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
闻言神乐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己被铺天盖地.密的看不到阳光的一窝虫子追赶的画面.当时头皮就快炸了.这样的画面想想都有够恐怖的.但是她又有些不解.指着风智身上明显被利器刺伤的伤口道:“什么虫子能把人伤成这样.”
听她这么问.风智有些难堪道:“这不是虫子弄的.从头到尾我都是听风禾在发疯了一样喊虫子.虫子.铺天盖地的虫子.我当时一看他身上那么严重的伤势.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伤口.是跑回來的时候和风禾撞到一起后被树杈刺穿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有些躲闪.倒不是那种心虚的躲闪.而是难为情.见状神乐心中也有了点底细.不由觉得好笑.这个风智看起來稳重强大.实际上也不过一个草包.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连回头看一下追他们的是什么东西的勇气都沒有.而且.他说什么是和风禾撞在一起才弄的一身伤.怕也是假的.
他的伤切口不整齐.确实是被树杈刺伤的不假.但是根据伤口的角度和力度來看.风智这伤多半是要跑的时候脚下慌乱.不小心绊倒以后直直的摔在了树杈上.这才成了穿肉.这么浅显的常识神乐还是有的.不过看其他的人都沒有揭穿.神乐也不想在这种氛围下再揭风智的短.
将两个伤员搬回了汇合地.两人的伤势更是将玉笙清珛吓得面无血色.经过这么一闹腾.他们毫无所获不说.还不清不楚的折了两人.众人心中多少有些躁动.但又因为有未知的威胁在周围潜伏.一时间也是提心吊胆的满腹牢骚.
神乐也有些身体发凉.抓着衡弄文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护身符一样.一刻也不愿放手.她本是花妖.怕虫子是她的天性.更别说是什么铺天盖地的虫子了.
畏缩在一起.大家的话也变少了.偶尔有那么两句也是不堪入耳的脏话.修道之人最忌讳这些话语.也不知道这群到底是什么人.
和衡弄文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神乐拧着衣角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衡弄文歪头看她:“害怕.”
“有点害怕.”神乐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害他俩成这样.还有点内疚……”
衡弄文安慰她一下道:“不是你的错.进这座云山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是.我进云山是为了活命.他们來却是送命啊.我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他们又不是傻子.沒有好处谁会愿意來这里送死.你就别瞎想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选择.你又何必管那么多.”
好歹算是让神乐稍微有些安心了.衡弄文才扒开被她紧抓着的手.神乐不愿意他放开自己.又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去哪.”
看到她这个样子.衡弄文又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她得头发:“我就去一会儿.马上就回來.”
说完他已经把袖子从神乐手里抽了出來.然后左拐右拐拐到树影遮住的地方.神乐伸着个脖子张望了半天也看不清什么.只好作罢.
东张西望的空荡里.神乐忽然发现慕千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心里一凛.神乐便知道慕千浔和衡弄文一定又在瞒着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想着她当然不会就这样等他们把事情商量完了.于是她便蹑手蹑脚的朝衡弄文离开的地方走去.
他们离开的地方并不远.神乐很容易便找到了他们的位置.躲在树身后.神乐就做贼样露出半个眼睛朝他们偷看.这种感觉很好玩.像只猫在偷窥着即将到手的老鼠.
慕千浔和衡弄文并沒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说话声音也比较自然.偷听了一会儿.神乐大概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基本上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意思.神农草是神物.凡神物出沒的地方皆有异象.所以慕千浔和衡弄文计划着要去风禾出事的地方走一趟.说不定就能找到神农草.
两个人很默契.谈话中从未提及对于神乐的安排.这样看來他们的关系不但不错.而且在某些方面还达成了共识.神乐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心里难免有些猫挠了似的急躁.
“神乐.我都看到你躲那好半天了.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些……”
突然听到衡弄文说话.神乐吓了一跳.错愕抬头时正好对上衡弄文的笑脸.手被他拉着.走到慕千浔跟前.
神乐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默契的盯着自己看的两人.有点不自然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闻言慕千浔也不理她.并且还十分不屑的将她询问的表情自动屏蔽掉.这.这什么人这是.莫名其妙的盯着她看.问他话又一副好理不理的样子.
不过.还好.她的衡弄文可不会这样对她.笑颜如花.她又狗皮膏药似的抓了衡弄文的衣袖摇了摇:“你们是不是想带我去.”
衡弄文的眼睛似笑非笑.也不回答她的话.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神乐一开心又忍不住自大起來.于是对着衡弄文又卖力的自夸道:“你们放心.只要有我神乐在.别说什么虫子.就算來一群老虎我也照样分分秒给你们解决掉.”说着她一脸坚定的拍拍衡弄文的肩膀:“相信我.沒事的.”
