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从头再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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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走进沂塘工商所报到,谭所长热情地接待她,给她提行李,按排住处。一切妥当之后,在所食堂加了几个菜,算是为彩云接风。谭所长早就认识彩云,在平口的时候就在同一个所上班,只不过那时候谭所长还不是所长。

彩云因为晕车,感到很疲惫,喝了几杯酒就醉倒在桌子上。谭所长赶紧叫女同事把彩云扶回寝室休息,看着女同事把彩云扶走,谭所长直纳闷:平时彩云的酒量相当好,今天怎么喝这么点就醉了呢?

第二天直到中午,彩云才醒来。

看见彩云来到办公室,谭所长急忙问:“彩云,昨晚是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晕车的缘故吧。”彩云回答得有些勉强。

谭所长说:“现在感觉如何?不舒服的话,再休息一下,不用着急上班。”

谭所长看得出彩云情绪低落至极,生怕她出现什么不测,从昨天彩云到所里后,就安排飞燕陪伴着彩云。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啊,谭所长心里一直着急。

南方县人民法院的判决书寄到了沂塘工商所,谭所长看着这个信函,才想起来彩云的情绪为何低落。原来,彩云和刘强自从结婚后,就一直吵吵闹闹,没有安静过一天,今天这判决书可能是离婚判决。犹豫了一会,谭所长叫飞燕把彩云喊出来,把法院的信函交给了彩云,并叮嘱彩云:“彩云,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哦,你还有父母亲人,有同事,有朋友。有什么心事可以向父母亲人诉说,也可以向同事倾诉。”

彩云看着法院的信函,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慢慢走回寝室,撕开信函,拿出判决书,先看主文。只见主文写着:一、准予彩云与刘强离婚;二、婚生子刘东由刘强抚养,彩云不支付抚养费……

看到这里,彩云爬在床上放声大哭,这悲怆的声音把飞燕和谭所长吓得浑身哆嗦,顿时没有了主意,只好眼睁睁看着彩云抽动的后背,耳朵里充满彩云如泣如诉、如歌如悲的哭声。好久好久,彩云的哭声才停下来,飞燕才敢开口:“彩云,怎么了?”

彩云平淡地说:“没什么,一切都结束了。”

彩云实在无法忍受刘强非人地折磨,摸着布满全身的各种伤疤,每一个伤疤都代表一次家暴,每一次家暴都是一次生与死的交锋,彩云越想越害怕,不仅害怕刘强,也害怕有生命危险,更害怕的是精神创伤。再不解除这样的婚姻关系,自己迟早会发疯的。彩云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只得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与刘强离婚。递交诉状后,彩云就搬回父母家住了,通过父亲的关系,要求调动工作到沂塘。沂塘是六中所在地,彩云在六中读过一年多的书,对这里比较熟悉,而且这里风景好,可能对心情的恢复也有好处。开庭的经过彩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主要就是要求离婚,法官还要求彩云把手臂、脖子和小腿给她看,其他的都不记得了,怎么回的家也不记得。醒来后,仿佛一场噩梦,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彩云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瞬间就湿透了枕巾。妈妈心疼的看着彩云:“女儿啊,你受苦了。妈妈好心痛。”

“妈妈,是女儿不好,没选对人,让您这么大年经了还为女儿担惊受怕。”

妈妈把彩云的衣袖往上推了推,彩云的小臂上满是伤疤,妈妈的眼泪犹如下雨一般:“女儿啊,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年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不敢呀,妈妈。你不知道刘强有多可怕,这么多年我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和男同事说话,甚至连正常的工作都不敢,更不敢和男同学通信。在家里遭受的虐待,也不敢和你们说。您不记得吗?有一次和你们说过,你们去找他理论。过后我的脖子上就被他用烫水烫掉一层皮,你看看我的脖子。”

