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说到,缅军貌丁营长也来到了刀土司官寨,他全然不把刀土司毕恭毕敬的礼让当成一回事,而是冷冷的问:“刀土司,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刀土司连忙谦卑地回答:“昭官大人:天上星星跟着月亮转,星星怎么会知道月亮的意思呢?”
貌丁营长又往屋子里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最后,眼睛又落在刀土司的大烟枪上,说道;“政府已经发布禁烟令,你还躲在家里吸大烟,这就是你的第一宗罪状。”
刀土司连忙分辩说:“尊敬的昭官大人,在政府发布命令以前,掸邦人就有了自己的大烟,就开始吸大烟,现在吸大烟的人那么多,这怎么能算是罪过呢?”
貌丁军官厉声喝道:“胡说!还有人告你私藏大烟,这是你的第二条罪状,还有,你勾结汉人军队,这是你的第三条罪状!”
刀土司大声叫屈道:“啊呀呀!昭官大人!麻雀叽叽喳喳,是因为它们都有自己的嘴巴。你总不能一听到麻雀乱叫,就说这片林子不好吧?再说啦,汉人从北方的汉人国过来,他们长了一双自己的腿,就像军官您的腿长在您自己身上,他们愿意到哪里去,我怎么管得住他们呢?”
貌丁少校怪笑道:“哈哈!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能说会道……你招了个汉人做女婿,还是个军官对不对?这事没有人冤枉你吧?今天你就得把他交出来。只要你把他交出来了,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要不然,哼!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土司连忙喊冤:“大人啊!您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察秋毫,我怎么敢把汉人藏在家里?我讲的话句句都是实情,就像这手心和手背,不敢藏着一句假话呀!”
貌丁营长看着油嘴滑舌的老土司,不耐烦地说:“你别打自己嘴巴了!告诉你,我这也是奉命行事,是总司令亲自下的命令。”
刀土司一下跌坐在地上,肥胖的身体就像抽了筋的水牛一样在那里簌簌发抖。他只好把藏在家里女儿瑞娜和钱运周刚刚两岁的儿子、也就是他自己的外孙钱大宇都交出来。
钱运周的妻子刀瑞娜还怀有身孕,身体臃肿,行动不便,样子很难看。刀瑞娜坐在地上哭诉:“菩萨啊!我男人有一年都没有回来过,听说他已经坐飞机跑到台湾去了,我上哪里去把他交给大人您呀?”
貌丁少校不怀好意地说:“一年都没有回来过?那你的肚子什么时候大起来的,啊?你跟谁睡觉啦?你这头野母狗,连你也敢来蒙骗我!”
貌丁营长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他紧咬着牙齿,眼睛冒着杀气,显得狰狞可怕。他用那双恶狠狠的眼睛盯住刀土司威胁说:“今天你们要么交出汉人军官,要么自己下到石洞里去喂毒蛇!就这两条路,你们选一条路好了!”
刀栋西大土司的脸色苍白,他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道:“请大人高抬贵手,不是刀某不肯服从,实在是没有可以交出的人哪。你想啊,天上的鹰都长着翅膀,地上的兔子都有腿,就是一只蜜蜂他也会自己飞走的。大人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貌丁营长根本不听他解释。看看再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貌丁营长命令一群缅兵上来,把刀土司他们一家全都关进地牢里。
刀土司被抓走关进了石洞地牢以后,貌丁营长率领着缅兵,乘机把刀土司的官寨洗劫一空,还把土司府中的许多女人都**了。
刀土司命运如此,金三角那些生意人的日子也不好过!特别是做鸦片生意的人。走私马帮被政府军大网拦截,毒贩遭到这张大网的严厉惩治。同时,缅军总司令又发布禁烟公告,严查毒品流通渠道,取缔毒品交易市场,禁止走私鸦片,禁止农民种植罂粟,并下决心在缅北地区彻底清除国民党残余势力和社会余毒,建立社会新秩序,以表示政府军结束国民党统治的坚强决心。缅军总司令还命令,将抓获的那些毒品走私分子统统枪毙!决不手软。并惩戒当地的吸毒和藏毒者。
缅甸政府军的禁毒行为无疑是在为整个世界铲除毒瘤,是无可厚非的政府行为,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但是好事没有办好,政府军在禁毒的同时,官兵当中不断有欺压百姓、抢夺财产、强奸妇女、滥杀无辜等行为出现。老百姓怨声载道,都把政府军当成了无恶不作的土匪和强盗,许多人迫于政府军的压迫和摧残,纷纷逃离家园,躲进了深山老林。
要知道,当时在偏僻的缅北少数民族聚集地区,大多当地人并没有把缅甸政府当成自己的政府,他们才不管那些军队是来自南方来还是北方,他们只管自家的利益得失。
本来,缅甸政府军同国民党残军的战争,是侵略与反侵略的国家主权之战。可是在当地人看来,无论谁打赢,老百姓日子都是一样往下过的。雨季种粮食是为了满足一年的口粮,为了一家人最基本的生活,旱季种植罂粟是为了赚钱,为了经济利益。就像油盐柴米酱醋茶,一样都不能少。走私马帮把鸦片运出山外,替老百姓驮回各种外部世界的新奇物品和生活用品,金三角的人就是靠这些东西过日子的。现在政府军下令禁烟,就好比禁止猎人上山打猎,禁止渔民下海捕捞一样,生活在金三角大山深处的老百姓,靠什么支持,才能熬过一年又一年漫长的日子?
