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年的修养,南国总算是恢复了大伤的元气,各行各业都重新洗牌,逐渐发展起來。
谢家从谢思远辞官回乡后,谢家就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只留下一个谢英耀,还依然活动于圣都,其玉石生意越做越大,隐隐有南国第一富商的迹象。他的玉石铺开遍了南国大大小小的城镇,生意红火得让众多别有居心的人红了眼。
太子府中
灯火通明的书房中,李俊茂处理好一堆奏折,搓着疲惫不已的眉心,却半分睡意也无。
提笔泼墨,挥毫而就,一位美人浅笑苒苒的活跃在宣纸上。看着宣纸里音容笑貌一如当年的她,李俊茂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明月如姣,清风习习,卷起耳边的碎发,骚弄着脖颈。
眼前又浮现出谢清影的笑颜,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登徒子!”
似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看到了她的笑容,一抹笑意出现在李俊茂的脸上。
“该死的你,害得本姑娘唯一的一件衣服就这么沒了。本姑娘好心好意问你有沒有受伤,你却这样待我,还险些杀死我。踢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哪有瞎折腾?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原來你不是男子,少了某些东西呀!难道你平时是自称奴婢的?嘻嘻。”
她的音容笑貌还在自己的耳边,可是,他们却告诉他,她已经死了,掉下悬崖摔死了!
不!他不会相信!她一定还活着,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笑着对自己说:“俊茂,我回來了,你想我吗?我好想你。”
“殿下,时辰不早,您该休息了。”小季子在身后轻轻呼唤着,看着那双杀气四溢的眼眸,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
三年时间,那个曾经如阳光般的少年,一去再不复返。
“嗯,小季子,那边可有消息传來?”李俊茂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來,好像他这个人都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带着朦胧的感觉。
小季子用力的搓搓眼,眨了眨眼,小心的回道:“那边传來消息,说一切安好,只是前些时日,闹闹小姐好像有些感冒,不过下面的人已经派了人偷偷看过,沒什么大碍了。”
“炳文那边,依然沒有消息?”李俊茂颦眉,转过头看向小季子。
小季子摇头:“确实沒有消息,就在出事的那晚,廖小侯爷就离开了,任凭属下等人怎么调查,都沒有一丝一毫有用的消息。”
“唔,你下去吧,沒事不要來打扰本殿。”李俊茂慢慢的坐到书桌前,重新拿起毛笔,开始在宣纸上作画。
“是,殿下。”小季子说着,正要退下,从外面疾奔入一名铠甲士兵,单膝跪下,乘上來一张纸条:“禀太子殿下,有消息传來。”
“哦?”李俊茂一挑眉,看來是好消息,快速的浏览一遍,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好,很好,原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怎么可以活得这么好?你怎么配!……”
在皇城以西三百里外,有一片皇家的林园,每年秋季,水草丰美,动物膘肥体壮之时,这里都会举行一场狩猎大赛。今年还是夏天,这日早晨,远远就奔來几十骑铁骑,一路疾行,从林园中间穿行而过,又从林园的另一头穿出。
为首的,赫然就是当朝太子李俊茂。
李俊茂的双唇紧抿,目光中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实质,一路奔波,几乎马不停蹄,直奔目的地。翻过又一道山梁,一座巨大的庄园呈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当初他和谢清影出事的地方。缓缓踢动马匹,走到当初谢清影坠落的山崖,就是这座山崖,当年吞噬了他的今生唯一的挚爱。
跳下马匹,这一片如今茅草参天的不毛之地,很难想象就是当年那光秃秃的山崖。缓步往前走,一直走到悬崖的边上,这里,就是当年谢清影落下去的地方。
“清影,你跳下去的时候,怎么就沒有想到我?”
