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晋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再听到安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心突然跳慢了一拍,如果要不是身上还挂着喝醉酒的苏珊她真的很想过去打安宁一顿,这个死妮子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所有的一切心思再最后只是变成了一句冰冷无比的话:“不要再这里发疯, 要不我给你你爸打电话, 让他把你带回家里去。”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都能笑得出来, 本该最心寒的场景她却半点也没在意, 像是最为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安宁想也许是自己太过习惯的缘故, 所以才能这么坦然地看着这个对她半点不客气的女人,她舔了舔被风吹得有些干的嘴唇,开口说道:“你不是我妈?你说不是那我就走, 既然是我妈你怎么能这么撵你的女儿呢?这给公司里的人听到了不是笑话吗?如果我要是跟你做同事,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我们母女?当然现在的我看起来没有你身边的这个风光, 但是请你相信, 你有多捧她我就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死她。咱们走着瞧。”

苏珊后来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是脑子进了水, 居然敢去惹晋朔最疼爱的妹妹,只是晋阳是她的妈, 她不能忍受这个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反驳自己的妈,所以她摆出一副女痞子的模样想要从气势上压倒安宁,只是她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她就是脑子不怎么清楚的二傻子,更让安宁失笑不已。

“没听到吗?我们不欢迎你,别在这里挡着路, 我们要回家了。”

安宁嘴角微微上扬, 眼睛里如火般灿烂的光芒刹那间铺满, 在晋阳诧异中她已经抓住苏珊的肩膀抬起腿在她的腹部重重的顶了两下, 趁苏珊难过的弯腰护着腹部的时候, 她将苏珊转了个圈儿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只听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听着响动就觉得疼的很。

苏珊终究不傻,就在脸马上要贴地的刹那她被吓得清醒过来,赶忙双手捂着脸,两只手贴着地面被擦破了,血合着土,再加上她杀猪似的大叫,让晋阳更是慌得不知所以,蹲下身将苏珊扶起来,紧张地问:“珊珊,你怎么样?别哭,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苏珊拖着两只手,哭个不停:“妈,我的手是不是断了啊?我刚得到个很好的上镜机会,这可怎么办?”对她来说能和秦州并驾齐驱的机会远远大于自己的生命重要,她这两天发现秦州很少联系她了,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对等,所以现在看不起自己来吧?是不是这样他就有理由离开自己了?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秦州别想着把她当跳板。

晋阳慌慌张张地让司机帮着自己把苏珊抬上车上医院,而她就在钻进车厢的时候突然返回来,抬手就要甩安宁一巴掌,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安宁会抬手将她的怒气拦在半路上,用极为冷漠的语气说:“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不敢说话的孩子了,你亏欠我的,漠视我的一切我都会向你讨回来,我会让你知道你放弃我是多大的错误,你拥有的一切或者你想要的我都会从你手里夺走,我们可以试试看。”说着她把晋阳的手重重的甩开,嘴角更是幸灾乐祸的笑:“快点去吧,小心你宝贝的孩子变成了残废,那样多丢人?”

晋阳咬牙切齿地看着安宁扭着腰肢吹着口哨离开,她快步走到车前听到车里苏珊发出疼痛的声音,在车上重重地排了一下,快速坐进车里:“去医院。”

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世界已经变了天,安盛景小心保护的女儿终于暴露在众人眼前,自从离开娱乐圈后安盛景的生活平淡的像是白开水,没料可扒自然没什么人愿意盯着他,说来这天蹲在晋阳家外面的这个小记者也不过是偶然间发现她和刚窜起来的秦州有点瓜葛,哪知道打算回家的时候居然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原来是豪门内战啊,晋家这一家子可在这个城市都是如泰山一样稳的存在,就算有什么事也能被压的稳稳的,如果他要将这个事报出去,明天肯定就好看了。

