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后今天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她冷冷的道。
长妤道:“本宫过来这么久,一直没能同妹妹好好说说话,今日得闲,就召妹妹过来坐坐,妹妹,不会介意罢?”
德妃浅笑,软语里含着细细的峰茫,“臣妾岂敢,臣妾也正有话要对王后娘娘说,臣妾素来为人处事不甚周到,代理六宫以来,有些不知死活的小人说臣妾想要从娘娘手中夺权,臣妾虽从未有过这心,可别人说得多了,也难保人不信。”
她抬起头,目光望向她,“王后娘娘不会相信罢?”
长妤态度可拘的道:“本宫自然不会轻信那些流言。”
德妃点点头,大为放心,“那就好,臣妾一直担心王后娘娘会误会臣妾,觉得臣妾目中无人,责怪臣妾呢?”
“妹妹若问心无愧,就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她依旧笑着道,看似温和善良的笑意里却是挑衅。
德妃看着她,脸上笑意递减,“臣妾自然问心无愧。”
长妤点头,“那便是了,要不然,本宫今日也不会召妹妹前来。”
她扬手召来随侍宫人,吩咐道:“去将茶点端上来,本宫今日要与德妃娘娘长谈。”
德妃脸色一黯,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只好按兵不动。
她原以为,王后召见总要有个原由,谁知竟真的如传召宫人所说,只是闲聊,聊了一整个下午,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找些无关紧要的事聊聊,间或问起她起居,娘家,直到出了未央宫,德妃还一直拧着眉,百思不德其解,坐在轿子里冷冷一笑。
冰心走在轿旁,小声问道:“娘娘笑什么?”
德妃冷冷一唒,语声薄凉的道:“真不知那些传闻是如何来的,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能颠覆朝廷?说话细声细气,做事畏畏缩缩,恐怕传言是虚。”
冰心道:“她虽是后位,却无子嗣,朝中又无人支持,娘娘您就不同了,您在宫中这么多年,膝下又有文宣王,地位崇高自然不是她可比的。”
德妃一笑,脸上自是得意不已。
只是一提到文宣王,她便忍不住叹气,“本宫这辈子倒是无所谓,只是希望文宣王可以出息,只是他太叫本宫失望了。”
冰心道:“王爷性格开朗,人又善良,现在只是贪玩,过几年必定会好的。”
德妃冷笑不已,“等几年,只怕等不起喽,大皇子已经出征,二皇子也自请随军,看来,窦国公是开始要行动了。”
她看着眼前浮动的轿帘,表情陷入沉思。
明月收拾着桌子上的盘子,目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王后娘娘,表情欲言又止。
长妤倚在灯下看一本书,目光盯着书页道:“想说什么?”
明月终于停下手中的活,问道:“娘娘怎么那么让着德妃,你看她今天下午得意的样子,真是叫人看不惯。”
长
妤无所谓的道:“本宫进宫时间晚,膝下无所出,她有文宣王撑腰,本宫礼让她三分也是应该的。”
“可是娘娘听不出她处处讽刺吗?”
怎能听不出,长妤笑笑,放下书道:“那又如何,她不过逞一时之快。”
“娘娘就……就不觉得憋屈吗?她咄咄逼人,娘娘步步退让,奴婢在一旁看着都替娘娘着急。”明月转过身,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低头抹眼泪。
长妤叹了口气,下榻走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肩道:“明月,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好吗?”
明月双眼含泪的看着她,“奴婢只是心疼娘娘,娘娘自从嫁到南越,总是闷闷不乐,不哭不笑也不争,只是坐着发呆,您这个样子,真的让奴婢很担心。”
长妤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事。”
明月咬着唇看她,看到她脸上的无耐,终是不忍再逼她,默默擦了眼泪,不再提这话。
德妃从未央宫回来后,王后又赐下两对玉如意到永贤宫,这等拉拢讨好,宫里人看在眼里,自然跟随风向转动,永贤宫再度恢复到从前德妃代理六宫时的繁荣。
未央宫在六宫中日渐失势,在明仪殿却越发得宠,王日日召王后到明仪殿同寝,帝王恩爱无边,献煞六宫。
这分嫉妒渐渐转换成强烈的恨意。
经过德妃多番明示暗示,后宫嫔妃开始明目张胆的对王后挑衅,王后总是一笑了之,或远远的避开。
入夜,长妤像往常一样梳洗之后来到明仪殿后殿,宽衣躺下等待君王,王的脚步声很沉稳,缓缓来到床边。
他掀起床帐,坐到床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怜惜的握住她的手。
长妤睁开眼,对他露出一抹慵懒甜美的笑容,“臣妾睡着了吗?”
