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老板广州的关系过硬,那我们倒是省了些心。”田志雄歪着头,眨巴着两眼瞅着毕自强,不太甘心地问道:“但这生意如果长期做下去,由我们出面担风险,那老家伙岂不是坐收渔利了吗?”
“帐不能这么算。周老板当年就是靠做走私生意起家的。他在这方面经验老道,找他接货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我们在销售环节的风险。再说了,广州那边是他的地头,能让走私烟安全出手,这对我们来说是最为重要的。”毕自强的心思转得飞快,又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对经营夜总会有兴趣呀?”
“那还用说?”田志雄闻言十分惊喜,急忙问道:“难道你能帮我开一家夜总会?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呀。”
“夜总会目前全市仅此一家。再办营业执照,目前根本不可能。”毕自强停顿一下,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收购‘帝国之花’夜总会,然后把它交给你去打理,怎么样?”
“那太好!我正愁没个正儿八经的地方坐着收钱呢。”田志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得都快坐不住了。他两只眼晴快速地转动着,猜测地问道:“你要收拾姓刘的那小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毕自强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是该跟他算帐了。”
此时此刻,毕自强正在将做走私烟生意和收购“帝国之花”夜总会的两种想法联系起来,并缜密地盘算着给刘文斌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其置于死地。
“他妈的,夜总会生意跟抢钱差不多,周老板怎么会轻易转让呢?”田志雄不知毕自强究竟有何办法,十分担忧地问道:“你有什么妙招吗?”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毕自强微微一笑,充满自信地说道:“到时候,你就等着做夜总会的老板吧。”
“大师兄,有你这话就行!做走私烟和收购夜总会的本金,都包在我身上好了。”田志雄豪爽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牛气冲天地问道:“我拿两千万出来,你看够不够?”
“你哪来那么多钱?”毕自强不无惊讶地问道。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田志雄现在到底有多少身家,毕自强也弄不太清楚。这些年,田志雄除做批发水果生意之外,还经常往返于云南去赌石和贩毒,手中掌控的资金实际上超过五千万,但他的身家大部分都是见不得阳光的黑钱。
“这你就别管了。”田志雄知道跟毕自强说不清、道不明,便打马虎眼地说道:“反正我有法子拿出这笔钱。”
“这样就解决问题了。”毕自强把田志雄送到门口,反复向他交待一些细节上的事,说道:“等越南人回来,你跟他把这事情敲定。另外,你再派手下到沿海一带的小渔村去摸摸底,把货物上岸的通道和地点都落实好。”
“嗯,你放心吧!”田志雄成竹在胸地答道。
八十年代以后,在海关方面的严厉打击下,西南诸省沿海地区进行走私烟的违法犯罪活动虽时有收敛,但从未间断过。在英美烟草公司所有公开的文件中,一份撰写于1993年题为“亚太回顾”的文件提到,他们在中国的外烟销量中只有一部分是通过合法渠道进来的;而其余部分则是通过类似自由市场、一般性贸易、不付关税等手段来实现销售的。通常,英美烟草公司并不直接经营走私活动,但往往有意识地把货物卖给第三者,由第三者从事走私外烟的活动。1992年中越关系恢复正常帮交后,英美烟草公司重组其在亚太地区的运营,使越南地区成为与中国进行贸易的一个“桥头堡”,再通过第三者的走私活动使大量外烟“渗透”进入中国市场。由于利润丰厚,诱使某些唯利是图者内外勾结组成一些具有跨国性质的走私集团,中越边境上的走私烟活动曾经一度十分猖獗。
在生意场上,毕自强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已从中磨砺出一种审时度势的决策能力。他经过反复掂量,考虑再三,最后下了决心,认同田志雄所提议的走私烟生意。当“货源”和资金有眉目后,他需要考虑贩运途中的安全问题了。
毕自强认为,进行“接力式”分段贩运是降低被打击风险的主要方法。可分三步走:第一步,让田志雄操控海上交货的时间、地点,再派出手下经两层单线联系后,用重金雇渔民承担海上运输的风险,做到万无一失,让海关方面无从查起。第二步,让韦富贵负责暗地里挑选人员并组成一个运输走私烟的冷藏车队,应对从中越边境至广州市一千多公里的公路关卡检查,做到车载货物一旦被查扣则线索中断,无法查找到货主或者知情人。第三步,是与周老板在广州市的交货方式。虽然关系暂拟为可靠,但要做到分车分批地送货上门,防范对方设下陷阱圈套,也不至于出现“全军覆没”的现象。
翌日上午,毕自强将手下的韦富贵招回公司总部。在办公室里,两人进行了一整天的精心策划和反复推敲,才将整个计划中有关筹划陆运的实施方案和备用方案详细地制订出来。
陆地运输计划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韦富贵提出挑选货运司机的基本条件有四:一是家里的经济条件要很差;二是本人要有“很强的赚钱欲望”;三是为人要“忠厚老实”且不善言谈;四是要求其人长相平常,是那种“放在大街上都挑不出来”的相貌。
此后,田志雄、韦富贵各自按计划分头行动。事情就在悄无声息中秘密地进行着……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毕自强在南湖边上的“品茗”茶艺馆预定了一间雅致的包厢,盛情邀请周老板前来喝茶。对此,周老板心里有谱:毕自强不过是借“品茶之机”,欲与他言“商道之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