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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醒来,我看着身旁的男子,闭着眼睛,眼皮轻颤着白无瑕,左手紧紧的抓着我。
“楚颜。”我低声念,轻轻抽出手,手指在他脸颊上划过,他动了动,睁开眼。
“天亮了。”我说。
在天上天的日子没有黑夜,也没什么感觉,下界之后才现,原来黎明这么可爱。
楚颜起身,披起一件雪白的长袍,侧过脸,朝我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有你在身边,我睡得特别熟。”
我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在桌前坐下来。
楚颜轻声走到我身后,双手扳着我的肩,侧过脸,我看见他指尖一晃,忽然变出一样什么玩意儿。
“什么东西?”我好奇。
他凑近我,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石炭。”
“石炭?”我看着他手里黑不溜秋的石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用?”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坐下来。手心里似乎出淡淡地白光。那枚石头。在他手里慢慢地变细。
我看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捣鼓什么。站起来说:“今天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我急于想回到暗宫看看。
他笑笑。眉尖似乎挑了挑:“飘飘别急。我们还要等几个人。等人地时间。你先坐下好么?”
我狐的坐下来,也不知道楚颜要等什么人,是什么人也要来圣界么?为什么没有听巴古列说起过?
不一会,那块石头在楚颜地内力下完全变成了一根细细地竹签模样的东西。
楚颜笑一下,似乎很满意,抬起头,眼睛里如一汪春水,闪着宝石的光芒,温柔在眼底。
“把头凑过来。”他说。
“嗯?”我小心的凑过去。
一双手轻轻的托起我的下巴,拿着那根“黑绣签”在我脸颊上比划着,花香一般的气息吐在我脸上,挠地人痒痒的。
我忍不住笑起来:“楚颜,你要干什么?”
“嘘”他笑笑,“别动。”
我猜不透他要干什么,只好安静下来,仍由他用那块变细的石头在我脸上左右晃,最后落在了眉间,轻柔的动作,似乎在眉毛上缓缓滑动着。
我忽然想到什么,惊讶地张大嘴巴,看见楚颜笑一下,再看我一下,然后说:“好了,来。”
被他拉着走到屋外的池塘边,看见里面欢快地游来游去的锦鲤,我不觉微笑一下,小家伙们,你们还有多久才会幻化成人哪?
看着看着,我看到自己的脸,也知有多久没照过镜子,这张脸好像消瘦了些,眼睛依然很明亮,唇色淡淡的,挂着浅浅的笑,眉毛……
咦?眉毛好像有点不对劲,再仔细看,唔,是浓了。
一怔,我反应过来,猛地看住楚颜,他刚才是……在为我画眉?
胸口堵堵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呐呐:“楚颜……”
楚颜笑地挺清纯,眼波流转:“很久之前,听说过人界有两个规矩,新婚夫妇,第二天,丈夫便要为妻子画眉,这是第一个。”
这做法到和我那个世界的古代差不多,我怔怔地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很久才问:“还有第二个规矩呢?”
楚颜笑笑,指尖掠过我的长:“第二个,明天醒来你便知道了。”
我笑:“神秘死了。”
他不说话,墨绿色地眼珠里倒映着我的模样。
我扯扯他地衣袖:“你说我们要等人,是谁啊?什么时候来?”
楚颜刚要说话,忽然侧耳听了听,笑:“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圣界的侍卫来报:“白虎大人,飘飘姑娘,王请你们去逍遥城大殿,说是有客到。”
楚颜笑的神秘,我愈狐。
跟着他穿过树林来到大殿,一路上我旁敲侧击,他淡笑不语。
然后,我就被大殿里热闹的景象弄呆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好像还有几个孩子,小一点的那个我见过,是圣界以后的圣子,古丽和黑舞的儿子,念哈。
大一点的那个只看见一个背影,却十分熟悉。
我正站在门口不动,那孩子却转过身来瞅着我,一时间我愣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像只小鸟一般扑过来,眼睛里闪着光,大叫:“娘!”
我差点被他扑倒在地,眼眶却忍不住红了,一把抓过他:“子睿!”
真的是子睿,不止是子睿,站在一旁的一对男女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女的眉目如画,一双眼睛倔强无比,男的清秀儒雅,依稀有小时候的影子。
是梅新和子淇!
梅早已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红了:“师祖!”
她和子淇的腰间都别着一把剑,我握住她的手:“丫头,真的是梅新丫头!”
我说不出话来,忽然想到楚颜说过今天会有人来,转过身去看他,却看到溟夜站在楚颜身边,他们对视,溟夜说了句:“白虎大人的动作真快,把我要做的事都做了。”
楚颜在笑,那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眼睛里蒙着一层料峭的寒意:“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我顾不得那么多,扯了扯楚颜的袖子:“是你把他们接来的?”