她坐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撒娇,“陛下恕罪,臣妾这两日总是犯困。”
贞宏轻拍着她的背道:“是朕不好,每日总叫你过来,大概是来回波奔累着了,明日请太医来瞧瞧,开些调整的方子,明日,你就先不用过来了,朕会抽空过去的。“
长妤搂着他道:“不嘛,臣妾不怕累,臣妾愿意过来陪着陛下。”
贞宏笑得无耐,面对这样的娇妻,怎能拒绝。
宫人捧着托盘从外进来,上面放着一个锦盒。
长妤背对着王的脸,目光黯了黯,“陛下每日都要服用此药,苦吗?”
贞宏笑着道:“不苦。”
“臣妾不信,哪有药不苦的。”她伸手将锦盒一把抢过来,撰在手里,就要打开。
贞宏想要拉她,被她远远的躲开,只能无耐的看着她,“别闹了妤儿,那是药。”
长妤打开锦盒掏了一颗药丸放在掌心,“古有文孝王后替君试毒,今有长妤替君试药。”
说着,一把将那药丸放进口中。
宽大的袖摆连同
她的长发一起跌到床上,长妤俯在床上,痛苦的拧着眉,“苦。”
贞宏无耐的看着她,“早就告诉你了,快吐出来。”
长妤却顽皮的一笑,慢慢向他逼近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柔软的唇轻轻覆上去,灵匸的舌伸进他口中,与他纠缠在一起。
贞宏情迷,正要进一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口中一苦,长妤已推开他大笑着跑开。
贞宏感觉到口里的苦涩,无耐的笑了。“你呀。”
长妤笑着道:“陛下,臣妾以后就这么为你试药?可好?”
贞宏端过茶杯喝了口水,将口中的苦味顺下,慢慢的道:“别的无所谓,这样的事可别再做了,那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妤眸子里闪过一道黑暗,靠过来,故作不知的道:“是什么药?难道是催情药?”
她的手,不安分的伸进他敞开的寝衣里。
贞宏抓住她的手,感觉体内有股热流不断翻涌,一把将她压到身下,身子难受得厉害,低下头,热切的吻上她的唇,“朕要你。”
宫人脸红的退了下去……
襄阳王迎取侧妃的嘉礼定在下月初八,长妤推脱身子不适为由,禀明王之下全权交于德妃操办,德妃面上淡淡的,其实内心欢喜不已,她知道,此时正是自己的机会,王后身体不适,她出面打理六宫,如此,就算王有什么不侧,她也能暂时将后宫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关键时刻替文宣王争得最后时机。
襄阳王与冷氏的嘉礼是按祖制办的,内命妇领着穿着吉服的襄阳王与侧妃同坐在殿上的帝王行礼,接受王下赐的玉如意,再去宗祠向列祖列宗行过完之后,便可出宫去,直接回到封地。
王后虽然身子不适,可如此大事,还是不得不起来撑一撑的。
她虽化了妆,可仍旧掩饰不了脸上的苍白,贞宏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样?脸色看着不太好,可让太医看过了?”
长妤道:“没什么大碍,都是老毛病了,不必麻烦。”
贞宏沉下脸道:“还是要让太医看看,若你真有什么事的话,朕怎么放心得下。”
看到他脸上担心的表情,长妤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在座下轻轻拉起他的手道:“陛下真的担心臣妾吗?臣妾还以为,在陛下眼中臣妾只是一个过往云烟。”
“怎么这么说?”看着她脸上的失落,贞宏不知说什么,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长妤摇摇头,“臣妾不是个合格的王后,臣妾自小的礼仪教导我,女子要娴良,淑德,可是臣妾失德,臣妾嫉妒,嫉妒懿慧王后,嫉妒德妃,他们陪伴在陛下身边那么久,感情深厚,又有儿女承欢膝下,可是臣妾一无所有,死后,只能得到一个王室族谱上的尊号,臣妾怕……陛下到时会记不起臣妾这个人,因为……太微不足道。”
她苍白美丽的脸色写满了忧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