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妜看完桌上以水蘸写的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弈澜,口中喃喃道:“我以为,你是让我去陷害宜妃。”
那名侍卫好奇地看向这边,当看清楚上面的字时,他震惊之余,低声地向弈澜吼道:“怎么可以这样?你是疯了吗!”
这哪里像是一个侍卫该有的表现。
桌上写着:刺客出自瑞王府。
他要让她告诉皇帝,要抓刺客,得去瑞王府抓。这盆脏水,就泼到瑞王府去。她顾不上去好奇这名侍卫的身份,此刻也很想学他一样吼弈澜:“你是疯了吗!”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求你带我进宫,还有你,昨晚你就不应该多管闲事,救我做什么,就应该让我被那个狗皇帝捉去!”侍卫最后还把气撒到了钟妜身上。
哪里能容忍自己的父亲受到辱骂,弈澜一向温和的笑容仿佛有了一道裂口,已经带着一层薄怒:“那是我的父皇,那件事不能怪他!你若是再这般胡闹,就离开帝都,去你该去的地方。”
侍卫冷笑:“这里才是我颜嘉粤该来的地方。”他就是要回来手刃仇人的!
左右外面有弈澜的心腹把手着,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颜嘉粤心中一片愤懑,也就顾及不了多少。
颜嘉粤……他是颜嘉粤,颜渊的嫡孙,宁孤抒的另一个表哥。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弈拂之早早地到了永延宫但却不见人影,后来她又失魂落魄地从偏殿里出来的情景。弈拂之和颜嘉粤因为颜家之祸而从天作之合沦为了一对苦命鸳鸯。
是了,颜嘉粤逃亡在外,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回到帝都,因为抵不住对弈拂之的思念之情,所以求了弈澜安排他们二人在永延宫见面。结果不知怎么走漏风声,被人暗算了一把,所以才有了抓刺客一事。
钟妜抬头对颜嘉粤冷然道:“昨晚我不该救你?你被识破了身份没有什么要紧,可瑞王殿下和贤妃娘娘会不会因此受到更大的牵连?你现在表现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给谁看?早的时候若是不求着瑞王殿下带你进
宫,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可能是颜嘉粤跟宁孤抒没有多少深刻的感情,也可能是颜嘉粤的身份特殊,所以宁孤抒并没有将颜嘉粤挂在嘴上,钟妜对他也没有什么认知,说起话来也不会顾虑什么表兄妹的感情。更何况这个颜嘉粤实在是不得她的开心,一开始就没得她的好感,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对他生了些厌烦之心。
弈拂之那样的一个妙人儿,怎么就看上他了!
被钟妜这番话一说,颜嘉粤在胸腔中的那股气瞬间就消散了。其实他哪里是在跟弈澜和钟妜置气,他是在跟自己置气。她说得一点没错,都怪他。
听完钟妜的一番话,弈澜嘴边泛起一丝苦笑。也罢,知道了就知道了,自从她因为自己得罪了融家的人,她已经不可能对任何事情置身事外了。刚才她说的话毫不掩饰地在维护他,他的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暖流。
那晚宫宴,她不顾旁人的目光,因为那陨石,她一个劲地维护自己,不让融家的那个女儿如愿嫁给自己。有人私底下说,宁家五小姐固然是精通星象的,但她一向低调深闺多年都掩藏着自己的光芒,却为了阻止自己的表哥娶了别人而走向人前,只怕是对自己的表哥情根深种呢。
他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幼时在外公的呵护下有很长一段幸福的时光。因为她幼时丧母,自己的母妃疼惜她,所以他对她也多出了一份呵护和疼惜。他以为她只是她的妹妹。
然而两年之后再次相聚,她身上的光芒散发出来,他对她有了几分自己不敢去细想的心思,只是当那些流言不小心飞到了他的耳边时,他的那种窃喜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
三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屋内有些沉默。还是颜嘉粤打破了僵局:“殿下,既然……那人很信任抒儿,直接让抒儿把刺客之事嫁祸到宜妃那个贱人身上就可以了,你何必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你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你爹的信任,如今怎么能又涉险,你的身上是肩负着重任的你知道吗?”
直接嫁
祸到宜妃身上?钟妜倒是想,可也需要有证据的。上次柳尚书那件事情也不是仅凭她一人之言啊,的的确确是靠着宿辰和弈沉两个人解毒的解毒,暗中放证物的放证物,且不说皇帝根本就不信她那套,就算是信了,无凭无据,她早就成了一个被人口诛笔伐的妖女了。
“因为上次柳尚书的事情,宜妃那边肯定对此事大加防备,估计很难有可乘之机。而且,抒儿,你没有必要再跟他们再结下这样的梁子,融相和宜妃,没有什么心胸。他们不对付你,也最少也少跟他们结仇。”弈澜看着自己的一字一句地说。
“可是你没有必要,自己背了这个黑锅啊。”有人肯为自己着想,钟妜都是很感动的。哪怕是弈澜是在为自己的表妹宁孤抒着想,她也会为宁孤抒感到开心。
“那你能顺利地把这个锅甩到别人身上去?只有你配合着你,你才能顺利地过了父皇那一关。”
“放心,到时候我就说是一个下属自己去的,到时候治我一个治下不严之罪总比……窝藏罪犯要好得很多不是?”
“抒儿,能顺利把他带出宫,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弈澜不停地劝着钟妜,好像这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大不了就是洗个澡换身衣服一样的容易。差点,钟妜就一口答应了。这是多好的事啊,不用去求弈沉,也不用得罪了谁就可以糊弄过去了。而且,这也不算是害了弈澜,她在永延宫带走了颜嘉粤的确是大功一件的。
可是,她突然想起了宁孤抒,那个壳子被自己所占,魂魄却不知道归向何处的宁孤抒。如果宁孤抒还在,她怕是拼了自己的一条命也绝对不会让弈澜被皇帝治了一丁点的罪名。
“不行!”钟妜一口回绝,“我有别的办法。”
生怕弈澜不相信,她看着弈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有别的方法。”
说完,她快速地出了厢房,不给弈澜一点挽留的机会。
总之,弈澜这件事情她帮到底了,就当是欠着宁孤抒,还宁孤抒一份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