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壁足有半寸厚,盒中空空如也,连一张纸片也没有……居然用九转迷宫锁锁了个空盒子?慕容昶在她身旁坐下,试着伸手,她便放手由他拿去,他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交给楼听雨看了几眼,盒内盒外,连个花纹也没有。楼听雨轻声道:“看上去,的确是个空盒子,而且这盒子应该也是我父亲做的,从做好之后,就没放过任何东西。”
慕容昶柔声哄她:“不要着急,我帮你查查楼伯父的行踪,甚么时候找到了,便帮你问问……也许伯父还记得也说不定。”
凤卿卿默然,因为她完全感知不到,也看不到盒中物品,也猜到可能是空的,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如此,又是毫无头绪了。
慕容昶又道:“常听人家说‘无字天书传予圣贤’,现在卿卿有‘无物天盒’,将来一定神通广大呼风唤雨。”她转头看他,他立刻炫出迷人小酒涡,笑的无比妖孽:“待小卿儿呼风唤雨之时,可莫要忘记今日患难之交。”
楼听雨坐在一旁,来回看了看两人,不由一笑:“谁说空无一物?明明装了满盒甜言蜜语……卿卿姑娘慧质兰心,必定明白的。”
凤卿卿不由失笑,随手将盒子包起来,重新系在腰间:“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你……们。”
慕容昶立刻跟着站起,简直风度翩翩:“举手之劳,卿卿又何必同我客气。”他伸手拉住她手:“我带你去试试袖箭,这是十二发的连环箭,世上只有天工坊才做的出来。”
喂!凤卿卿还没来的及说话,就身不由已的被他拖走,楼听雨含笑目送两人的背影,然后低头,慢慢收起桌上的工具……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头有些奇异,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膝盖。
慕容昶牵着凤卿卿走遍了天工坊,连晚饭都不曾回来吃,一直到入了夜,仍旧拉着她在屋檐上,笑吟吟东拉西扯。凤卿卿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正枕着手躺在屋檐上,月色下,他墨发散落,面容俊美如雕塑,酒涡深深陷入,每一个线条都俊美到的让人移不开眼晴。
凤卿卿叹了口气,徐徐的道:“南公子。”
他笑容一收:“漠晗。叫我漠晗。”
她微微眯眼,偏要再叫一次:“南公子,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他蓦然张了眼,看着她,本想玩笑一句,却莫名的心头不安,迟疑的对上她的眼睛。凤卿卿含笑道:“鉴于你帮我找人开了盒子,还帮我讨了木舞娘和袖箭,我又从你身上偷了些金叶子,所以我决定,你欠我的十三万两银子一笔勾销。”
慕容昶微微一怔,她双瞳沉静,唇角微弯,他伸手就想抓住她手:“卿儿,别这样,其实我就是……”话说一半,忽觉眼前一黑,便软软的躺了回去。
凤卿卿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脸:“大骗子,这一次,后会无期了。”
一柱香的时辰后,僮儿敲了敲书房的门:“公子。”楼听雨嗯了一声,僮儿便进门施了一礼:“公子,那位凤姑娘刚才一个人出门走了,让我们不要惊动公子。”
楼听雨微微一怔:“漠晗呢?”
僮儿道:“我们找过了,慕容公子还在望星阁的屋檐上躺着,我们叫了几声,也不曾应。”
楼听雨微微凝眉,放下手里的书,便转动轮椅,慢慢到了望星阁院中,仰面看看,从僮儿手中取过长索,轻轻抛出,慕容昶被长索拖下,几个僮儿急上前接住,楼听雨就他们手中细看了几眼,点了点头:“送他回房休息吧。”
僮儿齐齐应了,托着他回了客房,楼听雨不由摇头,轻声自语:“好倔的姑娘……这般聪明剔透,偏又是这么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倔性子,将来真不知会怎样呢……”
第二天清早,僮儿来报,说慕容昶也不辞而别。近午时,有人把去而复返的凤卿卿带到了书房,楼听雨正在窗边看书,含笑抬眼:“你回来了。”
凤卿卿倒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会回来?”
“不知道,”楼听雨含笑道:“但是姑娘肯回来,我十分开心,漠晗想必也开心的很。”
凤卿卿对他上下打量,他神情仍旧是不变的恬淡闲雅,薄唇弯起浅浅弧度。他分明已经猜到了甚么,可是就算这会儿她转身就走,只怕他也一句不会多说。一个这样的人,不认识便罢了,既然认识了,实在不忍心不救……
凤卿卿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道:“我可能有办法治你的腿,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帮你治的……而且,我治的过程中,你不能看,也绝对不能问。”
楼听雨愣了愣,细看她的神情,凤卿卿抿着唇一脸严肃,他竟生平头一次觉得无措,匆促的垂下眼,良久才道:“需要我做甚么?”
