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和赵可吃了热乎乎的火锅, 第二天果真是个大晴天, 发挥不错的陈月洲心情大好。

另一边, 自从把孩子托管在了托儿所,李薇辞退了之前的两份工作,去了已经脱离北川靠近临市南川的郊区的化料加工厂, 学习7天后立刻转正做了车间加工工人。

工厂是朝八晚八的十二小时制工作性质, 六天一休,不分周末,月薪2300+2000+α,一个月实发薪水还是维持在5000元左右, 但好处就是:这里包吃住。

吃饭和住宿是人生在世没法忽略的两大开销,尤其是在北川,没有自有房产的打工者每个月即使再怎么节衣缩食哪怕一日一餐,都要承担至少3000元的基础开销。

省了吃住的事,等一个月忙碌下来, 李薇发现她这个月只花了约500元给自己买了几身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 结余还有足足4400元左右。

于是,趁着休假,她替女儿交了下个月的入园费, 还给女儿买了小玩具、小裙子和漂亮的洋娃娃。

等探望结束, 李薇在园门口看了一下女儿超过2岁的全托费用:最低档次是2500元。

李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自己还剩2000元, 再加500元还能够承受得起。

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口袋里一点结余都没有,每个月至少存1000元, 这样孩子万一发生点什么,自己也能应付。

李薇走出九九庄园后,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上网查了查北川的幼儿园。

绝大多数幼儿园都没有全托这个项目,因为幼儿突发情况较多,没人愿意承担孩子的意外风险。

极少数幼儿园愿意承担这个项目,但是费用都十分吓人,月供各个都在6000元以上。

最关键的是,正规幼儿园都需要孩子的身份信息。

李薇顿时为难。

那要不然送去那些手续不全的幼儿园?

自己工友中和自己同龄的人都将孩子送去附近私人托管之类的地方,也没见出什么事……

据说那些正规的幼儿园就是比私人的幼儿园大了些、玩的东西多了点、老师多了点、给上面交的钱多而已……可是孩子小的时候也不需要学什么几国语言啊?东西少一点就少玩一点呗?幼儿园大一点小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能把女儿上学的费用压缩到每个月1500元,那她就能存足够的钱给孩子未来做打算了。

不过,目前还是保持现状比较好。

孩子刚断奶不到两个月,身体又在恢复期,九九庄园西的托儿所又是现如今最物美价廉适合自己现状的地方,这段时间还是把孩子放在高级点的环境里,等稍微再大两岁压缩费用比较好。

李薇搭乘公车又转地铁回到工厂宿舍,刚休息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那个好心的讨债公司打手端琰。

“你在哪儿?”端琰问。

“我在工作的地方,怎么了?”

“我刚刚收到消息,公司那边到了年底债务统计,在催债。”端琰道,“高利贷公司上面都有人,他们能用你报警也解决不了的方法一直骚扰你的正常生活,即使是我也不过是个工人,不能护着你女儿,我建议你来一趟,和我谈谈。”

“我……”李薇看了眼表,虽然挺晚了,但事关女儿和自己安危,她还是起身穿上自己刚脱下的衣服道,“好吧,你等一下。”

一个半小时后,二人约在双方都顺路的一家咖啡店见面,李薇不舍得花钱点餐,端琰点了两杯卡布奇诺,一杯推给李薇:“这杯我请。”

李薇伸出双手摸着咖啡杯的边缘,忧心忡忡地看着端琰:“我……我和月洲没有结婚,也得我还钱吗……孩子没有户口……怎么知道就是月洲的孩子呢……”

端琰取出文件:“你的月洲住院的时候每天都是你在看护他,你怀孕的事情同房的人也有耳闻,高利贷公司可不管法律上谁有义务替你男人还钱,只规定了但凡有关系的一个都不放过。”

李薇顿时紧张地抓紧杯子:“可是孩子她那么小,她要怎么还钱……我……我……我想知道月洲到底欠了多少钱……他……”

端琰翻开文件的最后一页,指了指。

李薇低头一看,瞬间面色惨白:“怎么会这么多!”

“你男人不想死,他当时心态已经崩溃,借了高利贷的钱打算出国看看有没有治愈希望,把钱交给黑中介后,黑中介卷款逃跑杳无音讯,而他本人还没出国就发生了车祸。”端琰道,“每个月只有三千元退休金的老年人为了防止衰老死亡能买十几万的保健品不眨眼,一个不想死的年轻人为了活命有多疯狂,你觉得?”

