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您能否告诉小女子该如何前去?”她听着这位大叔似乎与繁星楼的人颇为熟悉的语气也打起了精神。
“他那不过豆大的地方,前段时间叫烟花笑,还说听着不大气,要改成繁星楼,没想到还真是下手了。”
那穿着蓑衣的中年男子拉了拉头上的斗笠掩住了大半的脸孔,抬手在门口胡乱的比划着:“从这东走,到了寻客阁左转第一个巷子,到头那小门就是。”
“多谢您了。”苏惊墨连忙道谢,福身一礼。
“不必不必。你这丫头礼数倒是不少。”那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摆着手就出门进了雨中。
“总算是有了眉目。”浅叹一声。
“惊墨,我也随你去吧。你一个人。我我,营里也有兄弟想买鞭炮庆祝一番,我正巧去看看。”沐子歌披上蓑衣跟在苏惊墨身边,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的要跟着去。
“嗯……那就劳烦沐公子了。”说起谎话来好容易揭穿,她更想知道他如今在战场上是否是铁血沉定的模样。
“不用这么客气的。”沐子歌红着脸偏头,轻咳一声将苏惊墨手中东西接过来:“咱们走吧。”
“边疆的乱局莫非已经平复,沐公子可是随着营回朝?”苏惊墨走的稍快,蓑衣也挡不住酣畅的雨,衣摆发梢半悬挂着水滴。
只当年前能平复就是好事,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这么多的结束。
不过班师回朝的消息她一点都不知道。
“已派来使者求和,子歌先行一步送四公主回京,昨晚公主身体不适便停留了一宿。”沐子歌自然乐意与她多聊聊,听着这话自然而然的回答。
四公主凤沛芷她倒是没有怎么见过,只记得每次见到她都诺诺小声不敢乱动的。
怎么却到了边疆了。
“听说苏将军受伤了,如今他的伤可好些了?”沐子歌见她不说话失落的暗了眼神,想到苏离寒剿匪时受伤回府也不由得关心。
“大哥的伤势并不算太重,如今在府里好生养着也不大碍了。沐公子回京后若是得空不妨去看看我大哥,他想必也高兴的很。”苏惊墨目光柔和了些许。褚衣在大哥身边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凰毓令的事,她还是要和他好好说说的。
“到时候怕是要叨扰了。”沐子歌弯唇一笑高兴的应下,手里将东西拎的更紧。去苏将军那是理所当然的,能多见她一面也好。
“沐公子是贵客,来的勤自然好。”苏惊墨眉眼弯弯:“我还以为这场仗要到了年前。大昭的将士果然勇猛无敌。沐公子睿智,此次一战必定大有收获,得将帅赏识。看沐公子福气满面,可是升了先锋?”
“将军看得起子歌提了为左先锋,子歌无功无德倒是羞愧了。”沐子歌听着她猜的准确啧一愣,只是谦虚的低着头。
“由将军是慧眼之人。子
歌得了先锋定是实至名归。惊墨在此还是要恭喜沐将军的。”如此的结果她是知道的,只是让她惊讶的大捷的消息居然没有传来,当初那个令众人敬佩的书生战神的名号也没有传开。这场本应该轰动全国的胜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快速结束了?
