若不是因为张雨茹现在的身子太过孱弱,让他有所顾忌。估计以他现在的握力,早就失手将雨茹的胳膊给捏碎了:“你难道就这么不想踏踏实实地当你的尉迟张氏,这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吗!”
听尉迟璟这么说,张雨茹的脸色更是憋得通红。正如她所料,那日尉迟璟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原来只不过是以为她喝的那个东西,是防止受孕的药。
可是,时至今日,张雨茹并不想解释什么,她只是沉默地挣扎着,并不反驳。见她这样孩子气,尉迟璟突然俯下身去狠狠地啃噬起她的唇与肌肤,张雨茹吚吚呜呜地叫着,最终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你不想怀上我的孩子,我偏偏要你怀上。”尉迟璟突然离开她的唇瓣,在她耳边轻吹着气,让她不由得浑身战栗:“这样……即便哪一日你辞官不当这玉监造,你也不会有离去之心了。”
张雨茹听了尉迟璟的话,眼睛睁大了些许,片刻之后,脸上惊怒交加的表情又回复到了平静:“……还请夫君赐我一碗防止受孕的汤药,不然,等到雨茹可以悄然离开的那一刻,我喝下的必是伤你孩儿的滑胎药!到底是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尉迟璟支起身子来,脸色阴沉地瞧着眼神黯淡的雨茹。突然,他阴鹜一笑,让张雨茹看着都觉得浑身发冷:“好啊,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倒要瞧瞧你到底会护着你肚子里的那团肉,还是会拿掉它!”
说罢,他便长臂一伸,将勾着幔帐的床钩挪开。薄纱垂落,将这内里的春光乍泄与世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