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抽这么一回,浮苏彻底好不了,连着好几天都无法静下心神来入定,苍诘告诉她这是正常的,让她不要着急。本来这就是逆天行事,自然要承受些后果,这压根不算什么。林壑又躺枪了一回,被苍诘揍完被天宸揍,天尊在一边喊打得好就算了,连祝安安也在一旁鼓掌,林壑觉得他的日子真是没法好好过下去,这都什么亲朋好友。
浮苏如果不是实在烦得很,都想自己动手揍上一揍,头一直在疼,就没好起来。本来像这一类的疼痛,灵力运转个几周天就会没事,但这都几天过去了,不管是她自己运转灵力,还是借助他人灵力治疗,都一点办法也没有:“啊……头疼不是病,疼起来真的能要人命啊!”
犯过头疼的人都知道,一旦头疼起来,容易恶心,容易犯困,还容易心浮气躁,连大声说话都听不得,活脱脱一怀孕的迹象。浮苏这几天就这样,真正怀着的时候一点反应没有,为个头疼倒把怀孕的症状给体验了一回,浮苏现在浑身上下满满的槽点。
天宸只能默默在一边陪着她,话也不能多说,她自己说话可以,别人要说她听着头更疼。按理说不过抽取命元魂魄神识,会有不适应的症状出现,但不该是这么大反应,且反应持续时间最多应该不过几个时辰,但浮苏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伸手轻轻按向浮苏的脑袋后边,慢慢揉着,浮苏也就这样能感觉稍稍好受一点。头疼要是能睡着觉还好,偏偏她怎么睡都睡不着,哪怕朝她施法,也起不得丝毫作用,浮苏现在真恨自己修为太高。一眨巴眼成了上仙,连天宸和苍诘施法,对她都不是很有效,甚至连迷药都没用啊!
“天宸。你不用老守着我,我没事,说不定再过两天就好了。我也是这么些年都没疼过,不适应,说不定疼着疼着,不好也习惯了呢。”浮苏其实也有些受不住天宸这样默然在一边沉着脸,总是满含忧虑的样子,让浮苏既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安。浮苏就这样,她不愿意别人来麻烦她。可别人来麻烦她了。她肯定得好好帮。但还是会嫌烦,因此她不爱麻烦人,哪怕是天宸。
看着天宸现在的样子,浮苏有深深负疚感呐。
“想那么多。好好躺会,这样说不定能睡着。”天宸声音轻柔无比,浮苏听不得声音,他便把声音压到最低,仿佛轻得像是从远风里飘来的芦花,落在哪里都是轻轻的。
无法调息入定时,睡觉是必需的,但浮苏现在困得直眯眼,眼皮子一眨眼泪就能滚下来。她真没脆弱到想哭。可是一打哈欠就能在眼眶里攒一包泪,配上她现在这模样,浮苏不用细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落天宸眼里得有多惨:“要不,你给我唱个歌?”
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天宸沉默片刻后道:“连话都听不得。还听什么歌,赶紧睡。”
浮苏却伸手往上勾着天宸的头发绕呀绕的,仗着现在模样可怜使劲撒娇发嗲:“我现在都这么惨了,也只好苦中作个乐,官人,唱一个唱一个嘛。”
要命的妖精呐,平时看着多正常,这时候就像个专靠哄人过活的妖精。嗲着嗓子,别人或许会嫌弃,但听在天宸耳里,要命的勾心动肠:“仙子想听什么,尽管道来,本君必令仙子称意。”
啊……天宸有时候好懂情趣呀,浮苏感叹地低吟一声道:“《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知道你会,你听我哼过一次的,你的能耐我清楚,过耳不忘。”
天宸也不尴尬,大方坦荡地点头,他只觉得哄哄浮苏让她舒坦点也好,其他的想不到那么多:“你问我……嗯?”
“哈哈哈……唱不出来么,官人,你不给我唱,要不我给你唱个。”浮苏忽然心情大好,原来男人不惯说爱这事是真的呀,在天宸身上居然找着印证了。
“你先问一声来听听。”天宸哪是为不惯说爱唱不出来,而是浮苏从不曾向他索取爱这个字,不都说女子喜欢问这个问题,他就没听浮苏问过。
“好呀,那你爱我吗?”浮苏从善如流,她更不可能不好意思,想在现代,“我爱死你了”就是一句可以随便派发的问候。
“我爱你。”垂首,温柔,深深地看着浮苏的眼睛,对视之间,尽是比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更深邃的东西,似无穷无尽,又绵绵不绝,最能令人动心肠。
浮苏一下竟看傻了眼,她以为自己对这样一句话完全可以免疫,以前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么一句话,毕竟有就是有,不说出来也一样存在。可是没想到,听到的时候,心不可自抑地颤动,整个人都仿如泡在温暖的蜜酒里,又甜又醉又暖,醺醺然醉了神魂:“有多深?”
