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宇周顶着老大的黑眼圈去咖啡馆打工。
同事皮埃尔看见她,夸张的惊呼:“邹,你昨夜去哪里放浪形骸了?”
皮埃尔是土生土长的法国小伙,来自布列塔尼,据说曾曾祖父曾随八国联军到过北京,劫过圆明园的国宝,估计藏了不少好东西在家里,才会让曾孙迷上了中国文化。
皮埃尔最大的愿望是攒够钱以后去北大中文系读研究生,所以很早就开始学习中文,只是前几任中文老师都有填鸭的癖好,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硬塞了大量成语典故,害得皮埃尔落下了乱用成语的坏毛病。
刘宇周很无力,第一千次纠正:“皮埃尔,放浪形骸是贬义词,不能用来当面说女孩子,否则会挨耳光的。”
皮埃尔‘哦’了一声,无限委屈。
刘宇周又补充:“还有,应该叫我‘周’,不是‘邹’。你想学好中文,就必须学会把‘h’的音发出来。”
皮埃尔满脸堆笑,行了一个童子军的军礼,特意卷着舌头说:“谢谢周——老师。”
刘宇周再次客串中文教师,讲解中国习俗:“要叫刘老师,周只是我的名字,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名字后面不加称谓,就好像法国人不能叫你皮埃尔先生,只能叫你勒格朗先生一样。”
皮埃尔感激涕零,自从在打工时巧遇刘宇周之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免费中文老师,省下了一大笔学中文的冤枉钱,供他四处游历。想起这一点,皮埃尔忍不住给刘宇周来了个拥抱,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刘宇周手忙脚乱的推开他,及时扑杀不良苗头。
两人初相遇时,皮埃尔对刘宇周很有想法,天天跟在她身后说:“邹,你长得好像我珍藏的一个中国娃娃,什么时候到我家去看看?我不骗你的!”
刘宇周经不住他百般哀求,加上好奇心作祟,终于跟着去看了。
当皮埃尔拿出脸蛋通红的著名无锡泥人大阿福时,刘宇周才暗恨自己怎么还会有小女孩的虚荣心,皮埃尔都说是中国娃娃了,自己怎么会误会成漂亮的芭比娃娃呢?
对于法国人来说,中国人都是同一长相,扁平脸,没有高低凹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律浅淡,通通都像画在平面上一样,可不就和大阿福一样。
不像他们外国人,眼凹鼻凸高颧骨,轮廓分明,被美称为‘五官性格’。不过在刘宇周看来,纯正法国人的脑袋,正面看上去,左右间距太窄,侧面看上去,前后间距过长,有被人用木板夹过的嫌疑。
正当刘宇周捧着大阿福哭笑不得的时候,皮埃尔忽然从后面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吹着气说:“邹,你今晚愿意留下来吗?”
法国男人见到顺眼的女孩,总是先进行最直接的亲密接触,然后再考虑是不是值得发展为男女朋友。
皮埃尔见刘宇周法语流利,深谙法国文化,以为她已经完全接受法国习俗了,所以大胆求爱。
刘宇周一脚跺在皮埃尔的脚面上,疼得他嗷嗷叫。然后义正词严的给他解释自己的恋爱婚姻观,并以‘从一而终’一词做总结。
奈何文化差异太大,对中文一知半解的皮埃尔实在理解不了。刘宇周只得推荐他去看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让他好好体会‘从一而终’的意思。
皮埃尔看过电影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看到刘宇周的时候,都露出极其惋惜又有些讨好的表情,让刘宇周大惑不解。
一日,皮埃尔拿来一张同性恋大游行的海报,对刘宇周说:“邹,我看你一直都一个人,不如去那里找你的另一半。”
刘宇周大惊失色,原来皮埃尔会错意思,把她当成了蕾丝边。
从此不敢乱推荐电影给皮埃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