楚颜轻笑:“我知道飘飘想见他们,等一会,还有几个人会来。”
还有人?我已经太惊喜了,鼻子酸酸的:“楚颜,谢谢你。”
溟夜别过头,眼睛里没有表情。
吃饭的时候,大殿里热闹极了,我拉着子淇和梅叙旧。
子睿一直赖在我身上不肯下来,楚颜走过来想要抱他,他却嘟嘟嘴,小声说:“不是爹,我要爹。”
我怔了怔,楚颜伸出地手僵了僵,缓缓落下。
后来我才知道,暗宫地人是楚颜派人去请的,三婶和大伯因为年纪大了,没有来,托他们转告对我的问候,菁华留下来照顾他们。而最让我难过的是,婆婆前几日去世了,埋在了祖墓里。
想起那白苍苍的老人握着我的手,面容慈祥,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梅安慰了我一会,说婆婆临死前已经知道了新帝要开通五界,重建人界的决定,也知道了慕容君已死,当时很激动,一夜没合眼,第二天就去了。
“婆婆去地时候很安详,说是心愿了了,再无牵挂,还叫我们代她谢谢师祖,替人界报了仇。”
我眼睛湿湿的,想着婆婆是心愿了了,才安静的去了,心里便好过了几分。
梅说起这些事,也难过起来,哭红了眼,子淇轻轻走过来,拿出一块方帕,帮她擦干眼泪,柔声道:“丫头,这是人家的地方,我们是来做客地,这样多难看。”
梅新听了他的话便止住了眼泪,拿着帕子擦干净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细心的观察他们,现子淇对梅新也许是下意识的动作充满了温情,不觉从心底笑出来,“子淇!”
“师祖!”他看见我,依然脸色一红,却恭谨无比。
我笑:“你们……”眼角瞄了瞄他和梅新,唇边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是不是已经练成了风月无双第五式?”
子淇和梅新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各自红了脸,梅新捏着帕子,垂着头,不说话。
子淇顿了顿低声说:“没有辜负师祖,我和梅新已经练成了。”
“真好。”我惊喜,“银剑虽然已经不在了,但风月无双五式不会再失传了。”
记得我离开人界的前一日,心里想,但愿子淇和梅新都能找到自己真心爱的人练成“情根”,如今,他们真地练成了。
想起来又有点可惜,一直以为菁华喜欢的人是子淇,没想到到最后是子淇和梅新在一起,可是爱情地事终究不是随人所愿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感情地呢?也许,是我走之后日夜练剑时吧?
吃过饭,他们开始说起五界开通的事。
现在,天界,人界,圣界地人都在,溟夜说:“父亲也很同意这次的决定。”
也是说,溟夜也代表了冥界。
那么,就是妖界的人还未出现。
我想起狐狸,心底感叹,天界一别,又过了不知多久,听溟夜说,狐狸的伤已经好了,他现在是在翡翠宫还是蝴蝶谷?月月他们都好不好?
刚想着,屋顶上忽然垂落了一抹火红,落在眼前,耳边有人轻声说:“粉红猪,别来无恙?”
我惊喜的跳起来,就看到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和玩味的笑容。
这笑容多熟悉啊,曾经,我每次看到这个笑容都想要揍他,可是现在,我心底却划过一丝暖流。
“死狐狸!这是圣界的大殿,你以为是你的茅草屋啊?”
他的屋子,堆满了草,我到现在还记得。
他笑起来,“唉,好歹我是这里圣王的大哥啊,爬个屋梁不至于有罪吧?”
我看住巴古列,他的唇边都是笑,那眼睛望着狐狸,全是情感,连我都感动起来。
古丽抱着念哈,眼睛都红了,一字字的叫:“大……大哥?”
狐狸看住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满眼睛的宠溺:“丫头,都做娘了,还哭鼻子。”
不说还好,一说古丽便忍不住哭起来:“大哥,我听三哥说你一直不肯回来,天天念着你呢!”
念哈被他娘吓了一跳。不安的在怀里扭动起来。
狐狸玩味的笑容也不见了,眼底是深刻的情感,忽然笑一下,逗弄着念哈。
黑舞也走上前来,温和的笑:“大哥。”
狐狸笑一下:“不要欺负古丽,不然我会找你麻烦的。”
一屋子人大笑,古丽晃了晃念哈,叫他叫狐狸“大舅”。
我笑着想,古丽昨日跟我说起念哈刚出生的事,念哈刚生出来,她郁闷极了,因为这小子像极了他父亲未幻化时的模样,整个一个黑球,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变回了人形。
现在,这孩子不仅有个魔界的母亲,灵兽的父亲,还有两个狐狸舅舅。
热闹了一番,大家都很同意五界开通的事,听他们说话,我知道了狐狸已经把蝴蝶谷里的人都迁回了翡翠宫,现在翡翠宫又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小妖怪,只是铁鹰和即墨瑾都不在,没人教他们练剑,于是平日里只是大家自由的修炼。
月月和她的姐妹们也都去了翡翠宫,不过蝴蝶谷也已经变成了翡翠宫的一处别院。
真好,皆大欢喜。除了即墨瑾。
我望着漫天的焰火,即墨瑾,你在哪?我还能再看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