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虽不明这些背景,却巧妙感觉人心。
他本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演艺明星,对观众听众心理变化尤其敏感,感觉到众人心神为自己言语牵引,心道一个好,当下拱拱手道:“在下梁山伯,荆襄新野人士,自一路到北,山雄水阔,草肥天苍,亦有所感,前日作一曲,给大家听听。”说罢,就在拓跋秋蓉错愕目光注视下到方才也先站立之地。
看到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他,梁山激活了前世的演艺经验与兴奋。
梁山的手像指挥家一把在空中一抓,这动作让众人惊异,噪杂顿时归于寂静。
梁山满意。
大多数人觉得惊异,这个南人跟他们所见过都不一样,但是南北朝诸国分立的时代,百怪纷呈,也就见怪不怪了。
“唱什么呢?”梁山脸现出腼腆的笑。不容置疑,这是他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登台,梁山兴奋,并且酝酿。
梁山战火熊熊,心中极度渴望打败那个强大的也先,而且是用草原歌曲打败他。
但是,这太难了!
“先清清嗓子。”梁山头微仰。台下也先身边的也律开始鼻子哼冷气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
很直白的歌词,很优美的江南小调。
崔永一直在看梁山。
环观皆贵者,头顶有紫气。紫气变浅即走下行运,紫气渐浓则上行运。紫气中显出蟒蛇状,大抵日后一方郡守,或是部族首领;若隐现蛟龙,一方诸侯。修士头顶白气,是为仙气,那个恒重就很浓的仙气。
拓跋秋蓉是仙气裹着紫气,但紫气在消褪。所有人中以梁山为异,浓浓仙气却有夹杂紫气,紫气虽不浓却显蛟龙状,这令崔永十分不解。
修士得道高人大抵也能望气,但比不得崔永这先天而成,能如此仔细分辨的。就像是大家都用显微镜,但放大倍数不一样。
眼下的梁山插科打诨,一副皮赖样,崔永实在难把梁山这副尊荣跟他头顶之气重合起来。听得梁山唱起歌来,还真不错,至少那些鲜卑族贵妇们眼神有些迷离。
江南的茉莉花,仅仅是这首从未听过的小区,虽败也不算太难看了。
“好了,清嗓结束。”
一些人一愣,醒觉这人还未真正开始,不管怎样,心里开始认为,这人像是有些本事的样子。
刺二嘴角翘起来,心道平常状态的三妹会喜欢这样的调调。
梁山转身,找那打铜鼓的老头,道:“你能跟上来吗?”
老头于是很鄙夷地瞟了梁山一眼。
行,这就是一鼓神大腕,梁山又连忙向那操琴的琴师道:“接你琴一用。”
琴师不想借,琴弦一颤,手自动松开,反应过来时琴已在对方手中。
梁山拿着琴转过身,站到原来位置,手操弓一拉。
就这一下,先前那琴师双膝一跳,屁股离了矮床,人直接就跪在地上。
同样的弦,同样的琴,梁山这一拉发出的声音,别人感觉迟钝一些,琴师却明白,自己是泥,人家是云,云泥之别啊。
琴师眼睛湿润,口中喃喃道:“大琴师!大琴师!”
鼓师老头神情一下严肃了。在场熟知音律的也一下听出梁山这琴声不凡来,也先面色未变,目光却有些异色,一个汉人,居然能把奚琴拉得这么好?
一小段曲调出来后,竟是从未听过的粗犷豪放,入骨入髓,有些人形体禁不住摇头,脚像马儿踢,手像雄鹰展,整个草原动感就出来。
也律努力瞪眼,才止住附近的一些人条件反射式的大手大脚。
一曲前奏结束,梁山开口唱道:“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
拓跋秋蓉惊了,完全粗旷豪放的嗓音,像是从另外一个人喉咙里发出,但是这分明是梁山的声音,完全不做作。
不仅拓跋秋蓉,在场几乎所有的人几乎都张大了嘴。
梁山耍了心眼,先哼几句《茉莉花》,把人先带进江南风月了,陡然再来草原风,两着对比,这演唱效果就出来了。
“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哎耶。”
还真是草原歌,歌词简单质朴,旋律深广悠远。
梁山知道拼词,草原类的有那个能比得了《敕勒川》,词比不了那就拼曲。
也先的曲调虽不错,但过于简单反复了些,怎比得过腾格尔这首《天堂》?搁以前,梁山也唱不出这味来,后来骑马在蒙古草原逛了一个暑假后,感觉就来了。
“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哎耶;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
所有人确定,这是一首名副其实的草原歌。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贴切的歌词!这么优美动听从未听过的曲子!有些人按捺住没有跳动,眉心处却跟着节奏跳动。
铜鼓老头显然来感觉了,鼓声拍得深契歌声,浑然一体。
“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啊……”梁山忽然一个下蹲,握紧拳头,有些歇斯底里唱道:“我的天堂!”
连也先也感觉都眉心一股气在涌动,往上冲,高亢嘹亮如斯!
也律偷偷看了也先一眼,目光开始有些闪烁。
刺二小姐忘了给尊贵的客人倒酒来,尊贵的客人也没有责怪她。
恒重目光闪着精芒,双手抱着肩。
一段结束,梁山来劲了,完全进入状态,管他台下是古今中外,今夜就是他的主场,即兴的奚琴声狂拉,鼓点也跟着猛烈起来,这下人们再忍不住,管不了也律的目光,手拉着手跳动起来,打着节拍。
拓跋秋蓉长吸了一口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成的?看来他在圣剑堂听音长老的课不是为了巴结音长老,而是真感兴趣。
一段激情的独奏结束后,梁山又开始唱。
重唱声音越发嘹亮,越发高亢,梁山整个人沉浸在无比亢奋当中,领悟的“唵”与“啊”音暗藏其中,整个王帐内气流涌动,大有一种声掀王帐之感。
听到这时分,恒重也目露异色。
这段结束后,人们以为完了,梁山把弓一放,声音停歇,拍动的巴掌立刻停了,欢腾的人静下来。足足等了有十秒,腾格尔这首《天堂》最具特色的最后的哼唱从梁山喉咙里飙了起来:“呼……。哈拉哟,呼……”
合着节奏的掌声欢呼声如雷在耳边滚动,久久的拔高八度音的哼唱直刺云霄,随着最后一个音结束,梁山重重地一挥手。
也先知道,他输了,而且输在自己最以为擅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