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往南边逃去了!快给拦下!”
村里人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喊,互相照应,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敲锣打鼓,打着火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给惊动了,大家伙围追堵截,狗剩吓得屁滚尿流,这会儿自己连开口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已经被人当成过街老鼠,赶得死去活来。
村民们只看到有根前头那黑影乱窜,根本也没看清人,只听大家都跟着起哄说有贼,自然也就当是贼了!这种事村民们向来同仇敌忾,义愤填膺,都乐于加入其中。
林学涛和强子两人也随着人群,加入追捕的大军中。
没一会儿,狗剩就被村民们包围在了村口一片乱树林子里头了。
“围住了!围住了哩!快来!”
林子里头,远远传来几个村民的大声叫喊,村民们一股脑儿地蜂拥而至,跟打猎似的,很快就把包围圈缩成了一个点。
狗剩吓破了胆,浑身上下已经在逃跑的路上被树枝戳得全是血痕子。被村民们的手电、火把一通乱晃,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听到千军万马似的脚步声,洪水般朝自己涌来。
“我……我不是……”
狗剩张了张喉咙,想喊出口,已经被飞奔而至强子飞起一脚,踢倒在地。
“打得好!打得好哩!”
强子后头,蜂拥而至的村民们嗷嗷叫唤着挤了过来,乡下治安落后,村民们没少被痞子们偷过东西,都对偷东西的贼们恨之入骨,这回好不容易活活逮着一个,个个都是激动异常。
强子抄起路上捡来的一口麻袋,赶在村民们涌上来之前,扑过去就把狗剩瘦小的身子给一口罩住了。狗剩被罩在麻袋里头,跟杀猪一样胡踢乱蹬着,嘴里不住地哼哼。
村民们围了上来,火把、手电筒,一齐招呼到地上蠕动着的麻袋上。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哩!狗日的祸害!”
“对!打死活该!打!”
村民们群情激奋,一通怒吼下,男女老少,扑上去对着地上那口大麻袋就是一顿又踢又踩,拳打脚打,发泄着心头之恨,也不顾什么法律法规定,甚至连一些十几岁的小娃娃们也来凑热闹,挤上去照着麻袋踢了几脚。
这其中打得最狠最卖力的,当初莫有根莫属了。借着酒劲,有根操起手里晒衣杆子,一顿猛抽猛打,直到竹竿子断成了两截还是不服气。强子走上前去,不失时机地把手里拿来的粗树枝弟了上去。有根正打红了眼,不顾一切,操起强子手里木棒又是一顿猛揍,看得四周的村民们都是心惊肉跳。
地上,狗剩被罩在麻袋里,没人认得出,挨了众村民一顿乱拳乱棍,起先还能哼哼几声,到村民都打累了,有根操起木棒还在一棒接一棒地落在麻袋上,那里头就渐渐地没了声息,到最后,已经可以到一丝血迹从麻袋里头洇了出来。
林学涛赶紧朝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上前去拉住有根,有根挣扎着,还要扬起手里的木棒朝麻袋上砸下去,被强子硬生生给拖走了。再这么打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有根气喘吁吁地蹲在一旁,手里
头,还紧紧握着那根带血的木棍,怒气未消。
强子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麻袋,里头一动也不动,狗剩像是成了滩烂肉般。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哩!”
人群后头,不知道哪家的半大小子喊了句。团聚在一起的村民们神色陡然紧张了起来,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不自觉地把家伙什放了下来。
一阵骚动过来,几个穿着制服派出所民警,扒开人群,挤到了最前头。看着坐在一边手里还紧握着木棒的有根,又看了看地上血迹斑斑的麻袋,一个民警弯下腰,费了好半天功夫慢慢把麻袋裉了下来。
手电筒强光之下,村民们看到一个光光的脑袋,卷曲着的赤裸身子满身血污,两手还紧紧地抱着头,已经不省人事,往下看时,只见那人一条腿软软地耷拉在一边,摆着一个扭曲的角度,关节地方还在淌着血,看样子是被人打折了。民警把手从光头上拿开,狗剩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这……这不是狗剩么?没弄错吧?”
“哪里会错!这混小子从小就偷鸡摸狗,净不干人事哩!我看活该!”
“可不是!这小子胆儿也太大了,自己村里的人也偷哩……”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几个民警皱着眉头望了望四周一大群村民,“都谁动手了?你们下手也太狠了!”