李薇握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可是……我……我没有……没钱……有没有别的方法……别的方法还钱?”

“那,这样。”端琰收起资料,“我这里有一份负债人名单,如果你能替我们解决这些人的问题,会相对放宽你的债务时间。”

说着,端琰将一份名单表摊在了李薇面前。

“我能知道什么……”李薇垂头丧气地低头看向名单表,可是才看两行,她就愣住了。

她看到了自己父亲赵世风的名字,握着咖啡杯的手顿时反射性地一抖。

端琰见状抽回名单表:“原来如此,你认识这个叫做赵世风的人?”

李薇慌忙:“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端琰勾唇笑了一下,拿出另一份资料表:“可是,关于他的资料显示,你,就是他的女儿。”

李薇瞬间感觉犹如当头一棒,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你刚才是试探我?”

“对。”端琰应,“我们发现你和陈月洲以及赵世风两个债务人都有关系,但是你的经济状况也不容乐观,所以帮助你解决了燃眉之急,希望你知恩图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要怎么给你们交代?”李薇绝望而焦躁地看着端琰,“欠的钱我还不上,那个老头虽然是我爸,但是他没有养过我,只是我一直听说我的亲爸叫赵世风他在北川,然后我就找了他,他只是曾经给我了一个住所,但他讨厌我的女儿所以他在我生了孩子之后直接把我赶走,让我丢了女儿再回去!我男人死了可是我爸没死吧?你们找他要钱啊!他比我有钱!”

“这是规定,我也只是照章办事。”端琰道。

李薇顿时低下头,有些哽咽:“你觉得,就我和他这种关系,我能知道些什么,怎么大家都这么欺软怕硬……”

端琰伸手,指了指名单最后一行:“那你爸和这个与你男友同名同姓的女人的关系,你知道吧?”

听到“同名同姓”四个字,李薇瞬间开始哆嗦,她的手指再也握不住杯子了,匆忙将双手藏在了桌子下面。

端琰了然:看来,这家伙知道陈月洲和赵世风到底有什么仇。

可是,下一秒李薇就张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端琰见状,也没追着她继续逼问,而是道:“你考虑清楚,最近公司一定会派人先去找你,如果你决定为了你的女儿的平安生活而做出努力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端琰起身离开,留下李薇一人坐在那发呆。

当晚回到宿舍,李薇思前想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明天请假偷偷把孩子带走!然后自己也玩失踪!她就不信高利贷还能找到她们!

于是,隔天李薇早早就去了九九庄园西区的托儿所,在确定没有看见端琰的身影后,进入托儿所内部,找到今天当值的幼儿班的保育员:“我想接走端晨薇。”

因为这座小区只接收业主的孩子,所以女儿被迫改了名,其实她替女儿想好的名字是李媛媛。

“啊?”保育员愣住,“她爸爸昨天下午都把她接走了,端晨薇有点小感冒。”

“什么?”李薇顿时着急了,大声吼道,“你怎么可以把孩子随便给别人!”

“什么随便给别人?”面对李薇莫名其妙的怒火,保育员也不开心了,“人家是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不能给?你不就是保姆吗?人家父亲可以不能接孩子,你倒是可以了?保姆接送孩子必须又授权,我再强调一遍!”

“你——”李薇顿时气得想打人,“谁说我是保姆!我是孩子的妈妈!”

“呵呵……”保育员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薇,然后对李薇翻了翻白眼,“我们幼儿园只认业主,谢谢,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可以找物业评理,或者直接报警啊?”

“你——”李薇说着就掏出手机,可就在这时,和自己同宿舍的工友打来了电话。

李薇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非常着急:“李薇!你快点回来!你怎么欠高利贷呢!都找咱们工厂来了!工头现在发大脾气,你再不回来就……”

李薇瞬间急的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回去,犹豫再三后,她离开小区,一边给端琰打电话一边搭乘上了公车。

电话打了一路都无人接听,等回到工厂,李薇还没进宿舍,就被几个同宿舍的人拦在了外面。

“我说,你怎么还欠高利贷啊?组长找你,你这是死定了。”一个比她年轻一点的女生道,“不然你报警吧?”

