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秋游

周五晚上,李卫打来电话约方宇:“哥们,周日咱们一起去爬山吧,我带上张涵,叫上邱欣姐,咱们四个一起。”

方宇是个宅男,一想到同行的还有张涵和邱欣,都不是很熟悉,便直接拒绝:“你们去吧,我懒得动。”

“不行,你必须去!你这小体格也需要锻炼锻炼!”

几经推拒,方宇说不过李卫,只好答应了下来。

周六,李卫借了一辆车,接上张涵、方宇、邱欣一起去郊外登山。

一路上,两个女人几乎没停了交流,女人的语言能力真是强大,尤其是张涵,总有那么多话,邱欣基本是有问就答,语速适中,语言精当,前面的两个男人不怎么说话,只是留着耳朵听后面的谈话。

到达景点时已经快中午了,几个人先在农家院吃过饭,稍歇了会儿就开始登山。

山路是人工修砌而成的,窄窄的小路外侧,是排列整齐的齐腰高的木质栏杆,栏杆之间是松成一道弧线的铁链,很古朴,张涵一会儿自拍,一会儿跟李卫合拍,邱欣不时地找个角度拍景,方宇则是一味地爬山看景。

到了半山,大家都累了,找个地方休息。邱欣抱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享受着秋风和秋阳。方宇先是把一直背着的矿泉水给每个人发了一瓶,然后也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对面的山。张涵和李卫依偎在一块大石头上聊着什么,方宇抬眼看着他们俩,觉得这两个人还是挺般配的。李卫跟张涵说着说着,就对着邱欣说:“邱姐,我发现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不怎么自拍。”邱欣说:“是嘛?可能我老了吧。”说完就自顾地笑了,李卫连忙否定:“没有没有,你才比我大几岁,哪儿就老了,邱姐给我的感觉是气质不凡,真的。”邱欣不认同地摇着头笑。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山风大了起来,张涵和李卫在最前面,看到山顶的亭子空无一人,立刻加快步伐爬到了亭子处,坐着休息。

邱欣很快也爬上来,在亭子的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双目远望着看风景。

方宇最后上来,走到亭子附近,远望山峦,山风吹过耳边,十分寂静,连绵不断的山脉沐在秋阳里,这情景勾起方宇的诗词情怀,他不由得想起宋代词人辛弃疾,也是在秋天,辛弃疾登山远望,视野所到之处,是已经沦陷的江北,他深深地感慨本该战场杀敌却只能闲居归隐的现状,那荡然于胸的爱国情怀与山河秋色的情景相融,写下了《水龙吟》:

落日楼头

断鸿声里……

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

方宇像是穿越了一般,感同身受着辛弃疾那一刻的情怀,在心底默念着周济对辛弃疾的经典评语:

敛雄心、抗高调、变温婉,成悲凉……

“这桌子上还刻着字呢!”李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去看,原来,亭子中间有一张石桌,桌面有石刻的文字,李卫的手指点了又点,嘴唇动了又动,却没有读出声来,哼哼了两下后,转头看着旁边的邱欣说:“这个是篆书吧?我还真认识几个字,邱姐认识吗?”邱欣已经站在石桌边上看了一会儿了,她点着头说:“对,是篆书,是小篆,写的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写这样的内容,还真是应景,坐在山顶上,看云卷云舒,吹着山风,淡去名利。”方宇这时也走过来看,虽然方宇对篆书不太懂,但这句话他是熟悉的,很赞同邱欣的看法。

李卫佩服邱欣居然能辩认篆书,大赞:“太厉害了邱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是好奇,你做的工作跟这个书法关系不大吧?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呢!”邱欣大方的接受了李卫的赞赏,接着说:“哦,对了,还没跟你们说呢,我现在不做策划了。”

“为什么呀?你做得多好呀,不做多可惜。”方宇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李卫问的也正是自己想问的。

邱欣笑着说:“因为我不喜欢。”

李卫当即“啊?”了一声:“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邱欣简单地说:“赌博为生。”

李卫和方宇都吓了一跳,赌博为生?这个气质优雅,博学多才的女人,居然去赌博了?邱欣料到他们的疑问,所以补了一句:“我现在全职做股票。” 方宇的眼睛亮了,李卫缓了几秒钟,右手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一直的感觉是什么了!”邱欣好奇地问:“你一直的感觉?”李卫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语速加快,声音提高:“姐,你知道嘛,我跟你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但一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现在我知道了,你,女版方宇!我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你们俩的相似之处真的太多了。”方宇和邱欣不约而同的看向李卫,然后又互看了一眼。

李卫开始慢慢说:“你们俩都别着急,听我一条一条说,邱姐的微信,朋友圈分享的歌,都是挺悲情的,可是,这些差不多都是方宇最喜欢听的,不信的话,现在咱们就看看方宇手机的单曲循环,一致率不会低于百分之八十。”李卫用手指了指方宇:“是不是?”方宇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李卫陈述的事实得到肯定后继续说:“邱姐做策划多有优势?得心应手吧?这么一份混社会的手艺你居然放弃了,原因是什么?因为不喜欢,方宇,这小子,我说过他多少回让他在工作上用心,他从来都不听,为什么,他说因为不喜欢,从这一点来看,你们俩是不是挺像?都挺任性。”

方宇和邱欣不禁对视一笑。

李卫继续:“尤其是,尤其是刚才,这么靠谱的邱姐,居然说全职做股票,姐你知道吗?方宇这小子正往那条路上走呢!我说了多少回这事不靠谱,我甚至说他那是在赌博,这小子居然索性就让我叫他赌徒!”

张涵在后面也应和了起来:“对,对,李卫分析得太对了!邱姐和方宇他们俩真的有好多地方特别一致。”

李卫对自己这个发现激动不以,下山的时候说了好几遍:“邱姐,你和方宇你们俩,真是太有缘份了,我觉得以后,你们俩有必要好好了解对方,没准会发现更多共同点,我都替你们有一种知音的感觉,这一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得多幸运!要是我能遇上,一辈子都不能断了交情!”张涵一个巴掌就拍在李卫后背上:“要是个女的,你还跟她一辈子,我呢?!”李卫赶快回头双手护住自己的身体一边鞠躬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说走嘴了,我就是太激动了,知音多难觅呀!我肯定遇不上,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了,放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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