妈妈站起身,小心地拉开彩云的衣领,一个长条形的伤疤直到背心。妈妈撕心裂肺叫了一声,痛入心扉,一把把彩云搂入怀中。

彩云的语气虽然平淡,但眼神有些恍惚,飞燕不放心,谭所长也不放心,就问道:“彩云,我看你心情不好,又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彩云确实感觉身体有些不爽,就听从飞燕和谭所长的建议,由飞燕陪同到了镇医院。医生看过后说,彩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营养不足再加上精神不好,所以需要补点液和电解质。

彩云躺在病床上输液,飞燕坐在旁边陪着,一会儿彩云就睡着了。谭所长轻轻地退了出来,朱医生也和谭所长一起出民病房。朱医生问:“谭所长,那是你们所里的人吗?”

谭所长知道朱医生是问彩云,就说:“是啊,怎么了?”

朱医生和谭所长算得上是老熟人了,“这个女人怕是遭受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明摆着的事呀,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虽然不是学心理的,但见得多了自然就明白。”

“是啊。她受了不少的磨难。不过现在总算是解放了。”

“你的意思是?”

“本来不好说,你我是老熟人了,说给你听也无妨。彩云离婚了。”

“哦。为什么啊?”

“她老公不顾家,心眼小,还经常施暴。彩云实在无法忍受了,才向法院起诉离婚的。”

“这么说来,是她提出离婚的喽?”

“是啊。”

“那现在判离了,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会精神这么差呢?”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分析哈,可能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解放了,从精神到肌体都彻底放松,二是小孩判给了男方,以后不能经常与小孩一起生活了。”

“你说得有道理。”朱医生听谭所长介绍彩云的情况,不由得又回头看看彩云住的病房。

朱医生在前年的时候,也离了婚,一个女儿判给了女方抚养,朱医生每个月付抚养费,每个星期去看一次女儿。两年来一直没有想过再婚,一看到彩云,他的心中荡起了涟漪,这是初恋的感觉。朱医生明白,现在的彩云不可能和她谈这个事,但又忍不住想和彩云接近,便借着与谭所长的交情,有事无事都往工商所跑,有机会就和彩云搭话。一来二去,就和彩云熟悉了起来。

彩云的肚子越来越大,衣服已经遮不住了,谭所长找彩云谈话:“彩云,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怀孕了。国家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你是党员又是国家干部,应该自觉遵守政策。如果现在不做掉,真的生下小孩,那就是超生,一旦超生,不仅要被开除党籍,还要开除公职,很不划算的。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和朱医生商量着办。”

“我知道,谭所长。我知道国家政策,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和朱医生都想留下这个小孩,毕竟是我们两人的血脉呀。”

朱医生现在正在林院长办公室接受着同样的思想工作,朱医生表面上没有反对林院长的谈话,但心下里想:我是医生,医术相当不错,就算彩云和我都被开除了工作也无所谓,根据现在的政策,我可以开个私人诊所,一样可以养活全家,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要彩云和我一条心,就不怕被开除。

回到家里,朱医生就和彩云商量,他的意见是要留下小孩,彩云也想留下小孩,但有顾虑,不是怕开除,是怕朱医生变心。其实彩云也和朱医生的想法一样,就算两人都被开除,凭朱医生的医术,养活一家人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万一时间长了,男人有了其他的想法,到那时彩云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尽管朱医生一再保证,彩云还是难下决心。

彩云回到县城,和妈妈商量这事。妈妈的意见是做掉小孩,保留工作:“人要靠自己,不能事事都想着靠别人。如果小朱真心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他就会理解你,你们还年轻,以后也还有很多机会的。”

彩云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就告诉朱医生最后的决定,朱医生虽然想留下小孩,但既然彩云做的决定,就尊重彩云的意见。朱医生特意请假来到县城,陪彩云在县医院做了手术,一直等到彩云身体复原后,两人才回到沂塘。

