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尚在襁褓中的顾月阳,顾月池不禁嘴角含笑。
跟顾妈妈所言正好相反,她和秋玲进去的时候潇潇的顾月阳睡的正香,小家伙长的很秀气,稚嫩的脸庞可看见赵氏的影子,虽然那时候他睡着,不过顾月池此刻却仍能感觉到自己看到他时的喜悦之情。
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是一个延续,一个赵氏在这个世界的延续,一个她留在顾家的唯一理由。
“该是见着了是吧?”脸上一脸的希冀之色,奶娘眨了眨眼中湿气,倒手给顾月池倒了杯茶,她轻声说道:“那日主子生下小少爷,奴婢都没顾的看上一眼。”
“孩子长的很好,像极了娘亲,奶奶还依了娘的遗愿,给他取名唤作月阳。”将奶娘的愁眉不展尽收眼底,顾月池抿了抿嘴,哄慰道:“都是在府里住着,奶娘还怕见不着他?若是你想见,待明日我去与奶奶请安时,你一并过去便是。”
“真的?”双眼一亮,奶娘不禁想起老夫人将她关入柴房之时,心中尚有余悸,她苦笑着摇头:“老夫人正烦着奴婢,这会儿奴婢若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夫人该是早知道顾月池已经把奶娘打柴房里放了出来,过了这些日子却不闻不问,可见根本就没打算再对奶娘如何。想到这一点,顾月池轻笑着摇了摇头:“赶明儿个奶娘只管跟我去看孩子,若奶奶真的怪罪于你,不是还有我在么?”
“小姐……”想了许久,虽知道十有**成不了,奶娘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给顾月池听:“主子没了,府里的形势瞬息万变,奴婢想着小姐该不该把小少爷接回来自己照顾。”奶娘话里虽说是让顾月池照顾,其实是想着自己来带顾月阳。
奶娘所说之事顾月池不是没想过,不过她到底还是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一开始的时候顾月池也想着赵氏被害,那些恶人八成也不会放过她的孩子,但是最近几日她却将整件事情想了个通透。在这个偌大的镇国将军府里,不只是老夫人盼孙心切,其他人也不想顾家断了香火。
大楚的律例与她以前所在的那个时代不同,在以前她所处的世界里,若家里没有子嗣,家产可以由女儿女婿继承,但是在这里不同。大楚律例明文,若家里有嫡子,则家产皆归嫡子,若没有子嗣,则需在近当家中挑选一男丁过继。
顾月池心想那几个姨娘个个精明,断断不会争来争去到头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府中内院不管谁没了老夫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顾月阳例外,他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是顾家眼下唯一的男丁,若他有个闪失,老夫人定不会再做个睁眼瞎。
话说回来,眼下赵氏已死,奶娃娃顾月阳在镇国将军府里就是一张白纸,短时间内也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
所以,顾月阳是安全的,最起码在其她姨娘还没生出儿子以前是安全的。
低眉看着跟前的茶水,心中思绪转了转,顾月池对奶娘说道:“莫说奶奶不会同意,我也觉得比起琴瑟阁,孩子还是在聚福堂里最是安全。”抬头看向奶娘,见她一脸失望之色,顾月池再道:“若奶娘实在放心不下,待明日我与奶奶请安之时便跟她提起,让你也到琴瑟阁去照顾孩子。”
“这……”
奶娘面带犹豫之色。
若顾月池能说服老夫人,她倒是不介意过去聚福堂伺候小少爷,不过就是她心里放不下顾月池。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顾月池看了眼奶娘刚给她倒的茶水,不禁笑说:“看来你还真是想孩子想的,这会儿都忘了我该吃药的。”
一般早起顾月池用过早膳后第一时间是要用药的,可奶娘却给她倒了茶水。
“你看奴婢这记性”一拍天灵盖,奶娘将顾月池跟前的茶水端起,倒手便倒在边上的痰盂里。
一日一晃而过,顾月池的日子还如以往一般,过的虽算不得浑浑噩噩,却也不算多有意义。在这两日里她除了睡觉和用膳之外,就是呆坐在屋里发呆,这时间一长,奶娘和秋玲便开始犯起嘀咕来。
其实顾月池在想什么?
她自然是在揣度府中形势,也在想着日后该如何行事。
“小姐在想什么呢?”
终是忍不住好奇,秋玲一边给顾月池跟前的茶杯里蓄着水,一边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纤细的手指一下下的弹着桌面,因秋玲一问而停顿了下,顾月池又敲了下桌面,轻笑着抬头:“我在想该如何拉拢奶奶”
“拉拢老夫人?”秋玲不明所以,老夫人是说拉拢就能拉拢的吗?“小姐可想到好法子了?”
