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铭未语,梁问却起先转头去看,见那尸体还是原样躺在地上,便开口笑了出来。
“小丫头,我知晓你不满意我拉你做徒弟,但是这笑话可是开的有些傻了,老夫验尸数载,还没见过死的这么透的人还能起死回生的。”
老虎双目一瞪,本来心里有些害怕的,如今却因梁问的话被刺激了一下,嘴角一撅嘟囔道:
“臭老头,我老虎女侠从来不骗人,你不信我就算了,哼!”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老夫的手艺寻常人都求之不得,你竟然如此嫌弃,真以为老夫非你不可?”
“那你找别人去。”
“……!!!”
“这有个厨房。”
老虎高兴的牵起郝铭的袖子就往外跑。
“可能会有米,咱们可以拿回去煮给大家……诶!有人!”
话音未落,便看见厨房内有个人影快速一闪,老虎来不及惊呼,便见身后跟出来的卫安已经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看的老虎一愣一愣,轻功耶,什么时候她也能跑这么快呢?
不少片刻,卫安在老虎近乎崇拜,自家主子近乎凌迟的目光中拧回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人儿。
“耶?是个奶娃娃!”
“你才奶娃娃你爹奶娃娃你娘奶娃娃你全家奶娃娃!”
声音沙哑似刮墙,刺耳难听非常,老虎捂着耳朵皱眉道:
“呜呜,好难听的大叔声。”
“你才难听你爹难听你娘难听你全家都难听!”
老虎惊奇的睁大双眼,这才发现声音是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三尺的小矮人儿口中发出来的,一时间觉得好奇的紧,不住围着他转圈圈,来来回回扫视,这才发现这人矮矮的身子,却长着一张大叔脸。
“你个臭丫头,不要用你那淫靡的目光猥亵我!你们这些王八蛋,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郝铭为这般恶意的言辞眉头一皱。
卫安作为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好侍从,不待自家主子变脸,便起先将这小矮人儿甩在地上,那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小矮人儿滚了几滚,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你们这群杀人犯,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有本事杀了我,要不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郝铭目光一闪,淡淡开口,眸中带电不怒而威。
“你是谁?”
“老子是你爹!哎呦!”
卫平一脚上去,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他痛叫出声。
小矮人儿面黄肌瘦脏污不堪,看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怀中因为这一滚,倒出来许多米粒,看来是来偷粮食的。
“你是谁?”
郝铭目光淡然无波,嘴角噙着一丝睿智,声音再次传来,无形中带着一股威压。
矮子愣了一愣,心中有些发怯,他自小靠着偷窃为生,还从未见过这般气势的男子,那双眼睛似是蕴藏着一片汪洋亦或是浩瀚星空,神秘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尊崇。
直到脖子上多了柄明晃晃的利剑时,他才反应过来,不敢再放肆,低着头浑身打颤。
“别杀我别杀我,放了我吧,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将这里的事告诉别人,放了我吧!”
郝铭眉间一凝,再次问道:
“这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矮子浑身一颤,嘴角哆嗦着退后几步靠着墙角蜷缩成一团。
“我看见你们和那个将军是一伙的,那些士兵那些士兵……你们是来杀我的,是来杀我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郝铭见此目光一闪,走进几步蹲下身子看着矮子,矮子似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越加往墙角缩去。
“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额!”
“公子,小心。”
那矮子还没说出几句话,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老虎见之猛地拉了郝铭一步,离开还在浑身抽搐的矮子。
梁问作为医者又是提刑官,见此必然不会无动于衷,几步上前就欲弯下腰伸手触碰那已经停止抽搐的矮子。
“梁大人小心!”