越想越兴奋,照片咔嚓咔嚓拍了不少,他回去就将这事和主编说了,他们是一家才刚办起来的报社,如果能靠这个消息打开局面,不比他们跟在别的人后面挖人家剩下的边角料好?上司属下很快达成一致,将稿子整理出来连夜发了出去,而晋家人不过偷懒了下就让家里的这些破事给传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晋家老爷子和江明珠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老爷随手一抖拿出一张印刷质量不怎么好的报纸,随手一摸就是一手墨,也不知道是怎么送进来的,刚嫌弃地说:“这是怎么回事……”两只沧桑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首页的大标题,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而后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怒火冲天:“这个混账玩意儿搞得什么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江明珠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怒,就是晋联死的时候他也只是砸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只天价花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坚强地撑着老迈的身体参加了孩子的葬礼,她怎么忽视了这个老人比自己承受的一切要重的多,后来她渐渐改了过来,发疯的时候少了,更多的时候是照顾着这个老人家,他们亏欠他的太多了,她赶紧将报纸拿过来,看了一遍安慰道:“爸,别生气了,晋阳家里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早晚有一天的问题,而且晋阳做事也太过分了,安宁多好的孩子,她怎么能对待呢?明明是她这个做妈的不对,把个好好的孩子逼成这样。”

老爷子顿时没了胃口,将手里的筷子一扔,朝着身边的人说:“把他们全都给我叫回来,还有晋朔那个小子,成天的干什么呢?别当我不知道,后面拍到的那辆车是他的。”

晋朔不习惯没有方圆的日子,昨天喝的有点多,又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整的腰酸背痛,还有点感冒,好不容易爬到公司就接到老宅打来的电话,听口气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匆匆地往家赶,这一早上就跟打仗似的不让人消停。他到家的时候,姑父,姑姑都已经在了,还有本该去花店上班的安宁居然也在家,看样子像是没睡好,眼窝深陷一张脸变得惨白。

姑父看到他摸着额头有些尴尬的冲他点了点头,毕竟当着小辈和自己心上人的面被数落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老爷子的怒火不消,只听他说:“多大年纪的人了做什么事没个分寸?晋阳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恩?我这个老头子说不得你了是吧?你要是没心思和盛景过了,趁早离了,别拖着又转头给我们家丢人,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答应你们结婚。成天的作,你还想怎么的?是不是想把整个晋家都跟着你搭进去?”

晋阳不管什么时候都怕这个老爷子,就算她心里已经住了一个庞大的恶魔,可是还是忍不住吓得哆嗦起来,颤颤地说:“爸,我要早知道有人在那里蹲着我就不会做这种事,这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我…… ”

老爷子更是气得厉害,提高了嗓门道:“那个女孩我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必须得划清界限,不然我们晋家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你看着办。”

晋阳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厉害,她顿时急起来,自己在公司里好不容易勾出了一个很大的圈如果就这样放弃了,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不是白做了?转眼看到沉默的安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安宁,骂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是缺你吃了还是喝了?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你是不是非要看到我被撵出去才甘心?”

安宁往晋朔身边躲了躲,小声地念叨着:“疼死了。”

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传进老爷子的耳朵,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对待孩子,以前还不知道是怎么欺负这个孩子的,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出来,刚做出吹胡子瞪眼睛的动作来,只听安宁愤怒的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就是要闹,就像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觉得我不是你的女儿,那么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打扰你,你对她都能那么有耐心,我不乖吗?我为了你们能好好的,我差点连话都不说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要不是我哥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你两只眼睛盯着公司有用吗?反正不会是你的。”

晋阳没想到安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拆自己的台,她的心思没有人不清楚只是没人点破而已,这个当自己女儿的人却就这么把自己推上了火架子,爸爸那双含火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心里的慌乱越发的重,果然她躲闪眼睛的时候,老爷子那特有的严厉声音响起:“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野心大,头几年我不让你进公司,是你大哥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的,可是你做什么呢?恩?你对得起他吗?你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理,我是给你留着几分脸面,可是你自己越发不争气,晋家的一切都是给晋朔的,你趁早把你的念头给我打消,不然我会让你离开这个城市自生自灭去。”

晋阳赶紧摇头说:“爸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撵我走,是我的错,我没有做好,闹成今天这样给晋家抹黑是我的错。”