“其实能得了如今的荣光,子歌还要多谢一位高人的那封百里加急的密信。”沐子歌文雅的笑容里带着英气,眼中流露出敬佩:“当初虞樊节节败退,本来我军是计划着不日夜袭虞樊将他彻底击溃。哪料想军中竟已经混入了奸细,败退不过是障眼法。子歌险些中计两败俱伤,幸得那封密信的提醒,子歌才避免此祸,免得连累众兄弟。”
“沐将军不过是经验不足罢了。只是我军次次迎战袭击,虞樊败退而不损兵,确实倒像是故意而为。那封信能帮上将军,助我军得胜就是最好的。说起来还是沐将军由将军指挥得当。”苏惊墨轻飘飘的把功劳拿开,不自觉的摸着手腕上的木镯。
上世的沐子歌也发现了不对劲,虽然没有中计,由将军却被奸细重伤,从此退出战场。
那封信是她借着匿着名字百里加急送去的。沐子歌懂得兵法她也不用说的繁琐,把自己可以相助的消息写出来送去不单单是为了沐子歌和由将军的性命荣辱,也是为了大昭和将士不白白付出。
“我军做出恍势,虞樊果然以为我们中计,反而成了我们的案上鱼肉。最后只得退去三十里地。”沐子歌说起来眉眼都带着喜悦和光彩:“还是那高人的计法好使。我派人轮番各种骚扰,虚虚实实,他出兵躲藏的我军便毁他粮草。几次之下虞樊兵将疲惫不堪饥饿难耐,最后一战竟是轻松的成了我军俘虏。”
苏惊墨见他说的开心也不打断他,只是时不时的点头回应,表示自己并没有走神。
“只是可惜他并未留下姓名,我也无法感谢与他。”说完沐子歌倒有些失落,睫毛上的雨水显得更是委屈。
“他既然不留下姓名应当是不想旁人知晓,喜欢淡然平静的日子。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大可以前来亲自说明谋划。沐将军将这封信当成秘密,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苏惊墨被风吹得有些冷了,看着小巷尽头那扇摇晃的小门和雨帘中歪扭写着‘繁星楼’的木板眸中闪过喜色。
“惊墨说的对。想来那人或许是淡名薄利的世外高人吧。我若是执意寻找感谢,反而是给人家添了麻烦。泄愤恩情,还是有缘再报。”沐子歌笑声朗朗,温润阳光中带着几分爽快。偏头望着苏惊墨雅致的侧脸情不自禁的莞尔。
“有缘自会相见。”苏惊墨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也是一愣,随即又自然浅笑:“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沐将军如今看着倒更有风采了。想必军中的环境适应的很好。”
“唔,虽然边疆艰难,但是同袍肝胆相照,豪情万丈。子歌甚是喜欢这般感觉。”沐子歌偏头不再
看她的双眼,僵硬的说出这段话又反复思索着自己有没有哪里说错了话。
“那……那你呢?你过得好吗?额,我的意思是,苏将军受伤在家,惊墨也照顾着劳累麻烦……不不,我不是说照顾苏将军麻烦,我是想问……你,你……咳咳。”
沐子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只是越解释越觉得自己嘴笨,越描越黑。耳朵发红变热,只是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拎着的点心盒子。
脑子里无限的斗争,沐子歌脚下一绊身子前傾,本就慌神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好了手中的东西,连稳住身子都浑然忘却。若不是苏惊墨抬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得以平衡,想必早就趴到在了雨水里好好‘洗澡’。
被扶住的地方分明隔着蓑衣和衣袖,可是就好似火烧了一样开始漫延,脸上更是腾的红了起来。她在扶着他。羞如今的亲昵,恼自己的出糗。
想要躲开又动不了也不想动,不愿意离开那温柔纤细的双手,却明知不该如此。
小心翼翼的红着脸抬头偷望,正好又与那带着淡淡关切的星眸撞在了一起,那朝思暮想的如玉脸庞离得自己那么近。沐子歌忘记了尴尬和冷雨,几乎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怎么了?”苏惊墨上下打量着沐子歌,见他紧紧护着那些小吃点心无奈又赞赏他的细致。
“我……”声音微哑,清澈的目光深邃。他这一瞬间似乎充满了勇气。
“阿!”
门内传来一声巨响,成功的吸引了苏惊墨注意力,也彻底的打断了沐子歌余下的话。
“小心点。”沐子歌拉着苏惊墨后退了一步,抬头便看见一个妇人灰头土脸的从门里跑出来。唉,始终还是没说出来。没说出来,也好。
“您没事吧。”苏惊墨看着那妇人毫不避忌的坐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顺气,怕她淋了雨就抬手举起蓑衣一侧挡在她的头上。
“咳咳……没,咳咳咳,事。”那妇人摆着手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抬头望着苏惊墨又眨巴了两下眼睛,咳嗽的幅度都小了许多。
“夫人不妨站起来,地上始终潮湿了些。”沐子歌也抬起蓑衣放在妇人头上,示意苏惊墨可以不必劳累,想把人扶起来又觉得不大合适。
“咳咳。”妇人缓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拂了拂衣服又整理了一番头发朝着二人福身一礼:“你们是?”
“夫人,这繁星楼可还有烟花,我想买几支。”苏惊墨也大方的回了礼数,丝毫没有因着身份悬殊而有轻慢。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您叫我李霜就是。”李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庞,暗黄的肌肤带着红晕:“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还是下雨天的,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那夫人能否行个方便卖与我几支,也好了了友人生辰之愿。”苏惊墨任她打量,又是福身道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