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县衙旁边的大树下站着三个男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愁眉苦脸。
“唉!老子昨天申时三刻才找到典史这活儿,虽说俸禄紧巴巴,勉强养家糊口,但好歹是个正经活儿。可谁能料想,不到一天时间,就被赶出衙门。听说顶替我的是个新来的,而且,来头大得吓人,竟是当今探花,还是皇上亲下圣旨让他来干典史……”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此时一脸的苦逼相,他就是被宋谦顶下来的典史。
他原先是个账房先生,结果不小心算错了账,东家直接让他滚蛋了。他一时间找不到活,就来当典史。结果一个皇上任的典史来了,他只能没脾气走人,工作不到一天啊,怎么养家糊口?看来又要重新找工作了。
其他两人闻言,一人叹道:“你啊,真应该感谢这探花才是。”
“为啥?”
“唉!一句话,闹鬼……”这人道。
前任典史一听这话,脸上的苦相立时减了不少,他因算错账,亏了东家的生意才被滚蛋出门,这件事在县里传开。想要在县里再找个账房的职位不太容易,去外地又不方便,为了养家糊口,他才大着胆来到了全县闹鬼最凶的县衙。
其实,来之前他对于县衙闹鬼之事,并不是太相信,毕竟这里乃是官府重地,由王朝的气运镇压一切邪祟,怎么可能轻易闹鬼?现在被同事一提,觉得极可能是真的,想到这里他的后背不由流出了冷汗。
三人中一直没说说话的那个人,现在开口了:“依我推测,探花是个苦命的人,在京城没背景,结果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并触怒了皇上,这才一道圣旨,打发到了咱们这人少鬼多的县来。在这里短短几年,不知衙门里的官员和下人换了多少……”说罢,又叹息了一声,像是为宋谦鸣不平。
这人倒是厉害,竟能宋谦的来历中推测出他身上所遇见的事,虽然不够详细,但足见其人心思之缜密。
“不管怎么说,人家探花毕竟是皇上钦点的典史,县令大人让他一人兼任咱三人的职位也是应该啊。”
“谁说不是呢。诶,我听说,那探花要住在县衙里,说什么都不肯挪地方,县令无奈只好准了。这毛头小子,真是傻得可以,难怪被暗算到这个地方来!县衙过夜,哪个县令敢啊?这县衙阴气重得很,白天都冷森森的,一到酉时(17点~19点)多点,一个人都不剩了,他竟要过夜,唉……”这人在为宋谦的无知而感到无限的惋惜。
这三人正是前任典史、主薄、县丞。
…………
是夜,无月,只有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小的眼睛,在九天之上窥探着人间。
县衙西边的屋子还亮着灯,一束光线透过门缝射在院子里,除了这光芒外,院子的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对比之下,真的是伸手不见一指,就算隐藏着无数厉鬼也看不见。
“公子,你不睡吗?”慕容湘儿站在宋谦一旁,为他静静地磨着墨。
宋谦闻着慕容湘儿身上的阵阵幽香,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禁起了反应,自从跟童妮有了房事之后,他就发觉一到夜深人静时,就会忍不住想要。虽说慕容湘儿有一半丑陋的脸庞,但不去看那一半脸,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尤物,比之童妮不差。
“我还不困,再说了,我现在已是典史,应当做我应做的事。这不,现下有许多公文要看。”宋谦指着桌上一堆的公文揶揄道。
慕容湘儿打了个哈欠,差点把墨抹到桌上。
见她如此,宋谦劝道:“好了,你都困,那快快去睡,不要强撑着了。”
“不嘛……我、我怕。”慕容湘儿红着脸说道。
宋谦抬起眼,灯烛下慕容湘儿小脸红扑扑的,自有一番风情,再加上她那怯怯的表情,格外的动人。
慕容湘儿似乎有所察觉,不由扭头看一眼,宋谦正自看得眼痴,乍一见她那张被烧得扭曲而结出怪痂的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对不起。”慕容湘儿的声音带着几许哀伤。
宋谦愣了一下,谁说她不在意自己的面貌,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她毕竟是个女子。
“没关系,你就站在我身边吧。”
初夏的天气本该有几分炎热,可呆在关着门的屋里,不仅没有闷热,反倒阵阵阴寒,这种现象太过反常。
反常必要有妖!
慕容湘儿紧张地四周张望,想要发现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烛光范围内的光亮,其他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仿佛被黑暗吞没了。
她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似要发作,宋谦忽然在此时说道:“湘儿,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做官?”
慕容湘儿收回了准备施法的手,道:“嗯,不知道……”
宋谦不再低头书写了,抬起了头,眼睛望着前方,道:“在我小的时候,天降旱灾,因此而流离失所,饿死街头道路上的百姓数不胜数。”
“朝廷没有派下赈灾的救命粮吗?”慕容湘儿问道。
“有,但到了难民手中的少之又少。之所以如此,全被当官的一层层克扣下来,所以到了难民所剩无几,有的难民甚至得不到应有的粮食活活饿死。”说到这里,宋谦的情绪有些激动,“我要当官,就是为得天下黎民,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容湘儿摇了摇头,叹道:“这太难了,是人就会有私欲。”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总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我活着的时候看不到,但只要能实现,那又有何妨?我会为这等大愿的实现而付出所有!”宋谦站起身来,道:“到了那个时候,人人安宁,没有战乱,没有饥荒。人人诚实守信,和平相处,不再互相欺诈,不再勾心斗角,天下和谐。”
听了他的话,慕容湘儿也不由神往,但同时也在怀疑,“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发出巨大的响声,接着,一阵大风从外面猛的灌了进来。
可奇怪的是,桌案上的蜡烛竟未有熄灭,火焰仍在一下下地跳动,显得很是安静,它仿佛处在不同的时空,不受这个时空的影响。
宋谦的眼角余光瞥到,那是慕容湘儿用异术护住了蜡烛。他点了点头,看来“红袖”还是有点用的,虽然不中看。
那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若不是屋子的两扇门大开着。
宋谦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蜡烛静静地燃烧,这是一根白色的蜡烛,在这诡异的夜晚,有这么一根蜡烛陪伴,不由令人心神惶惶。
白色蜡烛,只有祭奠死人才用。
难道说,宋谦想用来祭奠死人?
“宋谦哥哥,怎么办啊?”慕容湘儿有些焦急地道。
宋谦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额头上已有汗珠,显然在承受着未知恐惧所带来的压力,他调侃道:“怎么不叫公子了?”
“你……这里好重的阴气,只怕发生了许多不详的事,屋里屋外有好多的鬼在游荡,数都数不清,它们有普通的鬼,有厉鬼,有凶鬼,有冤鬼,有怨鬼,有怒鬼……它们暂时接近不了我们,但却不肯离开,正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到了现在,你竟有心思说话,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慕容湘儿气急败坏地叫道。
她害怕,她为什么害怕?要知道她可不是寻常人。
那是因为这个县衙之中,处处都有鬼游来游去。这么一块地方,全鬼给占满了,堂堂的官府衙门,赫然成了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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