“你的那位害你身死的庶妹,躲藏了三年,前些时日,终于被我找到了,你放心,所有害你身死的刽子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李俊茂的声音凄厉如斯,就像一只失去伴侣的孤狼,发出一阵阵的哀鸣:“清影,清影,清影……
“……我们说好的,黄泉路上一起走。我拼命杀敌,出生入死,并非是想挣下什么千秋霸业,我所求的,不过就是一死。”
“只是这喜欢捉弄人的老天爷,他怎么就不让我下去陪你,清影,我好想你好想你,你在那边,还好吗?……”
“清影,我好想你,你要记得,等着我,等着我來找你……”
山风瑟瑟中,李俊茂的声音远远的传开,在悬崖上飘散,形单影只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悬崖边上,如述如泣。
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有一个不大的小镇,小镇里的居民多数都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熟人,只是偶尔有那么些个消息,会通过大路上的茶寮里传來。
这一天的茶寮内,來了一队歇脚的商人,不知怎么的,就和邻座的另一队士兵模样的搭上了话。
“嗨!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大将军,那是一个威猛,打仗什么的,总是冲到最前面,人又长得俊俏,就连比丘国最骁勇善战的沐岚公主,也对他交付了一颗真心。听说此次得胜回国,比丘国就派了沐岚公主前來洽谈盟约,共商百年大计。”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得意洋洋的吹嘘。
茶寮后面的灶台上,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女止住了手上摘菜的活计,将目光转向正在说话的那群人。
她的五官十分娇美,可惜的是,一道从左边额头斜划过鼻梁,再划过右边脸颊的疤痕,严重的破坏了那份美丽。猛的一看过去,着实吓坏了几个路人。
另一队商人中的一个小老儿模样,捋了捋胡须,带着一股鄙视般的眼神看着那士兵:“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沐岚公主來到南国,那是两个月前的旧消息。根据我们专供皇商透露出來的消息。大将军李俊茂如今被国主册封为太子,欲把江筱鱼郡主指派为太子妃,三个月后大婚。”
士兵立刻反驳:“切!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鱼的,娇滴滴的,走路一摆三摇。”士兵说话间,还站起來学着女子走路,那摇摆的身躯,逗得众人再忍不住笑出声。
茶寮后面的少女也挑起一抹笑容,那抹笑容如遇春风一般,意外的提亮了她那张狰狞的脸。
坐在她身侧屋檐下的,是一个头上缠着头巾的瘸腿男子,正慢慢的劈着柴火,耳朵里自然也听见了众人的对话,看见那少女笑了,他的眸光垂下,握着砍刀的手上青筋直跳。
“这样的女人,我们大将军,不得一只手就把她给捏碎了哇!不成,不成。”另外一名士兵也在一旁帮腔。“我看还是沐岚公主更好,婚后他们可以比试一番,怡情趣野多好,难不成,还要我们大将军去照顾她,沒脑子。”
“你们!”那商人见辨别不过,干脆也不再多说:“信不信由你们,等到太子殿下大婚,你们自然就知道,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商人说完,也不再逗留,站起身高呼:“小二,结账。”
茶寮后面的少女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沒有回话。
商人不耐烦的重复一句:“小二,结账。这年头,还有不要钱的吗?”
茶寮后面的男子赶紧回答:“來了,來了。”
拿起放在旁侧的一根拐杖,杵着出了檐角,來到前面:“客官,对不住了,小的腿脚不好來慢了些,所以……客官,二十个铜板。”
商人将他上下一阵打量,原本的话吞进了腹中,随手扔出一吊钱:“原來是一个瘸子,难怪叫了半天也沒有人搭理。这里的一吊钱,拿去买些酒喝吧!”
那一吊钱掉落在地,发出一串清脆的敲击声,瘸腿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逐渐变得阴狠,一把抓住商人欲离开的身体,止住他的脚步:“站住,你还想跑?把地上的钱捡起來,捡起來!”
商人被他吼得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來,用力的扯着自己的衣襟:“放手,放开,我看你的脑袋有问題。本老爷是看得起你,才给你一吊钱,还要老子给你捡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商人抖动着他那被抓皱的衣服,提了提衣襟,斜眼看向瘸腿的他,出口的话里满是鄙视之意:“一个瘸腿的东西,我劝你还是忍忍怒气,免得哪天被人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打折了,你都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你?我打死你个狗日的东西。”男子抡起手中的拐杖,作势要打,商人眼见不对,大喊大叫着奔出茶寮。
“杀人啦!杀人啦!这茶寮的店小二杀人啦!杀人啦!”高呼着的商人迅速的抽出茶寮,连滚带爬的爬上他骑來的高头大马上,骂骂咧咧的扬长而去。
剩下的几人也飞快的化作鸟兽散,瞬间清洁溜溜,一个人影也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