“报警?”旁边年纪大一点的老妇人道,“这年头,高利贷多多少少都是后面有人的,我们村上一小伙子就借钱做生意,赔了之后高利贷找上门来要钱,搅得他爸妈吃不好睡不好,他在县城上下学的兄弟天天被人跟着,报了警,警察来了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还钱人家天天来骚扰,又没有杀人流血的,警察也不可能次次给你救场不是?还不上钱警察来多少次都没用!后来那小伙直接就上吊了。”

李薇一听,原本心惊胆战的内心更惴惴不安了。

“还有,你对面床那个陈宁宁,把你的行李直接全丢出去了……”年轻女生道,“你要知道,她可是组长的三儿,跟组长睡了不知道多少回,你以后日子不好过咯……”

等去车间被组长劈头盖脸一通痛骂回到宿舍,坐在不知道被谁泼了凉水的床褥上,李薇默默盘着双腿抱着头,偷偷地擦着眼泪。

她不知道月洲和自己爹欠的钱从法律上讲自己需不需要还,她也不知道如果还不上钱高利贷会用如何残忍的方式对待她们母女,更不知道到时候警察在发生事故之前是否真的会站出来保护她们。

对于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而言,可能法律是保护他们的武器吧。

可是,对自己来说,不是的。

就像很多人只相信鬼的存在却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一样,她从小便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

法律和正义永远遥不可及,可暴力和威胁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非要让她在未曾给过她温暖的父亲和自己襁褓中需要温暖的孩子中做选择……

即使再想被父亲爱护,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人生被耽误。

她不懂什么教育孩子,也给不了孩子好的,将来还想孩子帮帮自己养老,可能孩子会被她拖累了不少……可是,她爱这个孩子,她还是能够割舍掉一些东西保护好孩子的。

第二天,李薇再次拨打了端琰的电话,这次终于拨通了,她道:“我告诉关于我爸的事。”

二人再一次约见面,端琰撑着下巴,睨着李薇等着她开口。

李薇低头喝了口白水,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水杯,许久后开始娓娓道来:“我妈跟别人结婚前生了我,给人了,别人养我本来是给家里小舅当媳妇的,小舅是小儿麻痹,结果我还没来月事之前小舅子就死了,我就被赶出去了。

村上的阿婆告诉我,我妈是谁,让我去找我妈,我妈结婚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看到我和看到鬼一样,她给了我爸的联系方式让我找我爸,我就来了北川打工,到处打听,找到了我爸,但人家也结婚了,然后我认识了我男人。”

她说:“我这种小学没读完的能和一个研究生处对象,我还以为是电视剧应验我身上了,以为我终于能脱离苦日子了。

后来我男人病了,当时我以为是小病,怀了孩子就没说,再后来我男人严重到有时候大小便失禁,我才知道出了大事,我给他在医院外面找了个护工伺候他拉撒,一个月就给1500元。”

端琰蹙眉:“护工?”

李薇应:“护工,就是那个个子特别低的那个女的,跟我男人重名,她那副身高,干什么都没人要,所以才能1500块钱就拿下。”

端琰:“你继续。”

李薇:“后来我不让那个护工继续干了,因为彻底没钱了,她就让我帮她介绍工作,我就介绍去了我爸的烧烤店,他之前说过,一直缺个女服务员……”

李薇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

许久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道:“我爸也是个关人的地方的常客了,手脚不干净,做人不厚道,后来,好像就把那个护工强了,也不知道是强还是自愿的,她害怕我爸也就没敢说,我爸经常打她,后来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她好像知道我爸什么小秘密……”

端琰神色一正。

“有一次她在公安局说我爸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栽赃给别人,回去之后我爸把她打得头破血流,刚好第二天我去了趟烧烤店,我看到她站都站都不起来。”李薇叹气,“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如果你问我她和我爸之间到底有什么小秘密,这个我真不知道,我爸谁都不信,如果你真想知道什么,去找那个女孩是最好的……”

一听到“去找陈月洲”,端琰顿时头疼,但还是道:“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内容,并不能替你分担什么。”

李薇有些绝望地笑了:“的确我是我爸女儿,但这世上不把孩子当个菜的人太多了,我知道的就这么点,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

端琰顿时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李薇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调查显示赵世风也没那么爱这个女儿,不过是初恋生的孩子,多少给了点面子而已。

线索好像又要断了。

就像莱安西一样,抱有太大的期待,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底,真正能给他真相的只有两个方向——

其一,是陈月洲。

但是他不想提起陈月洲,一想起这个女人他就头疼,太阳穴里有什么一抽一抽的。

其二,是……吕佳音。

可脑内仅仅是想起这个名字,视线就仿佛又被拉到了很早以前,父母的声音犹在耳边——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器官捐赠向来讲究‘双盲原则’吗?明明应该让受捐赠人知道捐赠者是谁,这样才好方便报恩不是吗?”