“你帮我配一些药水,专用于关节韧带生长的药水,可以直接渗透于体肤……甚么时候配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楼听雨迟疑了一下,抬眼一笑:“好,那就有劳了。”
凤卿卿的治疗过程其实最多需要三秒钟,动作快的话,连一秒钟都能有富余,可是为了掩饰,她还是尽职尽责的摸了很久楼听雨的膝盖……成功摸得他俊面泛红,双眼越闭越紧……就在他忍不住要问为什么还不开始时,她抬手就把两根骨针放进了他手里:“这个给你。”
楼听雨呆了呆,伸手摸了摸,迟疑道:“我可以张开眼晴了吗?”
凤卿卿噗的一声笑出来,觉得这小哥真是君子的很可爱……立刻就色色的摸了摸他脸,严肃道:“不行,我还要检查下皮肤状况!”
楼听雨:“……”
看他耳根子都红了,她笑出声来,他无奈弯唇,轻声道:“不要顽皮。”
她笑个不停,他考虑了一下,便缓缓张开了眼睛,看着手里的骨针,神情微凝,可是这针上面完全没有血迹,极为光滑坚硬,正常人绝对不会想到,这是刚从身体里取出来的,而且完全无痛无创无感!楼听雨微微凝眉,遥遥看了眼桌上的小碗,碗中药汁已经一滴不剩,可是他绝对没有听到或者感觉到上药!
他再看了一眼那骨针,缓缓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奇异,凤卿卿把棍子丢到他身上:“你自己固定罢,尽量不要乱动,让关节长好……不过针很细,等个三五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如果觉得难看不绑应该也没问题。”
楼听雨静静的看着她,凤卿卿站起来,笑眯眯拍拍他脸:“好了,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是自己走到我面前的。”
楼听雨急要坐起:“卿卿姑娘。”
她按住他:“如果你想感谢我的话,那么我希望这两根骨针,谁扎你的,你就扎回谁膝盖里面去……你坐了几年轮椅,就让他也坐几年轮椅……就这点儿事,你一定要帮我办好!我走了!”
她无比潇洒的背着小手出了天工坊,觉得这个帅耍的,真的很成功,绝对够楼小哥记一辈子……
艳阳高照,风拂细柳,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走了几步之后,凤卿卿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儿太清静了……既不用花言巧语拂柳妹纸,也不用朝三暮四酒涡男神……单枪匹马闯江湖甚么的最拉风了有木有!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甚么时候不是靠自己!她才木有心虚木有孤单呢!木有噪音甚么的简直不能更舒爽!
凤卿卿一脸严肃铿锵向前,才走了几步,忽听头顶树叶窣窣微响,凤卿卿心头一震,脚下不停,悄悄从怀里掏出小铜镜……身后树上,清清楚楚的映出了黑衣一角。
凤卿卿毫不犹豫的一弹指,那人立刻脚下一软,从树上直直的跌了下来,而且是脸着地的!凤卿卿跳过去一把扳开,然后瞬间无语……居然又是那个海绵宝宝!
其实在这件事上海绵宝宝完全就是躺枪,可是凤卿卿还是很不爽,直接一脚踩到他胸口,成功把他踩醒,冷冷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着了道儿,呆了一呆,迅速抵赖:“姑娘误会了,我没有跟着你,我是来找我们三爷的!”
她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会信?我们投宿个农家你们都能立刻找到,这会儿那家伙都走了,你们会不知道?”影卫一窒,凤卿卿哼道:“赶紧说,不然我立刻把你的大方脸捏成三角的!”
太凶悍了啊!影卫险些被吓哭,想挣扎却四肢无力,眼前要是敌人还好说,偏生是自家主子的心头肉,只怕碰掉根头发都要被主子揍……只得悲摧双眼含泪:“姑娘手下留情,小的绝对没有恶意……只是三爷吩咐我们在附近找找姑娘,怕姑娘孤身一人会有危险。”
“关你屁事!不对,关他屁事!要他瞎操心!”她瞪他:“我问你,雁起山的事,查的怎样了?”
她怎么知道的?影卫微吃一惊,然后恍然,怪不得她会说“投宿农家都能立刻找到”,难道那晚的话她居然听到了?姑娘你耳朵这么灵三爷知道么?
他有些迟疑,凤卿卿手一翻就掏出了刀子,在他脸上蹭来蹭去:“不说是吧?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帮你削脸……三!”
影卫:“……”她一刀斩下,影卫吓的一闭眼:“救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