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我坐在顾泽身旁,看他转动着方向盘,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头倚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浓稠的夜色。
“要我说,桐儿,你今天就不该来,你没看到我舅舅和舅母的脸,就快跟桌上的鹅肝一个颜色了,今天本来是大人们为了坐在一起商量林江和魏唯的事聚在一起的,现在……啧啧啧……”他说着,感叹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侧过头看着他,认真地问:“顾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跟林江在一起?”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挥了挥,赶忙撇清道:“我可没这么说过啊,不过我看啊,你们两个接下来的路,恐怕只会更加难走。”
我把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回忆着刚刚离开时候的场景,忽然间,我的脑海仿佛被一道惊雷劈过一般,猛地睁开眼睛。
酒过三巡,这场宴会总算接近了尾声,林夫人大概喝得有点多,脸上带着微醺的粉红笑着说“改日再聚”。
作为晚辈的我,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长辈们离席,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魏唯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眼神朝我发射了千万只箭。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我忽然想起了顾泽父亲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熟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就在刚刚,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刹那间,我的心脏被一阵浓重的寒意包裹着,开始狂跳不止,我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的顾泽。
他一脸嫌弃地腾出一只手推正我的脸,说:“你这也花痴得太肆无忌惮了吧?这么多年本少爷的美色都让你白白欣赏了,以后我可要收费了。”
我瞬间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把视线移向窗外,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么顾泽到底知不知道呢?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吧,毕竟在席间,最和谐的恐怕就是顾氏夫妇了吧。”我在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道,看向顾泽的时候,心里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我伸手把车窗摇下来了一点,窗外散发着寒意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让我清醒了不少,这才冷静了下来。
“去何翘翘那里。”我看到他又朝着我以前的公寓方向开过去,赶忙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
他侧过头瞥了我一眼,问:“你去那儿干什么?”他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转过身子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低声说:“她和许霆分手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这个干嘛。”他说着,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皱起眉头推了推他的胳膊,说:“你得了吧你,每次都这么嘴硬,干嘛啊?前几天她还有意无意向我问起你呢,一块儿过去吧?”
我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只见他眯起双眼,非常冷静地对我进行了人身威胁,说:“你再干扰驾驶员,我直接把车开到人行道上,我们赌一下看是谁先死,我可系着安全带呢。”
于是我赶紧识趣地放开了拽着他的手,要知道,有的时候顾泽认真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掺假。
结果他最终还是把车停在了何翘翘家的楼下,并且跟我一起下了楼。
很显然,当何翘翘看见我身后的顾泽时,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其他不易为人察觉的动容,我很欣喜地发现,在这一连串鸡飞狗跳,沸反盈天的狗血事件之后,我们之间的友谊却一如既往地坚挺着,就像是顾泽身上结实而性感的肌肉一样。
“你不让我们进去是打算就在门口促膝长谈么?”顾泽在我身后语气轻飘飘的说道,但是听起来却分外柔和。
何翘翘翻了几个白眼,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啊你。”
她说完,还没等顾泽回答,脸上的表情忽然垮了下去,看起来像是个虚张声势的小丫头,眼泪“吧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很晚的时候,我们挤在何翘翘家的茶几后面喝起酒来,气氛显得格外温馨,我看到何翘翘的眼眶里始终湿漉漉的,浓密的长发扎在脑后,也许是酒精的力量,又或者是此
时的气氛使然,总之她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娇艳欲滴的花朵。
“顾泽,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贱货,才给了许霆一次又一次伤害我的机会。”她微微闭上眼睛,仰起头靠在沙发上,轻声说:“但是我是真的爱许霆。”
顾泽坐直身子瞪了她一眼,说:“我什么时候说你是贱货了?其实在我看来,你只是没脑子。”
我侧过头朝他翻了个白眼,示意他少说两句。
只见他耸了耸肩,说:“而且,从认识以来,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说你们俩吗?”
过了一会儿,何翘翘站起身来挤到我们中间重新坐下,说:“不过顾泽说得对,我们的爱情都一塌糊涂的,不是蠢不是贱还能是什么呢?”
后来,桌子上的酒瓶全都东倒西歪的倒不出一滴酒来,我和顾泽不由分说地一起挤到何翘翘的大床上,我听着他们两个彼此尖酸刻薄地斗嘴,心里的温度终于渐渐地回升起来。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上演着同样的重复的戏码,分崩离析,嬉笑怒骂,我们的生活好像从来就都不曾平静过。
忙起来的时候我总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整天的时间哗啦啦就都不见了,感觉就像是信用卡的额度,商场才逛了一层,透支额度就已经全部用完了,以至于就连林江已经三天没有来找我,我都没什么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张黎芬显得格外不正常,一整个上午她让芬迪来找我去她的办公室前前后后一共去了十几次。
中间有一次,她正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态斜卧在沙发上,接着窗户外金灿灿的阳光翻着时尚芭莎的杂志,她的音响里缓缓流淌着轻音乐,咖啡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我把她要的文件递给她的时候,她甚至抬头对我说了句“谢谢”,我惊得心里一颤,赶紧大步退了出去。
经过一次又一次之后,我好像忽然明白了,她是在提醒我之前让我考虑的事情,而且很显然,这个提议的选项好像只有两个,接受,或是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