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紫花蛇,经过施良研究,是来自南疆的品种。【、这种蛇被人豢养,以香味驱使。
那日蒋美人便是在武陵春里洒下了大量的香粉,才会将所有的蛇引来。
她甚至还在李怀玉的一个荷包里找到了那种香粉,难怪那王蛇会只抓着他咬。
毕竟其他人只是因为在武陵春呆久了才会沾染味道,他却是随身携带的。
至于那王蛇咬了李怀玉之后暴毙的缘故,一直没有找到,也就不了了之。
事实上,姜氏皇族用血脉豢养灵蛇,那蛇只要攻击拥有血脉的人,就必定会死。
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难以得知。这也是李怀玉遍览前朝宫廷秘史,才能得知。
永宁九年四月初九日,李怀玉下旨,美人蒋氏忤逆上意,包藏祸心,已畏罪自尽。
因为这件事,宫里一下子少了四位嫔妃。几乎所有的嫔妃都因此受到了惊吓,元气大失。
而皇后也一直在坤宁宫中养病,甚至拒绝所有人的探视,闭门不出。
因为云妃也因为惊悸而病了一段日子,宫中诸事,便交到了宸贵妃手中。宫中由此进入一段平静期。
如果除去得知了自己追寻已久的答案,然而却什么也不能做的话,林清算是受此事影响最小的人。
她并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世事两难全,好多年前她就已经明白了。
当日进宫,是为了查清真相,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内务府只用了含糊其辞的“没了”两个字来形容林雪的结果,甚至连能够供他们怀念这个亲人的遗物都没有。
报仇本就不是她执着的原因,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只是因为如果不知道这个,她一世难安。
她的确为此事耗费心力,但若要她因为没法报仇而执念一世,悲伤一世,也不可能。
就算是姐姐在天之灵,恐怕也不会原谅她这般莽撞的决定自己的一生吧?
何况她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只是为了她,她也要努力保重自己,虽然遗憾,但也尽力了。
入夏之后,两个小婴儿因为天气太热病了一场,林清索性就将心里那点儿剩余的矫情和悲叹都抛开了。
等两个孩子终于见好,眼看着宛城的周岁也就到了。虽然林清对李怀玉说了,不过是个公主,不必大办。
然而李怀玉一腔为父的拳拳之心,到底还是让林清置办了宴席。
到了六月十九日,宫里的嫔妃,除了皇后之外,也俱都出席了。宫外的命妇更是十分齐全。
这也难怪,如今宫里做主的人,是宸贵妃。然而从前大伙儿对她的了解毕竟不多,而今怎么也要先想办法相处一番,看看她的为人行事,也好知道该如何应对。
林清抱着宛城坐在上首,除了空置着的那个后位之外,最高处便是她自己。
听着别人绞尽脑汁的想着词儿来奉承自己和宛城,林清往下面扫了一眼,觉得宫里没人与自己作对,当真是太清净了。她其实不爱争斗,偏被人赶鸭子上架,此番才算了结了。
夜里回到关雎宫,李怀玉抱了抱撒着娇唤“皇皇”的宛城,才对林清道,“今年林湛递了入京述职的折子,朕已准了。想来年前便能回来了。”
林清先是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李怀玉说的到底是什么,“林湛要回来了?”她猛地站起身,盯着李怀玉,“皇上不是诳臣妾的吧?阿湛要回来了!”
她在屋子里团团走着,“真是,怎么忽的就要回来了?说起来也去了好几年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也不知如今怎样了,应该长成大小伙儿了!我明儿就给家里送信去。”
“别转了,你转的宛城头晕,是不是?”李怀玉嘲笑她,“朕还未见过你这般坐立难安呢!”
“皇上没见过的多了。”林清的思绪已经飞到不知何处了,“阿湛还未娶亲,这个年纪着实不小了。明日还得叫香凝去找些适龄官家女子的资料来,得好好挑挑。”
“你这可真是本末倒置了。”李怀玉在一旁笑话道,“平日里脑筋不是很灵么?怎的这时候反而傻了。”
林清瞪了他一眼,才不好意思道,“对,倒忘了,直接问皇上要,比谁都强。”
李怀玉这才得意一笑,“现在知道了吧?你忙这些做什么?朕必给他指一个好的就是。”
林清却还是有些担忧,“其实臣妾本想着等他自己瞧中了,好去提亲。可这个傻小子不开窍。不过皇上也别指婚,这恩典太大了。且万一日后生活不睦,还要顾及这个,连和离都不成。”
“弟媳妇还未进门,你便惦记着和离了?当真是出息!”李怀玉嗤笑,心里头还有些不忿。
他就知道,只有对林湛,林清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什么都顾虑到了。
其实他觉得很怪异。长姐如母也就罢了,可林清和林湛一般大,怎的就将林湛当做自己儿子似的?