安宁靠在晋朔的身边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我看您当初不是很厉害么?原来是背后的厉害,真是不值得我高看您啊,那个苏珊恐怕好梦做不成了,我心里真高兴。我就爱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好笑。”她快步走到老爷子身边环着老爷子的肩膀恳求道:“外公,我想去公司和哥哥一块去学做事情,您看成不成啊?我原先在花店里待着好无聊,哥哥昨天好累,我想帮帮他。”

晋老爷子心里就对这两个孩子可真是疼爱的紧,几近有求必应,一颗冷硬的心在这一刻被揉的软,严肃的脸上这才散发出淡淡的微笑:“你这孩子终于想明白了,我当初就说过咱们自己家的公司里需要的不是一把年纪,而是年轻愿意学的人,咱们家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务必要一步一步的走踏实了,知道了吗?”

安宁乖巧的点点头,说出来的话更是和老爷子的心思:“外公说的话我会一直记载心里,我会好好的学,我会帮我哥哥守好公司,谁也别想再里面不规矩,哪怕是最亲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晋老爷子心里全部的火气突然都消下去,抓着安宁的手拍了拍,笑道:“我的好孩子,就该是这样,有你这句话外公就放心了,明天就去公司里吧,我会让人给你安排职位。”

老爷子比谁都清楚这两个孩子的能耐,他在这个世上活过这么多年了,看人的眼光从来没有错过。安盛景是个踏实的人,没什么野心,只要给一碗饭或者一点钱就能给你卖命的人,同样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能让人记着的长处,公司里养几个吃干饭的人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没有异心。晋阳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却没有什么真本事,只知道一些歪门邪道,他一早就想将她和晋家的生意隔开,只是耐不过晋联帮着说好话,如今这样倒像是招了个恶人在祸乱自己的阵脚。至于那件事倒在心里慢慢的算不得上什么了。

小报上写的东西虽然有些夸大,却也有几分真实,包括晋阳再外面胡来,有个私生女,和安盛景夫妻关系不和,这些东西就是不管怎么辩驳都没办法否认的事情,这种新闻出了也就出了,本就是保不住的事,他只是要强了一辈子到了老了要把自己的老底子都快丢掉了,真是太丢脸了。当初也不是没想过让外面的那个孩子回来,让人去查了下那男人是个不争气的被捉进了牢里,只留个老太太养着孩子,那个孩子平日里也不是个规矩的让人怎么能接纳她到晋家?他没有明说却也表明了自己不喜欢这样出生的女孩,心里也不高兴他的女儿怎么会瞎眼成这样。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晋阳没有将这样的行为视为耻辱,反而是一直在他耳边说着这个孩子的不容易,这让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放着好好的孩子不要,非要扶持那个不争气的,哪个做爸的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子?可怜他的安宁被丢在角落里,只能一个人舔舐伤口,明珠和他说过很多次这个孩子的委屈,他一直以为晋阳哪天能放开当初的那些乱七八糟,谁知道他给了她那么多的机会,这个死丫头还是不珍惜,就这样亏待他的安宁,想来就是收拾的少了。

晋阳不敢说什么,只得答应了,只是她向来习惯了阳奉阴违,私底下救济苏珊是少不了的,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安静的孩子在这个时候给了她沉痛的一击,将她逼到了那条最难走的路上,让她就是再不愿意,为了在晋氏的地位她也不得不断开,不过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苏珊是她的女儿,一些人都会给点面子的,可惜她的这个女儿将她的退路全部都打破了,这个世上最狠的人居然是她的女儿。

“我听人说,苏珊的爸爸好像刑满了,这两天就应该出来了吧?总说血脉的牵连是割不断的,我现在也觉得是这样的,苏珊到时候带个老爸来看你,想来到时候的日子该是很好过的。只是妈还是要顾及下我和爸才好,毕竟你们还没有离婚,我们可是承受不住。我们都是俗人,还是要这张脸面的。”

安盛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打量着在老爷子身边的这个女儿,只觉得有些陌生,这个孩子突然变了样,但他知道这个孩子只是真正的长大了,在一个不知道为她争取什么的父亲的压迫下自己开始动手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再没有人能关得住她,也许这个孩子身上会露出很多人们看不明白的东西。

晋朔看了半天打着哈欠说:“爷爷,不过这么个小事您也要把人找回来,我那边还堆着一大摊子的事儿,这会儿还缓不过神来,您饶了我成吗?”