村民们交头接耳,没一个吭声的,民警望着这一大票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拿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全都逮局子里去吧。
正僵持着,民警身后,一个沙哑地声音冷冷地响了起来:“都是我动的手,跟乡亲们没关系,他们就是帮着追了一圈!”
众人扭头望去,说话这人正是有根。有根招供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压根没有一丝愧疚之色。
民警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一下有根,看着他手里还带着血的那根凶器,冲旁边几个穿制服的努努嘴,“带回去!”
其中一个就凑了上来,有根自己把两只手脖子伸了出来,咔嚓一声音,让民警手里亮锃锃的手铐铐上了。
强子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服气,正准备冲上来跟民警理论,早被一旁的林学涛给拦下了。
“强子!别胡来!”
林学涛拉拉强子,小声命令道。
“咱不能坐视不管……”
“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
林学涛冲强子低吼了句,让他安下心来。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村里几十号人的面,有根被民警铐走了,村民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目送着有根上了警车,个个眼里都有些惋惜。又看着狗剩被人用担架抬上了车,一路呜呜着朝县里方面开去了。
第二天,有根故意伤人被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辛庄。
狗剩被拖县医院急救,命是勉强捡回了一条,可一条却是没保住,膝盖结结实实地挨了有根十几棒,粉碎性骨折,落下了终身残疾。再也没法翻人后院了。
消息传到村里,村
民们背地里议论纷纷,个个都说狗剩那是活该,平时干多了伤天害理的事,困果报应了!同时也都为有根惋惜。有的就说,把人伤这么重,起码得判刑个三五年呢!这下可苦了大脚跟铁蛋娘俩。
有根被抓到局子里后不管怎么审问,他就是一个态度,所有罪名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至于追打狗剩的原因,有根却是闭口死活不肯说。毕竟家里女人勾搭成奸,说出去不是啥光彩事,同时也看在铁蛋的份上,有根并不想让大脚在村里在身败名裂。
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民警就只好决定来村里调查走访。
这些消息传到林国庆老两口耳朵里,两人就再也坐不住了。一家人坐着吃饭的时候,林学娘就跟林学涛说:“有根跟咱家关系一直不错,平时也没少帮衬着咱,小涛,你现在在村里也算有点势力了,看看能不能帮着点儿?”
林学涛就安慰娘,说:“放心吧,您就算不跟我我也会想办法哩!我跟强子都计划好了,有根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林学涛娘听了,半信半疑问地点点头,眼睛朝林国庆瞟了瞟,把儿子拉到一边,悄声说:“你爹是个老古董,不通人情,小涛,你可别有啥顾忌,该找人就找,该花钱打点那就花点。只要人出来了啥都好说!”
林学涛拍拍娘,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的娘。这事儿我自个儿有主张。”
娘俩这话却被坐在一边耳尖的林国庆听在耳朵里,嘴里咳咳了几声,拿眼睛往老伴和儿子身子扫了扫,一副小看自己的样子。
“你们娘俩咬啥耳根子呢!我老头子就这么不待见么?别以为有根的事儿就你们操心……”
林国庆白了娘俩一眼,把儿子叫到跟前,说:“你打点关系,可得找对人才行。派出所那儿,马副所长那小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你好生利用……”
林国庆话就话到这儿,再不往下说了。林学涛已经明白他意思,点点头,表示懂了爹的提醒。
当天晚上,村口的大柳树下,强子带着好几个村民聚在一起,不时地看看表,四下张望,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一刻钟后,远远地,强子看到涛子风风火火地赶来。
“人都齐啦?”
涛子低声问。
“齐了!放心吧涛子,这些人大部分跟我是哥们,其中还有几个是有根家邻里街坊,我寻思着派出所的人要找人调查,肯定得找他们!”
林学涛点点头,在强子带领下,走到几个村民跟前。
几人看到林学涛出现,都纷纷围了上来,嘴里“林老板”地喊得恭恭敬敬。
林学涛环顾四周,直截了当地开口了:“要求强子都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说了哩!到时候民警来调查,我们就一口咬定狗剩是趁着有根家里没人翻墙入室盗窃,被有根发现,两人打斗起来,这才被有根追了出去!”
林学涛点点头,“不错!你们都得给我统一好口径,不许出啥岔子,要是民警追问你们细节,你们一律闭口不谈,就说夜晚天黑,人多嘴杂,当时不记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