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嘴硬,昨儿晚上的事本宫都瞧见了,你还想抵赖?还是你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太后从容地饮着茶水,岁月在她面上沉淀下来的,只有一股无形的傲人气度,“况且本宫今日与你所议之事乃干政,你可看到过宫门口挂着的铁碑?”
“有……有看过……”
墨王没料到母后突然转变态度,一颗刚落地的心又“蹭”地悬起来,虽刚起身没多久,又“嗵”的一声跪了下去,“母后,珂儿竭力侍奉儿臣绝无非分之想,只怪儿臣愚劣常叨扰珂儿,并非珂儿有意为之。”
“哦?是帝师不在了还是三公之卿皆殁了,还是连本宫也崩了?皇儿竟只顾叨扰一位妃子?”太后眉头一挑,墨王那一劝,惹得她更加不快,“自古明君仁德之名乃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纵容妃子干政必遭祸国殃民之谴,皇上成就帝业不必如此妇人之仁。”太后丝毫没有心软,命了女官就要行刑。
雨妃此时呆若木鸡,当女官的刀子架于她脖颈之上,他才清醒过来将死于非命,身体不由瑟瑟发抖,张着大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王晓之以理求情不得,竟跪地匍匐至太后塌旁,拽着母后的衣袖涕泪纵横,又不知说什么是好,既然说多错多,他便一言不发,一个劲儿的磕头。太后见到墨王不顾帝王身份,屈尊为一妃子下跪求情更是悲愤交加,“本宫为南陵江山社稷不惜作此坏人,皇儿却是如此不识大体,可置南陵百姓于何地?于皇家尊严于何地?”
墨王闻言瘫坐在地,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众人惊异,皆要上前服侍察看,墨王一一推之。
“那苏家一案,墨王可要如何处理?”太后突然话锋一转,虽锐利如常,但已不是针对雨妃,墨王心念一转,大有意会,擦了嘴角血液,忙道:“儿臣会拟一道圣旨,就说正月新年大赦天下,凡牢中死囚一律赦免。”
“好吧,你去拟旨,但此事本宫也有怀疑,区区一个宫女岂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但本宫也不愿相信三代忠心耿耿的苏家会做出叛国之事,左右权衡,这苏家还是不宜留在和墉城中,速将他们削权流放边关。”太后说着,又看了一眼雨妃,厌烦摆手,“罢了,许是天意如此,今日先留此祸害,此后不可令其干国事!”
这边雨妃垂首快步地离开慈济宫,在雪地里留下串串脚印。而另一边,芙蓉宫中的侍女如月望着阴阴的天气,戳落了窗户上的积雪,低笑道:“皇后娘娘,太子这招实在太妙了,看那雨妃以后还神气个什么。”
“如月,不得无礼。”昭泽皇后虽然喝退了如月,但心里不由隐隐升起一层担忧,太子此番招遥,怕是对将来不利。
一纸皇榜昭告天下,苏家老小从牢中得以脱身,这边才回家中,喜色未散,但又一纸圣旨临门,兰太君接旨,举家发配边关蒙都,听令择日出城。
虽然得以脱身,但雨妃自是不满,在宫中大发雷霆,殃及宫女太监若干如临大敌,稍不顺心便受了责罚,一时丽景轩中阴云密布,愁肠百结。墨王倒是挺受雨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对其哄着跟个宝贝似的,令其他嫔妃醋意大发,瞅着雨妃就跟瞅着敌人似的,稍有几个脾性火爆的嫔妃随意找了个线头跟雨妃闹上一闹,不出三天,那些个嫔妃便偃旗息鼓,连影儿也不知去了哪里,至此见雨妃便跟见阎王一路躲着跑。
也确实如昭泽皇后所料,雨妃在墨王面前将不守妇道的责任一一推给了太子符卫,自是声泪俱下,楚楚可怜,惹得墨王将其一把搂在怀里,连声说要替雨妃作主。
“那如果臣妾说不喜欢再在宫中看到太子,那墨王能否为妾臣作主,将太子送到地方或者边关?”
“这个,得容朕好好想想。”墨王有些心软,虽说舍不得雨妃,但太子也算年轻气盛算不得大错,发放地方或者边关之罚太过于严惩。
雨妃貌美,天下多少才子为其倾心,董相家门槛被踏破了几寸一时成为传说;雨妃多才,国宴之上七步成诗,惊艳全场,当朝大臣均是自叹弗如;雨妃多艺,一支流芳曲广为流传,名扬五国;雨妃还贞烈,当年与明阳君有了婚约,闻听明阳君死讯,不惜割腕自杀陪君上路。如此完美人儿,墨王怎会相信她会作出格之事?墨王搂着雨妃,想起当年,当年为了得到雨妃,他可是不惜陷害自己兄弟、并断其四肢喂其哑药打入死牢,然后放出风声说是明阳君畏罪跳河自杀以此绝了雨妃对明阳君的念想,而雨妃入宫之后四年以来,也一直安守本份恪守妇业,深得墨王喜欢。
苏宅中,兰太君低声叹气,苏长宁跪在底下,她知道兰太君心里有气,是这些她瞧不上的女娃子弄得家宅不宁,让苏家丢了颜面,而兰太君又素来爱面子,她此次无疑是狠狠的抽了兰太君一记重嘴巴子,兰太君知道不比当年,连着哀声叹气的由心腹丫环小稚扶着,将苏家其余下人丫环差不多都派了遣散盘缠,打发回家了。
兰太君前脚刚走,水氏紧崩的神经就松跨了,六神无主的样子:“这次将老夫人得罪得狠了,只怕……咱们的日子不好过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长宁?你说如何是好?”
“娘,这个家变了,不是原来的苏家了,别怕……过几天,就会开城放行,我们就能去蒙都了……那里比较清静。”苏长宁面上柔声安慰,暗里却是为水氏叹息,这水氏一生受了多少苦日子,到头来却还要受流放边疆之役,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小便在边疆风雨中自如来去,只是怕这水氏身体虚弱应付不了边疆无情的沙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