晋老爷子这才将矛头对住了晋朔,便是不说也知道乖乖的安宁会变成这样子肯定是这个臭小子教的,改装车,不遵守交规,这都是那个时候的晋朔玩剩下的东西,他们两个打小就亲,除了晋朔他也想不出什么人来了。

“你妹妹就是给你这个坏小子给逗坏了,你得空陪着她去学车正正经经的把驾照给拿回来,还嫌惹的事不够多?我一把年纪了,给你收拾了烂摊子,现在又开始收拾安宁的,一个一个的都是嫌弃我活的太长了把?”

晋朔这会儿才彻底无话可说,老爸走的那一年他把什么都学会了,喝酒吸烟打架飙车,什么刺激玩什么,反正江明珠也没空管他,他玩的更是放肆张狂,不过就在他差点沾上毒品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方圆,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那么胖,长得很漂亮,她应该是路过这个小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都在吸,可她就是盯住了自己,伸手将他买来的货打落在地上,被那些瘾君子给抢走了,他挣扎着想骂人,可是这个人也不知道从哪来这么蛮横的力气,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等到了没有人跟过来的时候,听到她像个大人一样:“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沾上了就完蛋了,那些个人一看就是中毒很深的,压根没救了,你长得这么好看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种事上不是太可惜了么?快些回家去吧,要是被人给逮住了,你就倒霉了。”

晋朔那天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只剩一条长马尾辫子荡来荡去,让人看着迷了眼,他突然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丫头倒是有趣的很,最后他还是转身回家了,他只是一时迷糊了,没有想明白,等醒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爷爷的唯一希望,这个家没了爸爸可不能再少了他,不然这个家可怎么办?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运气好,也许是老天爷的决定,不然自己怕是就此堕落下去了。等他空出时间来找这个丫头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见了,好几次在路上等着她,这条路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一样,让人等待过后失去了希望,自此他便放弃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后来还有希望再见,虽然他当下没有认出人来,直到睡在一起的某一天,他睡不着就着床头昏黄的灯细细的打量起来,这才想到那个时候才重新想起来,有点庆幸也有点尴尬,难道那个时候老天是为了造就他们彼此以后的缘分?只是如果她要是想起自己就是那个差点走入歧途的人,会不会笑话自己?

思绪赶紧抽回,他尴尬地摸了摸头,这事确实是赖自己的,要不是他那会儿拗不过安宁,安宁也学不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就算后悔又能怎么样?这种事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人生没有追求的时候,只有无边的刺激才能将人抓回来,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而不是就这样把自己的生命给葬送了。

晋朔连连赔罪的时候,苏珊正躺在病床上让护工给晋阳打电话,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一阵不安,就像是什么东西要离她远去一样,她太害怕失去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应证明,待得到安慰后她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养伤。就算明知道自己的机会会被人抢走,可是再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来,晋阳不接电话,她转头就打给了秦州,可是那个狠心的男人居然没有理她,这样薄情的男人已经对她冷漠至此了,直到她让护工给他发短信说自己现在在住院,过了半天才收到一条回复说晚些过来看她。

虽然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冷透了,但是她还是不自知的开始开心起来,就算没有了那个机会只要这个男人还在她身边就好,等她好了之后她会让晋阳帮她争取更好的演出机会,让那个死安宁看着自己才是晋阳最得意的女儿,只知道哭闹也没用。但是她没想到的是,秦州赶来看她的时候的欢喜,在听到晋阳助理说的那番话后突然间没了兴致,就像是盼了一辈子的希望再这一刻突然断了线,如果注定要被打回原形,那么他宁肯自己从没有得到现在的这一切。

郑秘书无比严肃地和她说:“苏小姐,我知道这些话你不会喜欢听,可是这是晋总亲自交代过的。晋总目前自顾不暇,实在不方便再照顾你了,她让我将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还会给你一笔钱,等你病好后,她还会安排最好的节目送你出名,但是你们两的母女情分暂时就到这里了。对不起,请你理解,晋总也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保全了你,在晋氏将再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为了她请你多忍耐,总有一天她会好好的补偿你。”