周华来到太和县法律顾问处,找到李华,李华热情地接待了周华。原来还周华还在深圳的时候,就给李华打了电话,因为深圳的条件不适合周华发展,周华就想回太和县城来做律师,于是就给李华打了电话。李华说,现在西部省也允许个人合伙开律师事务所,他打算找几个人合伙开办一家律师事务所,正好周华打来电话,有到太和做律师的想法,李华就竭力邀请周华来县城。

李华是县司法局的在编干部,又是司法局第一个科班出身的律师,说话自然有份量。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合伙所办成了。这可是县里甚至地区第一家合伙所。所名“华西律师事务所”,颇为大气,所的位置也是李华精心挑选的,在县法院正对面,一栋十层的大楼,楼下当街正中的四间门面,三间为三个合伙人的办公室,一间为所行政办公室。三个合伙人分别是所主任李华,第二合伙人乔成律师,第三合伙人周华。三人都是同一年出生的,乔律师最年长,周华最年轻。三人中只有李华是法律专业毕业的,乔成是临床医学毕业的,也是正规的大学生,比周华早两年考得律师资格证,不过他和李华一样,是各省自行录取时考得的。乔成一考得律师资格,立马就辞去的医生工作,投奔李华,至今已经执业三年了。成立合伙所的资金全部由李华个人投入,周华是没有资金的,虽然乔成执业有三年,但也没的接到过什么大案件,收入也不是很高,所以也没有投入资金。因为出资的情况,所以,三人约定,乔成和周华只拿案件提成,不参与所分红,成本由所留成中开支,利润的支配由李华决定,形式上乔成和周华必须同意签字。

李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准备大干一场的。他自己的办公室花6000元配备了一台微机,并且以每个月500元的费用进行了联网,还花3000元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自己又买了一部移动电话。另外给周华和乔成每人各配备一台寻呼机,二人共用一部固定电话,电话安装在乔成的办公室,但是给周华配了一把钥匙,方便周华接打电话。行政办公室也配了一部固定电话,一台微机,也是联网了的,这台微机主要给乔成和周华二人使用;还买了一台四通打字机,专门请了一个叫曾好湖南的小姑娘来打字。又把原来在县法律顾问处的三个特邀律师----就是没有考取律师资格、由省司法厅特聘的司法部门的退休老同志----聘来所里,三个合伙人的办公室各安排一人,以壮大律所。

揭牌那天,李华特意请了地区司法局分管律师工作的副局长、律师工作处处长、县司法局局长、县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以及县里大型企业的负责人来参加仪式。为了起到好的宣传效果,李华请了省报驻县的记者和县电视台的记者来进行报道。

周华从邻县的法院开庭回来,一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封从江南来的信,信上的笔迹分明就是彩云的。周华心跳突然加快,拆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稳了稳心情,周华才把信撕开,小心地抽出信笺纸,确定真是彩云的来信。说是来信不准确,准确地说应当是回信,因为这之前的两个月,周华做梦时,梦到了彩云,就和当年梦到玉兰的情景一样。周华就担心彩云有什么事,想问问,但又没有彩云的联系方式。周华想到曾经到过彩云家,虽然具体地址不记得,但记得她爸爸是南方工商局的干部,就写了一封信寄到她爸爸的单位,请转寄给彩云,没想到彩云还真收到了。

彩云所说的情况,正是周华担心的。彩云的生活就没有顺利过,自从认识刘强以后,彩云就开始了噩梦,结婚后就被家暴,生下儿子还没满月,就被打进医院抢救,……悲惨的经历让周华心痛不已,不忍再看,擦干泪水,平复心情后,周华的目光直接看往信笺的最后。彩云的第二段婚姻还算完美,虽然朱医生对彩云很好,但二人所育的儿子被迫流产,给二人的情感上带来了不小的伤害,现在尚处在恢复之中。彩云告诉周华她的电话和QQ号,叫周华也申请一个,方便的时候可以视频聊天。于是,周华便请曾好帮他申请了一个QQ号,并慢慢学会了怎么使用。

