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他们在后面赶来,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走到跟前一见着场景,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处理这些尸体。
处理完之后,他拿着一双手套赶到江婉人面前,“你让我带的,到底怎么回事?”
江婉人沉默不语,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江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骂出一声国粹。
“少爷怎么了?在这片土里扒拉什么呢?”
他是接到江婉人的消息,从床上爬起来的,电话里江婉人挺焦急的,没说明情况,只说了让他们尽快赶到。
江婉人说:“少夫人她......应该在这片废墟下面。”
“......?”
江东看着眼前几乎夷为平地的古堡,心中一惊,连忙就去叫人过来一起找。
江婉人走到江时旁边:“少爷,带个手套吧。”
江时不理,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一样,反复的重复手里的动作。
江婉人抿了抿唇,双手收紧。
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夜色逐渐遥远。
“少爷,都找遍了,没有。”江婉人说:“一共找到了二十多具尸体,但都是男性,没有女人。”
此刻他突然觉得庆幸。
只要没有尸体,就说明还有希望。
江时面容透着疲惫,他浑身脏乱不堪,膝盖已经没了直觉,一双手早已血迹斑斑。
他站在废墟前,背脊挺的笔直,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压垮。
良久良久......
他终于出声:“回家。”
江婉人听到他说话,心里松了口气,昨晚的少爷真的让他后怕。
江家。
顾深琅接到江婉人的电话马不停蹄的赶来。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顾深琅眉头深蹙,仔细地给江时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上着药。
江时微阖着眼,显得十分疲倦,他整个人像是一座冰雕,不言不语。
周身好似立起了一层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信息。
顾深琅只好看向江婉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婉人看了一眼江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深琅叹了口气:“你要让他一直这个状态吗?”
江婉人不再犹豫,说道:“唐沉绑架了少夫人和骆小姐,少夫人为了救骆小姐上了唐沉的车,她被带到了唐沉母亲留下的古堡里。”
“被唐沉注射了三针毒品,大概150微克。”
“唐沉应该对她施虐了。”
江婉人深吸一口气:“我们赶去的时候,城堡成了一片废墟,少夫人不见了。”
顾深琅上药的手指一顿,“你说,注射了150微克毒品,是唐艺的那个吗?”
江婉人点点头:“是。”
顾深琅心口一颤,唐艺手里的是新型毒品,10微克能让人欢愉,30微克能让人致幻,达到快乐的巅峰。
50微克足以致命。
南七被注射了整整150微克。
这还能活吗?
他难以想象,当时的南七,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顾深琅问:“找到了吗?”
江婉人苦笑一声:“顾少爷,找到了,少爷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回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少爷恢复理智了,结果是彻底失控了。
他不吃不喝,一句话不说,拒绝与外界的交流。
就像是失去了神志。
江婉人没办法,只能叫来顾深琅。
顾深琅似乎想到了什么:“江时不是买了一对可以定位的情侣耳钉吗?”
江婉人微微叹息一声:“您想到的,少爷怎么会想不到,那耳钉掉在了地下室。”
他们在地下室盘查一番,只找到了那枚蓝色耳钉。
顾深琅沉吟片刻,不再说了,这种情况,他除了把江时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无他法。
终于将他的手包扎好,顾深琅收起医药箱。
江婉人忙道:“顾少爷,还有膝盖。”
顾深琅一怔:“膝盖?”
江婉人眸色暗了一瞬:“少爷昨天,跪在废墟上面找了一夜。”
“......”
顾深琅说不出话了。
“时哥儿,腿抬一下。”顾深琅叫了一声。
江时没反应。
顾深琅只能让江婉人拿来剪刀,把江时裤子剪烂。
随后,他看到了江时膝盖上骇人的乌青和淤血。
顾深琅沉默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时,什么都没说。
将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好,顾深琅站起身。
“这个药早晚给他擦一次。”他吩咐着,又递给江婉人一个药瓶:“这里面是救心丸,给你家少爷备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江婉人神情一顿,:“顾医生,我家少爷身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顾深琅说:“他的痼疾一受不得风寒,二受不得刺激,如今他像丢了魂一样,不得不预防。”
江婉人点头:“我知道了,顾医生,谢谢。”
顾深琅背上药箱,朝江时道:“我会派顾家的人去查,你不用担心,活让你见人,死让你见尸。”
江时忽地转过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哑着嗓音:“她不会死。”
“......”顾深琅说:“舍得开口了?”
江时眼帘阖上,再次沉默。
“时哥儿!”门口,顾迟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昨夜西南古堡的事儿他一得知就过来了,但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江时。
狼狈,失魂落魄,没有焦距。
顾迟看了看江时,问顾深琅:“哥,他没事吧。”
顾深琅道:“身体是没事,精神我就不清楚了。”
顾迟又看向江时:“时哥儿,南七那边我已经派人查了,白问他们也在查,只是希望不大,因为古堡外面的监控没有显示有人从里面出去过。”
顿了顿,他继续道:“更何况,她被注射了三针毒品,生还的可能性几乎......”
“我说了,她不会死!”
江时厉声打断他,朝一旁的江婉人吩咐:“准备直升机。”
顾迟一把拉住他:“你这个时候准备直升机做什么?你是打算把京城闹翻吗?”
“说够了吗?”江时冷眼看向他。
顾迟被如此冰凉又陌生的目光怔住,他心底没来由地窜出一股火气:“你闹够了吗?不就是一个女人?她南七算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
“她是我的命!”江时低吼出声,眼眸深处是深深的悲苦。
他声音发颤,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着,太多压抑的情绪急于找出一个宣泄口。
但全被他强硬着逼了回去。
顾迟愣住了,他僵在原地一直看着江时。
因为他哭了。
江时,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