“月亮……月有盈亏,何似我心,换个歌吧,这歌不好。拿月亮比情,实在是个错误的比喻。”天宸一下就把美好的气氛给杀死千万遍。
长长叹口气,浮苏都不怎么能感觉到头疼了,光记得为天宸这份煞风情叹气:“算了,我也不会唱几首,你问我跟没问一样。”
“那就睡吧。”天宸见浮苏不再只记得头疼,便趁这时候让她好好睡会。
浮苏还真就睡着了,见她睡着,天宸也没动,就是这么看着,眉头拧成一团:“不应如此,只是我却看不透是为何,不是因逆天而行才招致如此,应是另有原因。”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流光也不出声,只与天宸以意识交流。
“想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与浮苏来的地方有关,另一个则是浮苏体内藏有隐患。若是前者,倒好解决,若是后者,我们都不曾察觉,且浮苏自己也不曾发觉,必是……必是很早之前就已埋下祸根。”如果是那样,想来都不是真仙界的事,而是与沧海界有关。天宸看了眼熟睡中的浮苏,一声轻叹,那样的话必需去沧海界一趟,必需去问浮苏的师傅以及小时候陪伴她长大的人,或许会有些线索。
流光也认为是沧海界,而且应该是得到它之前的事,如果是它跟着之后的事,它那时候再怎么不济,也可以察觉到:“嗯,至少在我遇到浮苏之前,浮苏来此界本就是件奇异之事。如果单只是天道弄来的,不至于天道要她来干活,还非坑死她,所以她为何来,怎么来的,现在反而说不清楚了。道宗再坑也不会这么坑,这事跟道宗没关系,跟天道干系也不大。”
那会是谁?逆世!不,他不需要这么做,也没理由,逆世其人,从不做多余的事。
天宸就再脑子灵光,也勘不透其中的奥秘:“我去走一趟,浮苏便在万鹤峰修养,我速去速回。”
“你去还不如让苍诘去,浮苏现在也只有你陪着才好点,而且如果这事与妖魔有干,你去远没有苍诘去那么方便。不过……你就真得好好还报,圣境的圣人们从来不干赔本买卖啊!”流光一直认为,十三和圣境都一样是开黑店的,区别人在于前者手黑,后者心黑。
“也可。”天宸说罢便起身安置好浮苏,然后就出门去找苍诘。
苍诘早就掐算到时辰差不多,正等着天宸来呢,一看到天宸进门,苍诘就摆手说:“不用多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你来了就说明你心里有谱,我便走这一趟。但是你得记住,圣境的因果最是难欠,你得做好准备。”
圣境这德性,天宸也不是头回见,点头道:“我知道,必能使秦圣满意。”
闻言,苍诘便二话不说,带着小鹿就去沧海界,离去前道:“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八天,浮苏你看着点,她这几天脾气越发见涨,别让她干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来。她如今修为越来越高,剑修得越来越厉害,万一下手没轻重,伤着身边的人总不好。”
送走苍诘,天宸再回去时,浮苏已经醒过来,似乎很不好受,入微也来了,却在一旁掉眼泪:“入微怎么哭了,挨训了吗?”
“阿爹,阿娘刚才疼着哭醒了,你在哪里呀,怎么都不陪着阿娘。”浮苏哭着醒过来,现在已经收了泪,倒是把入微吓得够呛,眼泪止都止不住。
“都说阿娘没事了,就是头疼嘛,没事的。”浮苏嘴上说着没事,但从她能哭着从睡梦中醒来就知道头有多疼,甚至她感觉到这种疼痛渐渐从头开始散布全身,然后从肉身转向了灵魂与神识上的疼痛,这种疼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恐怖,浮苏也有些惊恐了。
这样疼痛,等闲的人根本受不了,就是浮苏一身修为,也无法隔绝这种痛感。浮苏刚醒过来的时候,真有点觉得生不如死,也许就是这样的状态才把入微吓倒,要不然光是哭着醒过来,哪里会把入微吓成这样。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入微坐在一边,看阿爹给阿娘治疗好不好。”
哪来的治疗,无非是按一按、捏一捏,稍稍减轻一下疼痛而已,根本无法治疗。如今,只能盼苍诘此去沧海,能找出前因后果,知道原因才能有办法不再头疼。
浮苏:一千几百年,连感冒伤风都没有,现在倒好,犯起头疼来,身体还变娇气了,一点疼痛都跟死去活来似的,好伤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