周华终于知道了彩云的情况,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从视频中看,彩云的状态应该不错,精神饱满,笑脸甜蜜。于是,周华给彩云写了一首诗:

彩云美如瑶/ 引我上楼谯/ 不饮人已醉/ 惟为君之娇/ 浣女怎可比/ 昭君欠妖娆/ 羞花自不悦/ 貂婵掩面啕/ 恨无张敞笔/ 为君把眉描/ 前程何须问/ 相伴听松涛。

忽闻君欲去/ 我心如煎熬/ 辗转不能寐/ 只剩风雨潇/ 送君离别后/ 夜夜梦相邀/ 独上层楼去/ 层楼危且高/ 举杯邀明月/ 明月悲且嘲/ 世有痴情子/ 命运却不饶/ 彩云既已去/ 子应任逍遥/ 我闻明月语/ 遂逐西风潮。

凉州道千里/ 相思魂欲销/ 相思不得见/ 青丝成霜草/ 幸如梦中境/ 能睹君颜姣/ 企盼重逢日/ 共剪绿丝绦/ 青春虽难再/ 罗敷永不老。

周华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周华按下接听键,原来郑福打来电话,告诉周华,411子弟学校这一届的毕业生要搞一个聚会,地点选在福兴郊区的静湖,时间是8月的第一个周末,问周华是否有时间参加。周华很高兴,20多年没见过面的老同学,当然想见见啦,于是满口答应。周华心里想的除了郑福、钟俊、赵平等老同学外,特别期待的是能不能见到玉兰,如果能见到玉兰,想问问那年他梦到玉兰的情景是否是玉兰的真实生活。

周华到达静湖时,已经有5、60人已经到了。景区门口摆有一张方桌,桌上很显眼的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用黑体字写着:411子弟学校80届毕业生聚会签到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眼镜,看起来比周华高而瘦些,周华仔细看过,确定没有印象。他的旁边也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相较而言显得矮而胖,他的面前有一台摄像机,用三角架立着,摄像机上有红色的“西部电视台”字样。周华朝那个高而瘦的男子走去:“同学,我是来参加聚会的,请问是要在这里签到吗?”

那个同学回答到:“是的。请问你的名字是?”很显然,那个同学也不认识周华。

“周华。”

“噫!你是周华?”

“是啊。请问你是?”

“哈哈,我是林涛啊。”

周华不认识,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一点痕迹也没有。于是尴尬地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很正常,20多年没见过了。你先到里面第一间大厅休息一下,里面已经来了好几十个同学,还有几个老师也在。”

“好的好的,实在不好意思哈。”

周华在桌子边的纸箱中拿了一瓶矿泉水后,正要走,那个矮胖的男子说:“站住!想要进门,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周华吓了一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就问道:“是要留下买路钱么?”

“哈哈哈哈!买路钱我这里不收,等一下到里面会有人收的。我这里是要你留下影像。”

“哦,是留下参加过聚会的证据啊!”

“是的是的。规矩是这样:对着镜头站好,看见摄像机的这个红灯亮起时,就开始自报家门,灯灭了就录好了,然后再进大厅去交费。”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指了指摄像机镜头正面的一个小灯。

录完像后,周华走进第一间大厅,大厅里面吵吵闹闹,声音多且杂。周华用目光环顾四周,想找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一个一个地看,大厅里的人也好奇的看着周华,仿佛既陌生又熟悉,不约而同的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对方的姓名,气氛有些莫名地尴尬,都只是无奈的笑笑。

周华没看到熟识的人,就朝着大厅靠墙的一张桌子走去。桌子后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身前有一个包,男的面前有一个记事本。周华认定这两人是收取即会费用的人,果然,周华走到桌子边,男同学就开口了:“同学,请报姓名。”

“周华。”

男人用笔在本子上写下周华的名字,在名字后面一栏中写上数额300元,周华看了前面的同学,大家都一样,300元。

女同学收下钱,装入包内。然后两同时抬走头看着周华,周华仔细看他们二人,男的没印象,女的好像有点记得。正在努力回忆时,女同学开口了:“周华,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啊?”