果然又听林清问道,“皇上,阿湛这一次回来,应当就不会再走了吧?”
“这个也难说,要看那边情形如何。”见林清有些不悦,李怀玉无奈道,“朕答应你,若不是非去不可,就不让他去了,这样总成了吧?”
心里却在想,不将他打发走,你成日里心里惦记着,哪里还有朕的位置?
“对了,”他开始转移话题,“朕打算将宛城的封号晋一晋,清儿你觉得如何?”
“晋封号?这是怎么说?”林清惊讶的看着他,“她可已经是一城之主了,再晋成什么了?”
“晋为国公主。”李怀玉倒是不甚在意,“反正也只是个效果,燕国卫国之类的。将来也自在些。”
林清顾不得去想林湛的事了,皱着眉对李怀玉道,“她才一岁,这恩宠太过了,怕反而折了福寿。还是不必了。臣妾不信将来能有人委屈了臣妾的女儿!”
这是当然,宛城也算是天赐看着长大的,又怎会舍得委屈了她?
“这可不一定。清儿,兄长和一国之君是不同的,你应当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的感受,从前他和李怀恩的关系虽然淡淡的,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话可说。
但林清还是摇头,“不行,她太小了,兄弟姐妹们之中,只她一个人得到这样的荣耀,并非好事。”
李怀玉无奈,“既然如此,那就留着,等她的兄长给她晋封。”
永宁九年十一月初三,林湛回到了阔别四年多的京城。
当年离开时,他是从六品下归德司阶,而今已经是正四品上宣威将军了。
武将升职一向很难,除非有战争,那时便是三级连跳,也并非不可能的事。然而太平之时,想要晋升,只好拿命去搏了。林清不知道林湛这十级是怎么升上来的,可她知道,他必定吃了许多的苦。
她所觉得对不住林湛的地方,在于他原并不需要走这样一条路来博取功名。若非为了她这个不成器的姐姐,林湛满可以去过从前最向往的那种安闲日子。
是她一着不慎,成了李怀玉的嫔妃,虽然时至今日,说后悔与遗憾早已没有意义。可的确是她将一家人都拖进了这样的泥藻之中,逼得林湛不得不收敛起所有的漫不经心,上战场博功名。
而今看到林湛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阿姐,你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不认识了?”林湛笑嘻嘻的开口,一下子将中间那四年多的距离拉近了。
林清啐了他一口,“说什么胡话?”说着又感叹道,“你黑了,也瘦了。”
从前林湛是个皮肤白皙的翩翩少年郎,唇角挂着邪气的笑意,举手投足漫不经心,也哄到过不少小姑娘。
如今看起来可比从前精悍多了,眼神明亮,气势凌厉,似乎随时能够暴起伤人。
林清一面欣慰于他的成长,一面又因为他受了苦而觉得难过,倒让林湛满身不自在。
“你老实说,这几年受了多少伤?”她盯着林湛,好像要透过她的衣裳看到下面的伤口。
林湛心头一跳,他还真受过重伤,好大一道口子,若是让他姐看见,只怕没完没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笑道,“说什么呢?你盼着我受伤是不是?我好着呢!”
说着将衣襟一掩,“我跟你说啊林清,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皇上的嫔妃,别乱来啊!”
不过几句话,就将他装出来的乖顺打破了。林清哼了一声,也觉得不妥,只好吩咐香凝,“去将宛城和平安抱来。派个人去上书房,替天赐请一日的假,就说皇上准了的。”
“你的孩子?”林湛见宛城和平安被抱进来,眼睛一亮,走过来逗他们玩儿。
林清点了点头,“宛城是我生的。平安是慧修仪生的,不过因为不好养活,便放在了我这里。”
又教两个孩子叫舅舅。宛城倒是伶俐,很快就学会了,喜得林湛用上功夫,抱着她在屋子里晃来晃去。
至于平安,不知道是生产的时候到底伤着了,还是因为六个月,发育不太健全,虽然只比宛城小了一个多月,却只会含糊的发出几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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