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疑惑道,“姝儿,你咋了?”
宫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母亲不知道吗?这些年来,凌王一直在寻找那个弹出瑶凤曲的女子,今晚宫无倾在太后的寿宴上弹出了真正的瑶凤曲,她就是当年凌王看上的人,凌王虽然亲口承诺纳我为妃,可那是在宫无倾弹琴之前,况且他未说要给我正妃的位置,正妃之位一定是要给宫无倾的啊母亲。”
她之前还担忧,凌王会不会因此青睐宫无倾,甚至说话不算数,现在她才明白,最关键的原来不在此。
皇帝开口,凌王承诺,当然并不会收回成命,但这并不影响凌王娶宫无倾为正妃。
陈氏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宫无倾,可真是阴魂不散呐。”
宫姝皱眉摇头,“不,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陈氏安慰着她,“你放心,想要宫无倾死的人太多,只怕凌王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
她冷冷一笑,“而且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上门,向宫无倾提亲了。”
宫姝一怔,“是什么人家?”
陈氏道,“靖国公府虽然有了公爵的名头,又得皇帝和太后赏赐,但手中没有多大实权,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除了你聪慧美貌,能得凌王青眼,其它的女儿家,还不是要嫁一些残次男子。”
宫姝看着陈氏,明白了她的意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可知道你三舅舅家的陈弘表哥?”
宫姝露出微笑,“记得呢,陈二表哥虽是三房嫡长子,但左腿天生麻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而且大脑反应有些愚钝,最适合三妹不过了。”
陈氏点头,“他虽然愚钝,但其实是说话打结,其实人聪明得很,阳桑公府势力又很强大,宫无倾是高攀了呢。”
宫姝轻声道,“正好宫无倾消失了,我们完全有时间准备好一切。”
陈氏也知道宫无倾和凌王同时在寿宴上不见,她以为只是意外,眼下看来,实际上大有猫腻。
她眯了眯眼睛,“还没有及笈,谅小贱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凌王也是个识大体之人,但愿……”
宫姝咬了咬唇,她实在不安心,但无论如何,只要婚嫁订下来,就算发生了什么宫无倾也没有半点机会跟她争。
这时,赵笠进入屋子,说皇帝的人进了凌王府,凌王好端端地在书房中喝着茶水,不见宫无倾的身影。
宫姝松了一口气,眼中又浮起亮光,只要两人不是腻歪在一起就好。
陈氏皱了皱眉头,“奇怪,宫无倾究竟哪儿去了。”对赵笠吩咐道,“你也去找找。”
一连三天,宫无倾都没有踪影。
凌王也派出了大队人马,全城挨家挨户搜查,多次还亲自出马,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向周边地区,甚至更远的城村、山区寻找。
三天下来,赫连玺憔悴了一圈,甚至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他有一种预感,她又要永远地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凌王,属下找到了这个,不知是不是宫姑娘之物?”
凌王府,正殿花园,赫连玺负手而立,看着夕阳逐渐滑落一天,眸色苍茫迷离,身影显得清瘦,萧瑟。
听到楚泓来禀,他侧首,随手拿起对方呈上的手帕
,那是一方小小的丝绢,上面绣着几瓣桃花,隐约散发着一股说不出香味,手绢正中,还有一滩深浅不均的血迹。
赫连玺瞳孔一缩,“在哪儿发现的?”