于苏珊来说找到自己的亲生妈妈是个意外之喜,而且她还那么有钱有权,让她从平民变成了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大小姐,今天这一切画上句号怎么不伤心?可是她跟在晋阳身边这么久学会了一个道理,人要有贪心,但是也得学会适当的收敛自己的贪心,不然到时候会死的很惨,她相信晋阳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她让自己等那就等,不管多久,只有能吃苦的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只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秦州,她害怕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一分松一口气的样子,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失败了。

幸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有些刺耳,他木然地拿出来看着,然后又神色平静的收回去了,也许他是天生的演员,因为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别的东西,有点难过,真是最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要他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这对自己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秦州的思绪已经沉浸在那条短信里了,来信的人是樊宓,哪怕就是字面的意思他也看出了其中的欢快:“秦哥,你女朋友的机会落在我头上了,虽然我也知道我挺不厚道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多谢她让出了这个位置,要不然我不知道我还得再乐天里埋葬多久。提醒你一句,最好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现在没有人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可是做过的事不会就此摸过去的,这件事如果被闹出来对你没有一点好处的,如果你信我的话。”

就算樊宓不给他发这条短信,他心里也想到了这样。毕竟苏珊的出身很不好,是个私生女,就算是晋阳的身份再怎么好,那段不光彩的过去是遮掩不过去的,而且今天的报纸上面已经把苏珊的祖宗八代给巴拉出来了,还有她爸爸是一个犯了故意伤人罪的犯人,这样的身份很可能让他也沾染上影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等到一个好的开始就这样重新走回老路他不甘心,所以他得想办法自救,不能被苏珊给害了。

秦州第一次耐心这么好,等病房里的人走了他才开口和苏珊说话,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暗的光已经将他健硕的轮廓包裹起来,让人看不真切却又莫名的压力备生,这对苏珊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煎熬,也没有多久就等到了答案。

“苏珊,你真的很爱我吗?如果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让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好吗?”

苏珊隐隐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人即便是求自己的话也能说得这么冷漠,她心里很难过可还是舍不得和他闹,而且现在她的靠山已经不会再庇佑她了,所以她也没什么资格再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了,虽然痛苦和难过可是她知道自己答应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耽误他,也放过自己,两相成全:“爱呢,怎么不爱?我爱你的心,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时我就已经抽不出来了。”

秦州突然松了口气,嘴里涌出一阵苦涩,他以为这个女人会和以前和自己大吵大闹,会恨不得将自己的前途陪上去来解她的气,幸好现在她说的是这样的话,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应该也体会到有多难了,你也知道我为了等这个机会我等了多少年。我和你不一样,我最好的年龄其实已经过去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抓住我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待在这个圈子里了。苏珊,今天的新闻你看到了吗?上面有人爆出了你的身世,我现在是上升中的新人,担不起一点能让我粉身碎骨的力气,不是不能承受,而是我不敢去触碰,我赌不起,你明白吗?也许我站出来说不在乎会让你高兴,可是我没有那份胆子,你怪我我吧,我就是个没担当的怂蛋,我为了自己的前途只能让你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苏珊你可怜我一下好吗?”

苏珊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得声泪俱下,无奈地说:“我知道啊,秦州我懂你的,是你自己不懂我。为了你的前途,我放弃了多少东西你知道吗?我拼劲全部的力气只为了让你站在高处,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我真的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了。我现在放你离开,但是你在风头过去之后可不可以再看我一眼?我骄纵威胁你,让你难堪,我是怕你抛弃我,真的,我不敢想你真的和我再也没瓜葛了我要怎么办。”

秦州看着张开双臂的女人,心莫得软成一滩水,就这样放弃一切走过去抱着她,用极低的声音说:“苏珊,我很感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哪天我站在高处了,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为你去做。”

傻傻的苏珊听信了他的话,却不知道这个男人惯于辜负女人,他的许诺不知道说了多少,可是从未见实现过,苏珊用力地拥抱着他,恨不得就此将她压制在自己的心里才好,让他陷入沉睡自己可以为他遮风挡雨,因为是奢望而格外的渴望。