闻言衡弄文一点也不给面子的将神乐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落:“你确定你不害怕.倒时候怕你吓得逃都不会逃……”
虽然心里还有些打鼓.但她那么要面子的人又怎么会在言语上输给地方:“我.我当然不怕.我要是怕了.你们两个还不被直接吓死.”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请把.”慕千浔似乎对于两人的扯皮有些不耐烦了.对着神乐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可腰板却挺得笔直.一点都沒有谦让的意思嘛.
神乐哼了一声.老实不客气的背过手去打了个头阵.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忐忑.不过想想一堆虫子而已.髀濨都被她打败了.还用的着怕它们.
一路无事.连神乐都觉得这林子有些安静到诡异.走了这么久.别说风智口中所说的一群虫子.现在就是一只虫子的影子神乐也沒看到啊.
“难道那群虫子知道我要來.所以早就被吓跑了.”察觉到现在很安全.神乐又开始扯皮起來.
“就算是集体迁徙.也该留下些痕迹才对……”衡弄文咦了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比手腕细上许多的树杈.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迹.看到这东西衡弄文又确定道:“看來前面不远.应该就是风禾出事的地方.”
三个人超有默契的只字不提便向那个方向赶了过去.这次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或许他们此行就可以找到神农草了.
结果.有句什么话來着.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三个人发了疯似的将那片区域整个翻了一层皮.直到三人灰头土脸的碰头.才知道原來他们的猜测是错的.这里根本沒有找到什么神农草.更沒有风智所说的虫群.倒是蚊子有不少.贪恋着神乐血液的香味.独独将她叮的浑身都是大包.
神乐一边上蹿下跳的挠着痒.一边止不住的发牢骚:“那个什么疯子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啊.风禾所看到的到底是一堆虫子还是他根本就掉进了蚊子窝啊.”
“什么疯子啊.人家叫风智.好歹是你的同盟.你要放客气点.”衡弄文拉着神乐不住抓痒的手.劝到:“好了.不要再抓了.越抓越痒.你说你哪点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神乐才不听他劝.这些大包又沒叮在他身上.他当然不知道有多难受了.刚才找神农草多少有些累了.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湿了贴在脸上难受极了.神乐便向衡弄文伸出手來:“我刚才给你的帕子呢.我要用.”
“帕子.”衡弄文明显的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自然的翻了翻身上.然后对神乐歉意一笑:“好像不小心被我弄丢了……”
“你……”神乐本來就不爽.此刻听说他把自己的东西随随便便的弄丢了.气急败坏的刚想发难.一旁默不做声的慕千浔却径自转身回去了.
衡弄文也上前來拉住神乐的手:“走吧.一条手帕而已.等回去我赔你几百条就是.”
神乐赌气.就不走.
“难道你要在这里奉献自己养蚊子.要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失陪了.”衡弄文说到做到.当真松开了神乐的手自顾自的走了.
果不其然.几乎前脚跟后脚的距离神乐便追上來了.这么久以來.衡弄文早就摸清楚了对付神乐坏脾气的规律了.软的不行就來硬的.硬的不行就來软的.再不然就是软硬兼施.神乐便可手到擒來.
“看那个风智和风禾说的有板有眼的.为什么我们就沒有碰到一只虫子.还有那个风禾不会真的被蚊子给咬疯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吧.”神乐还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应该不是蚊子……”衡弄文敲着扇子似乎对这件事有了眉目:“也许像你说的.根本就沒有什么虫群.一切不过是风禾的幻觉而已.而风智则因为害怕沒有敢回头看一下情况.便和风禾一起逃命了.但你想.如果你被一群铺天盖地的虫群追赶.你能忍住不去回头看它们.或者说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衡弄文这么一提醒.神乐也觉出其中蹊跷:“你的意思是.风智风禾在说谎.”
“非也非也.”衡弄文摇着扇子掀起两道清风:“他们两个沒有必要说谎.而且为了说谎而做出那种程度的苦肉计.脑子才真是烧坏掉了.”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神乐不服.笃定他们是在说谎.
“其实要想解释也不难.可以断定风智完全是被风禾的样子吓到.他并沒有看到什么虫群.所以他的话基本不可信.但风禾却不一样.他所说的话对于我们來说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对他來说却是真实的.”
看神乐不明白.他又深入解释道:“你还记得魅织造的幻境吗.其实和这个是一个道理.风禾之所以表现的如此真实.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这件事正在发生着.他正在被一群虫子追赶噬咬.沒错.他出现了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他一身伤哪來的.蚊子咬的.那也太夸张了吧.”
闻言.衡弄文看了神乐一眼笑道:“你仔细看过风禾的伤吗.”
神乐摇头.那么渗人的画面她为什么要盯着看.
“风禾的伤口并不是被什么东西咬的.那是被毒腐蚀的.只有毒才可以让人的皮肤瞬间变成血淋淋的样子.所以风禾应该碰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那种东西不但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而且还让他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