“西郊。”
“去西郊。”
赫连玺吩咐道。
楚泓犹豫了一下,劝道,“殿下满城寻宫小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皇上也有不满,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赫连玺睥睨了他一眼,楚泓立即垂下了头,“属下也是为了殿下好。”
“本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不该荒废的,自然不会荒废,只不过她,本王一定要找到。”
马蹄声起,十人乘马向西郊飞驰。
“殿下,属下正是在这个地方,捡到的帕子。”
楚泓在一个斜坡下停下,道。
其实,赫连玺也不确定这个帕子是不是宫无倾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像其他闺秀那样随时握着手绢,但上面的桃花,让他想到她的衣裙,她当年坐在桃下弹琴的情景,他微微握紧了手帕,看向四周,判断情势。
然而,当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去路似被什么虚掩的时候,瞳孔一缩,“撤。”
率先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径往返,只是,已经来不及。
陷阱之处,出现一排人影,拉弓搭箭,对准赫连玺的人马,强劲的流矢呼啸着穿过空气袭来,紧接着,前方,左右两方,都有人喊着杀出。
赫连玺迅疾拔剑,几乎在一瞬间斩掉两支弓箭,剑连接从两个敌人的胸膛刺穿,冷冷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攻击他的都死了,没有死的都想在他身上砍下一剑。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赫连玺抬头,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上,一男一女并肩伫立,男的着白色绸缎月袍,戴着银色面具,身量修长,姿态仿若玉俦,眸子仿佛盛了寒星,女的也是一身白色的裙裳,裙上挑绣着若即若离的桃花,一头柔软黑亮的头发只插可一支绿白的钗子,美眸又黑又亮,她勾起唇角,带着嘲讽,冷漠中又有两分残忍。
看起来,竟是那样的般配,让赫连玺的心猛地一疼。
担忧终于成为现实,原来,他们真的有一腿。
他恨恨地,长剑一扫,顿时有三个人倒在地上,鲜血飙溅而起,迷了他的眼睛,那张他从未认真看过的脸此刻更加模糊。
忽然,肩膀中了一箭,赫连玺身躯微晃,抿唇,冲了过去,不过十招,便将弓箭手尽数斩杀。
然后他重新调转马头,从侧方避开敌人,向宫无倾策马而来,
“可惜,似乎还杀不了他。”
宫无倾遗憾地道。
赫连玺不死,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无相人眼中泛起寒光,正要动身,宫无倾握住了他的手,“不可以。”
他的伤口才有愈合的趋势,不能前功尽弃。
银面人垂眼看她,“我承诺过,为你报仇。”
她的小手暖暖的,很柔软,他心中漾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除掉赫连玺,一直是他的一个目的。
宫无倾摇头,“无相哥哥,不急在这时呀。”
望着她带着乞求的眸子,无相人心一软,摸着她的头,“
好。”
赫连玺感到那个山头的时候,银面人忽然一揽宫无倾的腰,纵身跃下,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赫连玺霍然勒住马匹,点足踏起,追了上去,他眸色黑沉,坚决。
宫无倾,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然而,很快有对方的两名手下过来拦截住他,这两名手下武功颇高,他想速战决,却没有如愿,再加上肩头受了伤,一时僵持不下。
“看来,他还处于一种执念虚幻的状态。”
无相人轻稳落地,放下宫无倾,道。
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虽然他理智清晰,但举动却是偏执过分。
宫无倾没有说话,只低下头,看向无相人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温暖中带着一股凉意,将她的小手都包裹着,她抽了一下,见他没有动静,便任由着他,随他快步离开。
“他追求的,不过一种执妄。”
宫无倾道。
是的,换作任何女子都一样,因此她更觉反感。
无相人微微一怔,垂视她,“不傻了?”
宫无倾抬头,眨巴了一下眼睛,“还傻呀。”
“随你。”无相人挑眉,“你开心就行。”
宫无倾想,他是唯一一个任由她怎么高兴怎么来的人,这种自由的感觉,真好,也许在别人面前她也可以这样,但终究会觉得是愚弄和不够坦诚,他一开始就这样说,打消了她的顾虑,让她可以更舒服地表达自己。
无意识地,宫无倾的手紧了紧,“无相哥哥。”
“嗯?”
无相人看着她。
宫无倾不过是想叫一下,“没什么。”
无相人也没有再问,眸中流淌着一股暖意,他已经尽量不去想那件令他困扰的事情,只享受着眼下的一切。
这一次遇到挫折后,赫连玺没有再亲自出去寻找宫无倾,有人看到在书房静坐了半夜,不知在想些什么,次日,他去见皇帝,自是要认个罪,做做悔恨的样子,把这几天的形象挽回过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父皇的心。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珏王也在,而且,大殿的气氛很是凝肃。
“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扶手,脸色阴沉。
珏王道,“儿子所说,绝无一个假字。”
这个时候,赫连玺跪下道,“儿子拜见父皇。”
皇帝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哼了一声,“凌王不是满城找宫无倾,以至于废寝忘食了吗?还有时间来见朕?”
赫连玺恭恭敬敬道,“儿子苦寻弹奏瑶凤曲的女子六年,前几日好不容易得知她的下落,心念大乱,一时失态,有损皇家威仪,儿子不敢求父皇原谅,只能今后恪守礼仪,自持稳重,请父皇责罚。”
赫连羽微微一笑,“六年来大哥的执着,人人有目共睹,如今见着了真人,自然是求知若渴,实乃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苛责的呢,这件事,父皇就不要责怪皇兄了吧。”
皇帝的脸色依旧不好,“这件事朕可以不计较,可凌王交给珏王的死士名单造假,这又该如何处置?”
赫连玺赫然盯着珏王,从一开始,他就感到珏王的到来不太对劲,原来,他已经查出了猫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