“秦州,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我不会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我会全部讨回来的,那个安宁抢走的一切我都会夺回来,再不要像这样被人当丧家犬一样撵来撵去。”

这个夜晚他们都在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做着坚定无比的计划,只是他们望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一个力量薄弱的人,想要改变就得有能撼动晋家的力量,所以现在不管说什么都犹如一场自说自话罢了。

秦州在没有人注意的夜晚离开了医院,夜风凉凉,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被穿透,钻进血脉里都是凉意,只是他的脸上是一片轻松,先前想而不得的事情,突然今天这样就解决了,怎么能让人不高兴?他四处看了看见没人了,这才快步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拿出手机给樊宓打电话,他现在的好消息只有樊宓一个人会听,就算他多少次想要隔绝了两人的联系,可是这种分享的痛快感让他不管怎样都放不开,只能一次一次地没出息地重新和这个女人绑在一起。

那边很久之后才接通,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急切:“你在哪里?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樊宓是第一次录这么大牌的节目,虽然全程她露脸的机会不多,不过幸好他提前做好了计划,所以应付的很好,,每位出演节目的前辈都是那种正经人,所以活泼无边的性格实在是不行,她保持了一天的文静乖巧,果然很多人都对她这个新人很照顾,就算遇到尴尬的境地也会被前辈们一句没有关系,新人都会很紧张,慢慢来就是,你要加油,给鼓舞到,这是她第一次生出很感激的情绪,她恭敬地向这些人道谢,哪怕是一层假戏她也想给自己铺一条名声好的路,这样往后不管去哪里都能顺一些,她本来留下来只是想感受下自己第一次出现这里的感觉,却不想被同样晚走的前辈以为她很勤奋,这真的是意外之喜,那个前辈给她传授了些经验,两个人分开后她才接通了电话,幸亏自己设置的是震动,不然这样的机会浪费了真是可惜了。

樊宓因为高兴和激动,脸颊变得通红,连声音里都软软的,不自觉地声调上扬:“我刚准备回家,你到我家附近等我吧,记得把车停在靠后的位置,现在我们都要很小心了,不过,你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秦州此时也像个小孩子一样脸上只剩下笑了,当即开口说道:“我终于分手了,没想到她能这么痛快,你年纪虽然小但是很聪明,看事情也很透彻,好好的把握机会,你肯定会大红大紫的。”

樊宓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这人还真是……心里听着舒坦就跟他说了句知道了,让他赶紧回去,自己打车去了饭馆打包了几个平时舍不得吃的菜,喜滋滋地回家了。人都是这样,自己快乐了怎么能顾得上一个人的伤心?与秦州来说苏珊已经成为了他世界里的过客,早已经不被放在心上了,哪怕就算她在今晚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已经和他无关了,他的世界又一次重新开始了。

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进了别人的局中,正所谓进去容易出来难,这种没法预测的事只有在爆发出来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当初做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又因为大意而没有注意到显而易见的东西,总归还是没有从原先的身份中转换出来,缺失了警惕心。

樊宓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光已经被打开了,那个男人脱了外面的外套,光着膀子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捏着一罐啤酒,见她提着菜回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我们两个今天都有好事发生,就当是双喜临门,必须得庆祝一下,这一次是我太过高兴了忘了,下次我带更好的东西来感谢你。真的很感谢你,陪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眼看着离成功越来越近,等我定下来过去的一切苦难就彻底的翻篇了,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早晚有一天那些痛苦的过去都会被盖过去。来,我们今天多喝些。”

樊宓喝他从来都是相互抱怨开解的,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委屈全数纾解,习惯了所以除了那种关系外竟然还有种家人的亲近感,什么都不避讳,所有的丑陋哪怕暴露出来,最不好看的那面都没有关系了,这样的关系说起来竟是比男女朋友还要更亲密,说来真是讽刺的很。如今两个人都是单着的,便是醉酒后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不怕被人发现了,无休无止,自由自在的,像是从千年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只有用最原始亲密的方式才能表达出他们的欢快。

只是有一天当这种最见不得光的事情浮出水面后,让争相追逐的粉丝停下了脚步,伴着那些事让人觉得这两个人的心思真是可怕,真是把所有人都放在手中耍弄,多么可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