梁问还没动手,便被站在身后的卫安猛地一提,险险避过矮子口中喷射出来的绿色液体,几乎是瞬时间,矮子的五官涌出一股股绿色蠕虫,细如发丝长不过三寸,此时像是破巢而出一般,细密如同见到食物一般往老虎等人游来。
郝铭眼中一惊,卫安执剑横扫过去,丝虫被斩成数段,却犹自还向几人游来,游过的地面留着丝虫身上涌出的绿色粘液,矮子的尸体瞬间干瘪腐烂下去,并不断有残留的丝虫从眼口鼻之处钻入钻出,没几分钟,那矮子的脸便变成了腐臭的蜂窝状,已经看不出原型,如同前院看见的那些尸体一般无二,丝虫张牙舞爪行动迅速,真真诡异恐怖至极。
“卫安。”郝铭眼中一惊,瞬而恢复平静,“用真气。”
“是,公子。”
老虎只见卫安屏气凝神,再抬剑时,那柄长剑便像是镀上了一层白光,聚力一扫,石破天惊,那些丝虫连着矮子的尸体皆化成漫天飘飞的齑粉。
老虎眼睛一亮,看着卫安如同神仙下凡。
卫安动作潇洒,收剑入鞘,一低头却看见老虎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仰头瞅着自己,目中闪着奇异的光,卫安只觉得虎躯一震,果然……
“卫安大哥,你是大侠?”
郝铭身姿安然如竹,嘴角笑意一冷。
“……”老虎姑娘,卫安着实不想露宿街头。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瘟疫!”
梁问满目震惊,手指在风中抖啊抖。
老虎小嘴一撇道:
“我都说过了,是你们不相信我。”
“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闻到的。”
“闻到的?”
梁问目光惊疑,见老虎神情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早年听师傅讲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天资灵聪,五觉异于常人,这种人学识较于常人快速几倍不止,然而这种人极难寻见,就算是匹良马,也大多因为未遇伯乐而隐秘一生,从而错失其用。
这丫头五觉灵敏异常,虽未真正开通,却已经显露其山水,难道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看来自己是瞎猫撞死耗子,真找到了个宝。
梁问暗自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丫头拐过来,加以时日锤炼,定是验尸界一名人物。
郝铭却只是看着老虎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行人回到破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老虎拉着卫安从每家每户搜了些米面,还抓到了一些无主的鸡鸭,一到破庙就张罗着做饭。
“老虎姑娘,柴火拾掇好了,咦?这是什么?”
士兵只看见老虎双手揪着已经剖好的鸡,正往里面塞着一些草叶和作料,旁边梁问伸过头来抚须微笑道: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会做叫花鸡,不过,老夫只听过用荷叶和香菇,这荀草叶还没见人用过。”
老虎咧嘴一笑,扬起抹得跟只花猫似的小脸。
“你当然不知道啦,叫花鸡是祖宗传下来的叫法,你吃过的肯定是那些酒楼饭店的做法,他们做出来的叫花鸡卖相花哨,吃起来却没这最原始的做法香酥,沈师爷说过,这鸡肉就跟人似的,一沾上利益,便失了真源,待会好不好吃,你尝尝就知道啦。”
梁问一愣,竟有几分豁然开朗,抚须朗声笑道:
“说的不错,说的不错,你这丫头说话总是出人意料,哈哈,好,好!”
老虎手中不闲着,把塞好烹料的几只鸡裹好了泥放进士兵挖好的坑里,吩咐士兵接下来的做法,便捶着小腰走到郝铭身旁。
郝铭见之眉梢一挑,一直未从老虎身上离开的目光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老虎抽出一只手帕,却越擦越不干净。
“你这只调皮鬼,这样擦如何能干净,倒是把泥给抹匀了。”
老虎嘴巴一撅,听出他这话中似有嘲笑之意,便皱巴着小脸不乐意道:
“嘲笑衣食父母是要遭天谴的。”
郝铭一愣,低沉好听的笑声响起,他没想过衣食父母还能这般使用,摇摇头扯过老虎手中的帕子,沾了些水,靠近老虎,轻轻将那些脏污擦去,俊脸红唇近在咫尺,看得老虎一阵痴傻。
“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