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不管日子多么艰难难熬, 一天还是这么过去了,在没有结果的期待中最后的选择只能是不去想,去忘却。

新的一年来了, 华电的生意来了个开门红, 一家占着二十层楼高的公司定花, 要的品种多给钱也很痛快, 阮青和方圆两个人忙着给往过去送花, 留安宁看家。

虽然雇了帮手,可是这么一大单生意她们不放心,跟着一块上上下下的跑, 等忙完外面的天都黑透了,两个人累得跟狗差不多, 给安宁打过电话让她直接锁门回家,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漫天繁星下顶着西北风一边聊天一边想去哪儿解决晚饭。

“没想到新年没几天就得了笔这么好的买卖, 开了个好头,想来今年的日子会更好过。事业顺心, 终生大事也应该考虑了,要是他今年和我求婚,我说不准会答应嫁给他。对了,我让大石给你物色合适靠谱的人选了,这次把那些渣滓全都筛选干净, 处的差不多了再说结婚的事, 信姐们, 绝对不会坑你。”

方圆咧开嘴笑, 昏黄的路灯下, 她口中喷出一大团白色的雾气,两只眼睛眯起来:“不用了, 这种事又不是挑萝卜,没感觉怎么凑都没用啊。而且我脑慢手慢实在和拼手速打游戏的人没什么好聊的,我怕人家嫌弃我,我现在过的挺好的,等我哪天想通了我再找你给我张罗。”

阮青白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冻得像冰一样的鼻头,指着不远处的火锅城说:“吃火锅去,这天气要冻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好几次见你眉开眼笑又失魂落魄,是不是有情况?我告诉你,绝对不能是秦州,不然我真跟你没完。”

寒冷的天气里火锅最受人们亲睐,红辣辣翻滚的汤水和腾腾的雾气,让心底里的寒意刹那间消散。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位子很少,阮青眼疾手快在一桌人离开后利落的占了位置,等服务员收拾递来选菜单,她率先点了三盘本地精选羊肉,和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抬起头来,欠扁地笑:“你来。”

方圆也是饿的厉害,两个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一样,所以她就加了一盘油炸馒头,等上菜的空隙里,阮青又抓着刚才的那事没完没了的说。

方圆被她逼得急了,才压低声音小声和她说:“你可得给我保密,不然……你就等着被万人抹脖子吧。”说着把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阮青露出一副不容易的表情来,轰炸了这么久终于拔出点东西来了,她完全没想到方圆的嘴这么严实,吐了口气,连连点头:“你赶紧招,不然一会儿我把你的菜碟里放葱花和大蒜。”

服务员端了鸳鸯锅来,点的菜也很快上齐,方圆往装着芝麻酱的小碗里依次放进花生豆、豆腐乳、辣椒环,嘴也没闲着,依旧是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最惨的那段时间认识了晋朔,是他帮我,我才有今天的。后来不小心就……现在不来往我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放不下的那个。”

阮青没想到方圆会给自己丢这么大的一个炸弹,拿起一边的蒜挖了一大勺子放她碗里搅了搅,嘴抿得紧紧的,不客气地骂:“我的偶像就被你这么个猪给拱了,我告诉你全天下的女人都想掐死你,我送你一勺子蒜够给你面子。为什么你的运气这个好,你们约……我去,难道你们上/床了?”

她见方圆没答应也没拒绝,那说明两人真的在一起滚过了,漂亮的腹肌,完美的身材,网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贴吧里意淫他那东西,没想到……不过她很快就转变了想法,脸上带笑拍了拍方圆的肩膀:“虽然我很惋惜,总归肥水没流外人田,来给我你好好分析分析。”

方圆将多余的蒜从从碗里挑出来放在小碟子里,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别让人家服务员给撞见了,这么不爱惜人家的东西,我良心也不安,可是我实在吃不消。”她夹了块羊肉在碗里蘸了蘸,送进嘴里,还是中了蒜末的荼毒,可是饿的很,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别的。

方圆吃了几筷子,才对着等得急汪汪的阮青开口,意识到自己刚吃的东西,抬手挡了挡:“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不会用别瞎用。本来打算打朋友的,你也知道,人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那个时候我又被那个王八蛋骗成那个样子,心里本来就不怎么痛快,慢慢的和他看对眼,就……你也别怪我,这种事不光彩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看他的身份,我也不方便说,就你说的那话,我怕他的粉丝追过来打死我。以前没什么,最近这两天抓心挠肺的,像个贱骨头一样。明明说不来往的是我,可我却顶不住不见他的那种火急火燎的感觉。”