“正是呢,就是想不起名字。”

“我是许英啊。”

“呀!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在我书包里放的歌书!”

“哈哈哈哈……”

正在说笑之间,郑福来报到了。这张面孔对于周华来讲,太熟悉了。周华顾不得和许英说话,连忙和郑福打招呼:“郑福!”

郑福刚进大厅,听得有人喊他,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周华,急忙走了过去:“哎呀,是周华啊。多少年没有你的消息,好不容易在前个月才打听到你的电话,这才联系上你。还好,你来了,要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呢。”一边说一边拍着周华的肩膀。两人才说了一会话,许英就喊郑福:“郑科长,先来交了费再吹牛皮!”

“好的好的,马上就来。”

郑福对周华说:“我先去交费,你去看看还有认识的同学不。一会儿我来找你。”

周华又进入人群中,想再次确认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就听得刘涛在高声大喊:“有谁和玉兰是同桌?”

听到玉兰的名字,周华心头一震,赶紧走到林涛那里,说道“林涛,刚才你说玉兰?”

“是的,你和玉兰是同桌吗?”

“正是,她来了吗?”

“她在进静湖的路口,不知道怎么进来,我想找个人去接她。我正好听到歌曲《同桌的你》,就想喊她的同桌去接一下。”

“我去接。”

周华刚刚才走过这条路,知道很近的,就快步走了出去。还没到路口,就看到一个身材瘦削的长发女人在顾盼,心想,这个肯定是玉兰。走得近一些的时候,周华就问:“是玉兰吗?”

“是的,你是?”

“我是周华,来接你的。”

“周华?你别动,我仔细看看。”玉兰一边说一边戴上眼镜,仔细的观看周华,“是的,是周华。”

“玉兰,你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呢?整个初中,你是唯一一个和我说过话的男生。”

典礼开始,由林涛讲话。这时周华才知道林涛是他的班长,讲了些什么,没听进耳朵里,接下来是老师讲话,既不认识也没听进去,因为一直在和玉兰小声聊天。

下午举行舞会,周华虽然学过跳舞,但不在行,只会三步四步,其他的都不会,于是就请玉兰跳了一支三步。起步后发现玉兰很好带,很轻松。

周华一直想知道那年的梦境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就轻轻地说:“玉兰,我在20年前做过一个梦。”

玉兰吓了一跳,心想:20年前的梦居然还记得,还要和我说,会不会是和我有关。她也想知道答案,就问:“是不是梦见我了?”

“是的,在梦里你告诉我说,你结婚了,但是不幸福。”

玉兰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有点乱:“周华,你真的做了这个梦?”

“当然是真的。”

“是几月份?”

“大概是10月份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唉!是的。我是刚满20岁就结婚了,第二年就生了儿子。可是,还真和你梦里的情况一样,一点都不幸福。”

“那你还这样过了20年?”

“没有,儿子一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是重新结婚的。”

周华对跳舞兴趣不大,和玉兰跳过一曲之后就和郑聊天去了。

“郑福,我听许英喊你郑科长,你当科长了?”

郑福说:“是副科长,今年刚刚提的。”

“我听说你到苏州大学读过书,是不是?”

“是的。是单位送培的,学的是人事管理。所以回来后就在人事科当科员,去年底我们人事科长退休了,副科长提成了科长,我就成了副科长。”

“那就属于中层领导干部啦。”

“算不上什么领导干部。”

“没看到赵平,钟俊他们来,是不是没有通知他们啊?”

“赵平老早就调走了,没有联系方式,通知不到。钟俊是通知到了的,不过他很可能不会来。”

周华觉得奇怪,钟俊怎么不会来呢?郑福说:“你知道前几年各个单位都在搞减员增效的事吗?”

“就是买断工龄的事不?”