缅军的军事行动越来越触犯了金三角老百姓的利益,老百姓再也不愿意为政府军办事。缅甸政府军失去了民众这个基础,他们在金三角变成了聋子和瞎子。他们要进山搜剿时,抓到的老百姓要么不愿意带路,要么就把政府军带到山里绕圈子,让政府军白白爬大山,在密林中不辨方向。老百姓还传递假情报,害得政府军一次次扑空,甚至把他们带进敌人伏击圈,不明不白地挨打,损将折兵之后,还不知道敌人藏在哪里。
有一次,搜山的缅军抓住一位猎人,缅军非要这位猎人带路,把藏在山里的汉人散兵都给找出来不可。这位猎人就把这一个营的缅甸政府军都给带进了深山老林里去。等这些缅军辨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猎人已经不知去向。缅军在树林里转悠了一整天也走不出去,到了晚上,缅军部队刚刚找到一块平地准备宿营时,突然遭到成百上千条毒蛇向他们攻击,政府军的官兵们失魂落魄的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来共同对付毒蛇阵。士兵们把子弹全打光了,手榴弹也用完了,最后,还是有一百多人被毒蛇咬死、咬伤。
这种被动局面终于使缅军总司令大伤脑筋。他给仰光政府发电报,报告在金三角禁毒的种种困难和他的决心。仰光缅甸政府回电,高度赞扬了总司令的禁毒决心,并以内阁名义宣布,缅甸二千万人民将支持他的禁毒行动,鼓励他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完成这次利在千秋的禁毒工作。
缅军总司令备受鼓舞!有两千万缅甸人民作后盾,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于是他下令:要更加严厉地镇压各种破坏分子,坚决打击走私贩毒!总司令深信,他所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和神圣的,是历史赋予的重任!所以,他决心不惜以铁血手段,来肃清金三角地区的国民党残余势力,彻底铲除危害社会的鸦片毒源。
政府军和当地民众的矛盾不断升级,缅军的高压政策也逼得许多老百姓纷纷逃进深山躲避。那些土司和山官,由于自身利益受到严重损害,也纷纷派人到处联络和寻找撤走的汉人军队。恳求和帮助国民党残军再次打回来,赶走从南方过来的缅甸军队。缅北形势又发生了逆转,失去民众支持的缅甸政府军只顾禁毒和镇压百姓,官兵们只顾掠夺财产和欺男霸女,没有人在乎当地人的感受,全不顾及群众基础。政府军就像是发疯的聋子和瞎子,全然失去了大目标。
正是因为缅军拉开大网到处清剿,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付走私鸦片和禁毒上,放在了对付日益不满的当地老百姓身上,所以才减缓了继续扩大扫荡范围的强势步伐,这才给了仍然留在金三角的国民党残军部队以喘息之机。
国民党残军部队大撤台之后,留在金三角地区的残军部队元气大伤,各路人马呈群龙无首状态。面对缅军的军事打击,他们只好只有四散逃命。李弥旧部和大陆逃过来的老兵,这些基本战斗骨干几乎撤走完了,还有一些人当了逃兵,原先三万多人的战斗队伍,虽然对外宣称撤走的队伍有一万多人,但实际撤走的才六千多人,那些既不愿撤台又不愿打仗的官兵,他们采取开小差和不辞而别的方式为自己另找出路。现在,金三角地区只剩不足一万余人的残军部队。况且这些部队各自为政,虽然名义上归总指挥部指挥,但是他们各行其是。反正总指挥柳元麟现在也无力为他们发放军饷,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总指挥柳元麟惨淡经营的时代来临了。
柳元麟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能吃苦的人,他在军队里混了那么多年,曾经许多次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无情,看到了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痛苦惨叫的伤兵。他也知道作为军人,吃苦和忍耐是最基本的素质。他对党国忠心耿耿,对他的校长蒋介石更是唯命是从。他是受了校长的指派到缅甸来吃这个苦的,所以他下定决心,把经营好缅北这个反共基地作为他下半辈子的唯一事业。
经过一段时间的分分合合,剩余的残军重新组成了四股主要力量:第一股以前国民党九十三师二七八团团长吕维英为首,人数大约一千三百人左右,被柳元麟任命为第一军;第二股以前国民党李弥部第八军一七0师团长、“云南反共救国军”保一师师长甫景云为首,人数大约一千余人,算是第二军;第三股以前国民党云南省“云宁守备指挥部”保安大队大队长、镇康县自卫队总队长李文焕为首,人数大约八百人左右,是第三军;第四股以前国民党滇系第五十八军二六五师师长、武汉警备司令段希文为首,人数大约二千人左右,为第四军。他们就像一群聚到一起的妖魔鬼怪一样,时而因局部利益纷争不断,时而又在当地为非作歹,或者流窜到中缅边界骚扰一番。这真是:
久无霹地撼天雷,又使幽灵再汇堆。
棒打三遭形败露,雷击五遍魅魑垂。
影茫月朗施霾雾,血影风腥献宠媚。
又化国军正统样,只等大圣棒发威!
不知剩下的这些国民党残军部队还会干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且看下一章接着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