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发,跨飞栈不是先前的呈波浪起伏,而是一级一级向上,每一级跨度很高不说,有的飞栈石板上方,只能蹲着前行。左右两边的差异越来越明显,左手边峭壁上的鱼鳞状白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成片的白斑,好几处粘在石壁上的土块,其中满是相连的絮状物,是腐烂的植物根须。毫无疑问,鱼鳞状是急速水流冲刷的结果,这种大片白斑,说明水流在这里是缓缓流淌。那些白斑块和鱼鳞状一样,都是碳酸钙结晶,瀑布是暂时性跌水现象,这些白斑应该不是河流。
心里估算一下距离,久远年代之前的瀑布,应该不是那种庐山瀑布样子,一大条水柱直落下来那种,而是很长的水域在高处落下,就像黄果树那样,但是规模比黄果树要高大得多。虽然落差很大,看不到上方具体情况,仍然能想象的出,原来的瀑布,一定是一个处在山顶的巨大湖泊边缘外流。
被挤在两山中间,应该是明哥说的,第三世中新世断裂带的原因。走过的距离将近四五里,绵延出去的飞栈石板,顶出一条去路,没有完全合死。
“就喜欢你这个犹豫不决的性格”身后是张春来的声音:“明明够机智,每每到了关头,你都手软”。
回头看到张春来在身后,真想骂他一顿,这时候不好好帮邵军看着肖金彪,追我干屁。选择下地就有可能杀人,我这个觉悟早就有,可自己真不是嗜杀之人,至今手上未粘一人血。看到他和我一样,满脸是汗没骂出口,东家叫我们跟着李立明,他也是不情愿的,这我能体会到。
“来哥,你是我亲哥”我说道:“那彪子身手不弱,你不帮着邵军,这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就被掏肛了”。
“就喜欢你这个感情用事的性格”张春来还是嬉皮笑脸:“明明够机智,每每到了关头,你都情急”。
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不要说出来好吗!”。
张春来边走边说,你我都担心明哥他们的安危,但是彪子刚才说的话,沉在水底的枭阳国,玉羽人,还有瑞昌铜岭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本应惊世的考古发现,被人故意掩盖淡化才是关键。光头彪子的一句话,不怕遭雷劈嘛!不是简单地说那些神族传说里的秘密有多可怕,而是这些东西一旦触碰,随后落在我们头上就是雷劈天谴,肯定有了不得的人物会置我们于死地。
“听话听音,彪子他是打心底里害怕,你不应该只局限在彪子说的神族故事里”张春来道:“但是我想,之所以彪子提起枭阳国,玉羽人和瑞昌铜岭,你就要走,估计你是知道他背后所指的是什么”。
“哎呀我去”此时我是真真的哭不出来笑不出来:“我也是就喜欢你这个明明是想在我这捞点干货,还摆出一副想要得到我的样子”。
说完长叹一口气!
《山海经·大荒南经》记载:‘羽民国,其民皆生毛羽’。
而《山海经·海外南经》上说的是:‘羽民之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而我刚才说过的《太平御览》,第790卷也有相似记录:‘羽民,羽飞不能远,其人卵产,去九疑四万里’。九疑是指九嶷山,是《山海经》中的南山,究竟在哪从古至今也是争论不休。争论不休不是湖南宁远的九嶷山是不是《山海经》上的九疑山,而是羽民国究竟在九疑山的哪个位置,九疑山有多大不用我说了吧!《山海经》上,羽民国可是和穿匈国不远,不死民和大交胫也在它东边。
很重要的一个人,两晋时期的郭璞,给羽民国人做的注解是‘羽民国人能飞,不能远,卵生,画似仙人也’。仔细研究一下郭璞的头衔,其中有一个是风水学家,这个头衔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封了头衔的古人都在,可现如今,人们最不了解的就是伴随中国人几千年的风水学说。
包括《太平御览》在内,所有古籍文献,对羽民国的描述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其中有的还说,羽民国的人族食用羽民生的蛋。这些都不作数,只按照《山海经》上的文字来说,‘其为人长头,身生羽,其为人长颊’,体现的清清楚楚,羽民国神族应该头长脖子长,背上有白色羽毛的翅膀,但是我想,他们的嘴上,应该还有一个鸟喙。
‘画似仙人也!’这一句听起来让羽民国人有点神秘,结合‘其为人长颊’,《太平御览》真没说错,羽民脖子奇长,脸颊瘦削一张鸟嘴。
“商圆刻玉羽人的样子”张春来声音低沉的说道。
“看过《封神榜》没有!雷震子的人物造型,差不多了”我说道:“剧组的设计,很到位的”。