“就是这个事。一般老百姓就说是买断工龄。钟俊就是在前几年买断工龄,然后到福兴做生意去了。虽然时不时地有联系,但是他也是才起步不久,听说是赚了不少的钱,人却是很累,很操心。所以,他不太可能来参加聚会。”

“哦,明白了。我们原来单位也有200多人买断了工龄,出去自谋生路,大部分都是给私企打工,有几个自己当老板。”

“你现在是在太和还是到福兴来了?”

“今年刚来福兴,办公室就在福兴商业中心A座39楼。之前一直在太和,和他人合伙开了一个所,今年把股份转给别个了,我就来福兴了。因为我们原来单位搬迁到了福兴,老婆也来福兴了,我一个人在太和不方便。虽然太和去年通了高速公路,到福兴只要一个半小时。虽然现在火车都是空调快车,但是离车站比较远,不是很方便。本来想买台小车,周末就可以自己开回来,周一再开去,但是,前几年搞房改,单位分的房子要自己掏钱买下。要出两笔钱,一笔是房子的钱,一笔是土地的钱,加在一起价格还是很高的。房子虽然是城边,按照房改政策却要按城内的房价算,因为区划是城区。所以,把以前的积蓄都用来买房子了,现在没这个钱,再说一家人长期分居也不好啊。”

“那是,应该来福兴。”

“我也是才来,要另起炉灶呢。我离开隆平很久了,你们矿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矿里的情况很不好呢。现在军工企业都没有订单,我们生产的矿虽然品质还可以,但是成本太高,核电站都不用,武器上就更不用了,再说我们矿的资源也枯竭了。现在总部还有一点拨款,是退役治理的钱。也就是说,我们矿是总部决定关闭的,现在留下的人都是进行无害化治理的人,就是技术人员和一部份管理人员,其他人能够退休的全部退休,达不到退休的就全部买断工龄。等到治理完成,我也属于要买断工龄的人。”

当晚就住在静湖,和郑福住一间标间。晚餐时郑福喝了点酒,和周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会儿就睡着了。周华听着郑福的鼾声,想着玉兰的话,想着郑福他们矿里的情形,想着原单位也如411矿一样,心情很是复杂,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起床,到外面吹吹风。心里所想的事又回到了玉兰身上,虽然玉兰的前一次婚姻不幸,但第二次婚姻却是如意的。于是,周华回到房间,打开床灯,找出小本子,用笔写下:

卜 算 子

我住福山南,

君住福山北。

近在咫尺若天涯,

相思最无奈。

我盼君来归,

青山为君翠。

二十四年又相逢,

夙愿酬今岁。

周华从深圳市罗湖区法院开完庭出来,心里盘算怎么回福兴:坐高铁要先坐地铁到深圳北站,再从深圳北站到广州南站换车,打开手机查了一下,最快到福兴北站是晚上9点,从福兴北站再回到家有30多公里,就算叫彩虹开车来接,也需要一个小时,再加上出站的时间,那到家就已经10半了;若是坐地铁,要先坐一号线,中途再转五号线,到家也要一个多小时。如果坐飞机呢?周华又用手机查了一下,也是晚上才有航班,到福兴机场也是快9点,不过机场到家只有5公里,彩虹开车来接的话,也就10分钟。于是周华决定坐飞机回福兴,在手机上订了今晚到福兴的机票,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叫了出租车提前来到机场,正在等待登机时,手机响了,看了看号码,是南方的。于是,周华用手指将绿色的接听键向右边划开,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周华吗?”

周华说:“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南方六中的黄老师。”

“哦哦哦,黄老师啊,多年不见了,你好。”

“是啊,怕是快有30年啦。周华,今年是我们六中建校60周年,国庆节的时候准备搞一个庆典,学校庆典组委会决定邀请你参加,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啊,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参加呢,我现在还不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嗯嗯,这个自然。不过我要告诉你,因为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里的人都讲不好普通话,所以,我们的典礼准备请彩云来主持。”

“哦……”

全 书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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