顾月池笑着摇摇头,却不多言。张开双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她问着秋玲:“凌潇潇是说要等小年那日才会过府吗?”今日是腊月二十,距离小年还有三天。
秋玲点头。“今儿周行过来的时候是这么交代的。”
今日过了午时,凌潇潇身边的随从周行便衔命而来,道是十一皇子这几日需要留在宫中处理些事情,要过几日才能过府相见。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凌潇潇一定要做的,但是为了顾月池,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凌潇潇放弃不了的。
想起凌潇潇那日所说的话,顾月池心里便美滋滋的。
心想从来都不知他在忙些什么,顾月池瞥了眼床边的更漏,从桌前起身缓步走到榻前。
天色已晚,该歇了。
半夜里过了三更之时,屋外面起了风。寒风呼呼的一刮就是一夜,但到了清早时却停了。一大早顾月池这边还没起身,奶娘在熬着药,而秋玲带着两个丫头到膳房去取膳。
屋里炉鼎里香烟袅袅,耳边兰儿在说着什么,可顾月池却还是魂魄未全的样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见兰儿没端洗脸水,顾月池有迟钝的回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你说谁来了?”
兰儿福了福:“是老夫人身边的顾妈妈。”
一听是顾妈妈来了,顾月池立马就来了精神,跟兰儿道了请进来,她把枕头竖起,轻拢着长发靠坐起来。
顾妈妈容貌只得算的上中庸,手脚倒是十分麻利,乃是跟着姨奶奶一起随老夫人嫁过来的,如今更是在老夫人跟前最受用。与姨奶奶不同,顾妈妈在老夫人跟前兢兢业业几十年,顾月池从未见过她有过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没听人说起过有关顾妈**传言,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
可就是在昨日,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顾妈妈,却当着她的面与老夫人撒了谎。
顾妈妈进门时是披着斗篷的,待进到屋里便卸了下来,折进内厅见顾月池靠坐在床上,她忙双手交握在左侧腰部规矩丝毫不差的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小姐,给大小道起。”
“顾妈妈免礼”顾月池轻笑着示意顾妈妈起身,又吩咐兰儿备凳,后者会意,忙打桌前搬了个镂空雕花小凳给搁在了顾月池床前约一米的地方。
巧笑着,兰儿对顾妈妈道:“顾妈妈请坐”
“不必了”低头看了眼兰儿,顾妈妈对顾月池道:“老夫人说了今儿天冷,大小姐身子还未痊愈,便不必过去请安了,不过是等到小年要过去以聚。”
“我省的了。”轻轻点了点头,对兰儿摆手将之打发出去,顾月池对顾妈妈笑着:“不过还请顾妈妈一坐,我有话要问顾妈妈。”
顾月池既是都这么说了,顾妈妈自然不会再推脱,依然规规矩矩的,顾妈妈仅坐了小凳的三分之一,面上看不出拘谨,大大方方的静等着顾月池开口问话。
顾妈妈如此,顾月池早已习以为常。嘴角噙着淡笑,“昨日无暇告谢,今日我在这里先谢过顾妈妈了。”
低眉顺目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顾妈妈回道:“奴婢不知大小姐所谓谢字从何而来。”
将嘴唇抿成直线,顾月池长出口气,盯着顾妈妈又瞧了瞧,见她一直低着头不曾抬头,她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道:“顾妈妈对奶奶忠心可表,可为何昨日却为我隐瞒呢?”
眉眼仍是低垂着,顾妈**表情并未因顾月池的话而有所改变。
沉默半晌儿,她这才开口道:“夫人刚过世时间不长,姨娘便想着把自己的心腹扶为正妻,先不说这里面有违礼数,就论大小姐的身份而言,在那个时候您还是什么都没听见的好。”顾妈妈语气顿了顿,“奴婢并非是要为大小姐隐瞒,奴婢那么做只是不想让主子为难。”
这顾妈妈还真是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好?
“原来如此。”挑了挑眉,顾月池把玩着身前垂落在腰际的发尾,心中想着要收顾妈妈为己用其实也不算太难。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顾月池又问:“顾妈妈与姨奶奶同是跟奶奶一起陪嫁过来的,这些年又都在府里调教下人管理内务,感情自是甚笃,在这里我多问一句,若是在她和奶奶之间二选其一的话,顾妈妈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眼眸轻抬,顾妈妈终于看向顾月池:“奴婢在府里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老夫人。”
嗯,今日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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