“哈哈哈哈”张春来大笑不止,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就喜欢你这个胡诌八扯的认真劲,刚和你说完,彪子害怕的是遭雷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在这跟我扯神话。你不是东陵盗营的后代嘛!别跟我说清东陵里的事情,和神话有关系”。
不想理他,这些东西现在和他说也理解不了,让他走在前面好了。转身冲着来路,想等等邵军。可张春来走了没多远,又折回来,坐在我身边。
来路下坡,两只灯光移动缓慢。邵军押着肖金彪走得很慢。两人也不时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
“不瞒你说,刚才我的确想杀掉彪子,话说多了是我的错,可是这家伙总能捕捉道我说的东西里,那些实质上的原因”我说道:“若不是五年军旅,让我遇事多考虑,恐怕我都到不了河南你家里”。
到你这里之前,蛇口峪的事情没对你说全部经过,就是不想让我在萍姐手下四年的得失全盘告诉你,我自己觉得那很失败。我和老路的关系很僵,而萍姐的态度又模糊不定,出发之前,他让我遇事多和老路他们沟通,让我失去了警觉。
但是那次下地,我心里也有准备,一旦撕破脸,在树林里的探沟挖出来,就可以动手。而我没那么做,因为萍姐有两个哥哥。他们三兄妹表面看起来是萍姐在操盘,实际上,她的两个哥哥才是幕后盘手。蛇口峪当晚,如果我想灭掉他们三个,以我的身手,进到白蜡杆墓室,跟着进来的不管是谁,我都能一个一个干掉,那洞口不足半人高,伸头进来就game over,保证悄无声息。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她的两个哥哥不知道她的行踪嘛!如果她出了事,两个哥哥不会善罢甘休不说,而且天涯海角,我都跑不掉。人家是船舶市场的古董商人,就以妹妹身上有巨款,去下乡收货失踪数日为由报案,人家是合法商人,保证抓我的人是专业队伍,穿制服的都是。
干掉其中一个,就拿老路开刀,那也不行,因为杀老路容易,剩下萍姐最难办,那女人折磨人的手段你想象不到。
所以我说,杀人容易,想要杀完手上还干净,那是万难。
而且这只是其一,最主要是感情这东西,最难越过的。一起做事四年,那个小团伙里,是有和睦有温馨的。以往大家也有过开心快乐,人情味儿也是不可或缺的。虽说人家心里怎么想不知道,自己小心就好,太爷给我们家人留过话,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手不沾血,还算是人。
“恩”张春来说道:“这一点正确,东家也说过,不泯灭自己的人性,老天爷会给你留条活路”。
说完,张春来也是一阵唏嘘,东家对你的判断还真对了!能离开一个团伙,一定背后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我的家世背景,一流身手,这样的人在谁的手里都是个问题,不管是留住还是舍弃,怎么决定都很难。
这人是不可能留在东北的!
原因无他,一个家世背景,一般的金主刚不住。
几年前萍姐和老路的话他听见了,今天我告诉他事情经过,张春来明白,萍姐决定了舍弃我,是因为她怕,我这样的土贼,她是承受不了的,没有这个实力。
“你刚才说,1923年,紫禁城的那场大火,烧出了《祝由十三科》,跟东陵盗案有什么关系?”张春来问道。
“没关系”我说道。
“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明明自己都说出来了,还当别人不会算历史年限”张春来嬉皮笑脸,嘴上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会算历史年限,证明你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心里不由苦笑,他还真对我挺上心。只能告诉他,1923年的大火,烧出了紫禁城里的《祝由十三科》,这是一个独立的事件。然而过了两年之后,也就是1925年5月,北京城的几十名警察,号称二十手枪队,冲进紫禁城,赶走了皇帝,这是写在初中历史教科书上的东西,我们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成果,都知道不新鲜。
这还是一个独立的事件!
“然后又过了三年,也就是1928年夏天,河北省遵化县马兰峪的清东陵里,裕陵西南哑巴院后的琉璃影壁下,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四野的宁静”我大吼道:“毫无疑问,这还是一个独立的事件”。
“哎哎!”张春来一边掏耳朵一边道:“能不能轻点,耳朵震聋了”。
“你不听话听音嘛!我给你点音”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