“……”

父亲长叹一声:“因为如果双方知道对方是谁,这里,这里——”

父亲拍着胸膛:“拯救了一条命的亏欠感,会让你觉得欠了对方一辈子……林阿姨只求我们保护他的女儿,所以,小琰,保护好佳音,这就是我们家对她给你了光明的世界所有的报答,你能答应爸爸,知恩图报吗?”

……

“不能恩将仇报……”端琰撑着额头,许久后对李薇摆了下手,“你先走,之后公司联系我时我再通知你。”

等李薇离开,端琰就坐在沙发上,静默地望着窗外鸦青色的天空发呆。

一个不想用,一个不能用,他还有什么办法找到真相?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捞起一看,端琰叹了声接听:“你不要总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

“那看来我们这对冤家还挺有缘的。”赵天喻哼了声,“见个面?喝个酒?”

“你说地方。”端琰道。

“给你定位。”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北川国际中学附近新开的烧烤店见面。

赵天喻在烤活虾子,扫了眼对面的端琰:“你不开心什么?找不到你想要的?”

端琰瞪了眼赵天喻:“说你别说我。”

“我也是啊。”赵天喻扯了虾子的钳子将它串在竹签上,状似漫不经心,“最近研究生考试结束了,我就想去找陈月洲熟悉一下,结果我弟防我和防贼一样,真让人寒心。”

“……”端琰没说话。

“我问你,陈月洲失忆的事情你知道吗?”赵天喻问。

端琰:“恩。”

“可是他好像不止是失忆这么简单。”赵天喻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端琰面前,“我们学校的学长,现在做心理医生,跟我有些生意往来,本来我只是让他负责替我弟做心理辅导,结果阴差阳错我弟送陈月洲过去做心理辅导,她……好像不止是失忆这么简单。”

端琰拿起资料看了眼,上面是陈月洲本人的自述,在看到“我其实是个北医男硕士叫陈月洲,穿越成了这个女陈月洲”这段话时,轻轻蹙眉:“她真是这么说的?”

“恩。”赵天喻点头,看着端琰脸上复杂的表情顿时笑了,“老同学,你别不是信了吧?你如果真这样,我也该送你去看医生了。”

“不好说。”端琰放下资料,拿了串虾子咬碎吞掉。

“如果她真的存在精神疾病,那她的发病原因很有可能就是这些——”赵天喻指着自述中的某一行,“遭受虐待。”

“……”端琰想起不久前李薇说过的:陈月洲遭受过赵世风的强奸。

“我想知道她遭受了什么虐待。”赵天喻问,“这个你知道吗?”

端琰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要场景还原去刺激她?”

赵天喻一脸无所谓地点头:“没错,最直接的,不然我为什么同意救她?你以为我弟爸妈那么两个护儿宝待见她吗?”

端琰沉默。

自己和陈月洲发生过关系,也曾经在比较紧张的状况下做过,但陈月洲从来没有发生什么精神状态异常的状况。

如果想要达到“刺激”的程度,光是在紧迫的情况下做是不够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真的用强。

可是,这样就能让陈月洲想起来什么吗?

这种低概率的莽撞做法虽然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但就像是让“重要的人”在病床前呼唤植物人刺激大脑一样,万一没有成功,会给陈月洲造成多大精神伤害……

见对面的端琰一直沉默吃饭,赵天喻笑了:“端琰,我至今都怀疑是你导致我弟出事的,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还能拉你坐在一张桌子上笑嘻嘻吃饭吗?”

端琰扫了眼赵天喻。

“因为我隐隐约约总觉得我和你有共同的目的,我弟又没出大事,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有必要坐在一张桌子上资源共享,没必要这时候闹翻。”赵天喻道,“难不成你知道什么,但是害怕伤害到陈月洲?”

端琰没说话。

“别装了,渣男。”赵天喻冷笑,“你别忘了,你可是亲手把她推进水泥池里,我弟虽然救了她,但实际上你已经杀了她一次了,开弓就不要回头,你这时候装深情,只会让我觉得你敢做不敢当,特别窝囊。”

端琰伸手撑住自己的脸。

也是,他早就在陈月洲和真相中选择了真相……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办?

思考片刻,端琰低声道:“被强奸过。”

赵天喻:“……强奸?”

“我看过强奸她的那个人的前科,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行为粗鄙,非常下流。”端琰道,“不出意外,应该是殴打后□□,甚至,更严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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