阮青对这种事向来敏锐,很快就抓住方圆话里的那点漏洞,揪着不放:“你说清楚,难道他想和你来往?行啊,方圆,阳光总在风雨后啊。我佩服你,就该这样,有了这个极品,秦州算个鸟?让他滚远点。”

方圆手里剥着糖蒜,没好气地说:“你说的倒轻巧,我和他你拆开比对比对,没有一点零件是能对上号的,这叫什么?天生不配,知道吗?家世、工作、人际往来这都是横在中间不能忽视的东西,门当户对叫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是白叫的?我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愿意和他继续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了,要是闹难看了对谁也不好。倒插门的男人简单,嫁豪门的女人不容易,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洗洗睡。”

阮青抢了她手里剥出来的,塞进嘴里咯蹦咯嘣的嚼着咽下去,无所谓地说:“我就烦你这种听话懂事的,对那些男人来说真省事,你学学那些伸长脖子往里面钻的,说不定还真能挤进去。”

方圆好笑地眯起眼,将里面那点黯然给遮挡住了,也许是因为这几天的想念与难过被现实因素给冲刷干净了所以才会这么平静吧。她用餐巾纸擦去手上沾着的汁水,翻滚的雾气后面是她平静的脸:“不想自取其辱,一次就够了,我不能让我爸妈再跟着我丢人了。你觉得一个差点结婚的女人在面临失败后,突然想去攻克更难的目标,别人会说什么?应该是这人受刺激了,脑子有毛病。”

阮青被噎住了,这种事她真的帮不上忙,方圆有自己的考虑,不像那些身后没牵挂目标明确的姑娘们,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既然里里外外的全算了一遍,你们不合适,那就彻底断了,谁也别折磨谁。他当他的万人迷,咱做咱的小平民,你悄悄的搁在心里要死要活也没用。你要是真想摆脱,就听我的话,我给你去物色,世上只此一味药,你爱吃不吃。”

煮进锅里的东西都熟的差不多了,方圆低头苦吃,自己心里藏着的那档子事……重新找对象不太合适,抬起头说:“不用了,怎么着也得让我一个人挺两年,把这口气喘顺了再说吧。事情这么多,消化不了。”

两人这一顿饭吃到八点才完,肚子很饱,热呼呼的,两人打算走回去好消食,绵延的路灯像一串明亮的珠子照亮了这片天。

方圆看着天上那片明亮的星辰,悠悠地说:“要是下雪该多好,我希望它能掉进我的眼睛里,把那些不好的记忆给洗干净,一切都能重新再来。”

既然老天不能给她一个公道,那么她自己就算没有晋朔也要讨回来。

阮青抬头看了看天上,推了她一把,笑骂:“发什么神经?月亮和星星都在天上挂的好好的,我看过天气预报了,这五天里都是好天气,没雪,不过咱们北方的温度怕是每过一天就要降个几度,我好想过年,我好想放假。”

方圆无奈地摇摇头:“阮青,你这不解风情的本事到底是和谁学的?除里最后两句,我都觉得你不像女的。”

阮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方圆的手机叮铃咣铛地响起来,她费力地掏出来,看到亮着的屏幕上的几个字,突然红了眼眶,按下接通键,轻轻喊了句:“妈。”

寒风哗啦啦地刮,她酸涩的声音伴着风声让人听起来觉得莫名的心疼,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只有两老给她打电话,她因为愧疚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她没脸,当初爸拦了她那么久,她还是要嫁给秦州那个畜生,最后弄到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们?

“圆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天冷,快回家吧。你爸让我问你要不要回来吃饭?他今天去菜市场买了块肉质不错的羊肉,想给你包饺子吃,馅儿我都拌好了,回来咱们一块包。”

方圆咬了咬唇,想要拒绝却被阮青瞪了一眼,这才改口:“那我明天晚上回去,店里也忙呢。”

秦州这个东西,她一定要看着他走投无路,让他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痛苦!把自己的日子搅乱成的一塌糊涂,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