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韩胜收徒

到了铁匠铺,南宫玄还没有从李焕死亡的悲伤里挣脱出来,在熊熊炉火照耀下,那双眼睛里正跳动着一种强烈的光芒,那种他这般年纪本不该有的仇恨的光芒。

韩胜看到这些,心里不免生出一抹愧疚,没能够救下李焕,让年幼的南宫玄亲自遭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总觉得对眼前这孩子不住。他伸手摸了一下南宫玄的头,语气温和的道,“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南宫玄只是看着跳动不绝的炉火,没有答腔。

张铁匠在收下昊天钟碎片后,往铺子里吆喝了一声,“小宝,还不出来给仙师奉茶!”

随后,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童掀了垂帘布一路小跑着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红茶,还在往外面冒着白蓬蓬的热气。

小宝把茶往韩胜面前一搁,就要往里跑,被张铁匠叫住了,“没看见有两个贵客么?怎么只拿了一杯茶?快进去再泡一杯!”

小宝站住了脚步,回头冲张铁匠做一个鬼脸,随后就进到里间去了。背后响起张铁匠的笑骂声。

韩胜明显感受到这次张铁匠对他的待遇提升了不少,心里头便有些异样了,正眯着眼睛琢磨着呢,张铁匠徐步走到了他跟前,堆着一脸的笑,挫着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一看到这些,韩胜知道张铁匠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仙师啊!你这是要收徒弟啊?你看我家小宝他成不成?如果仙师不嫌弃的话,一并收了去吧。”

韩胜看着张铁匠还把话说完,那么短短的一句话,他愣是断断续续讲了许久才把话讲完。

“张铁匠啊!你铸剑是一把好手,你帮我打了把好剑,我打心眼里感激你。如果没有那把铁剑,或许我就破不开这昊天钟的禁锢。可你要晓得修仙一途,别看表面上的气派,实则却是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的,你可得想清楚了。”

张铁匠原还以为修仙成道是一件极光彩的事,一听这话,便打了退堂鼓,咧着唇干干一笑,道,“也是喔!纯阳宫这样一个大门派,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我还盼着小宝给我养老送终呢!可不能像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韩仙师那就当我没说吧。”

两人说话间,小宝又送出一杯热茶,放到了南宫玄前面的桌子上,正待回里间去,只听韩胜惊咦了一声,突然出声道:

“小宝过来一下!”

小宝哪里管他,自顾自的便要进门去,韩胜一张手,掌心里便生出了一股极强的吸力,往他背后一伸一拉,张小宝前行的趋势一顿,紧跟着被拉回到韩胜身旁。

“仙师你这是做什么?”在旁的张铁匠见韩胜突然出手擒住了小宝去,心里怒气外翻,难道这仙师想对小宝做点什么?不由转过头来问道,牛目也似的眼睛瞪得通圆,一把五十余斤重的大铁锤握在手里,一副随时要冲上来跟韩胜拼命的架势。

韩胜淡淡一笑,抱过张小宝,道,“你那五十斤的大铁锤足够可以把一头大野猪当场锤死!却不能拿我怎样。”顿了顿,回过头,看着张铁匠一张怒不可遏的脸,接着又道,“不用这样紧张,我不会拿这孩子怎样。”

说着,把小宝的脸扳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这孩子面色虽然红润,眉宇间却锁有一团黑气,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

张铁匠听了,呆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韩胜又继续道,“这孩子乃是九阴之体,本来活不过三岁,想来是先前遇上高人指点,才避过一劫。故而,这次灾难要比前番来得凶险上十倍不止。”

韩胜这一番话毕,张铁匠脸上木讷的神情改为惊讶,这一席话,整好被说中了,不由得他不信。

原来,张铁匠是洛阳人士,由于张小宝三岁时病危,他带着四处求医,均未治愈。一次听山上的老道士讲,小宝这脉相异于常人,常人脉相阴阳调和,他却是九阴之脉,世所罕见。渝州有个玄门仙府纯阳宫,你不妨去试试。张铁匠便千里求医。到了南方的渝州城下,偶遇一位仙师,克此重疾,本想着等到十岁时投到该仙师门下,不图出人头地,只求保住一条好命,谁知纯阳宫遭此劫难。

张铁匠听韩胜一语道出这些事来,当即佩服不已,赶紧恭敬下拜,并道,“求仙师保全小宝一条小命,叫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不,你太老了,我不需要,”韩胜笑了一笑,道,“不过,你这手艺还不错。”

张铁匠急得直是挫手,就怕韩胜撂挑子走人。韩胜见着,也是一乐,道,“看在你为我铸了把好剑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把,救他一救吧。这九阴之体,对邪修之辈来说有大补之效,先前那位道友用纯阳之术强行封住了小宝九阴各处经脉,暂保得一时风平浪静。现在时效一过,这九阴之体又遭多少妖魔鬼怪的掂记。”说着,又交代了一番,让张铁匠明日买糯米一斤,杏黄纸一沓,大雄公鸡一只等物。

两人说话间,小宝却看着韩胜越看越亲切,并道,“刚才你是怎么办到的?”

韩胜回头淡然朝小宝一笑,“想学吗?我教你呀?”

小宝一个劲儿的点头,并作出一副乖巧状,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眼前这人生气,不传他好本事。韩胜见着高兴,捋着下巴那一撮儿山羊胡,很是满意道,“好!只要你过了我的考验,我便教你。”

小宝听了,迫不及待的让韩胜出考验他的题目,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惹得韩胜哈哈大笑,道,“挨过了这阵子,我自然出难题考你,到时可别答不出来哭鼻子啊!”

小宝一拍胸脯,很是爷们的道,“胆小鬼才哭鼻子呢!少瞧不起人。难题你尽管出好了。”

说话间,韩胜拉过两个孩子的手坐在一处,让他们闲聊着。他用朱砂在空地上、窗户上画起了符文,一副严肃的样子。并在小宝睡的床四面各画上太极八卦图案。这夜韩胜住在张铁匠家不走了。无处可去的南宫玄也只有住在张铁匠家里,既然认了这个便宜师父,自然是追随着他。反正现在这时候南宫玄是想不出要往哪里去。

入夜后,窗外呼呼的刮了一整夜阴风,直到日出天明才停歇。

第二天一早张铁匠便贪早起来,拿着韩胜昨晚写的纸条,出去物色要卖的东西。南宫玄觉得无趣便也爬起来了,也要同张铁匠一起出去。

天色灰蒙蒙的,旭日缓缓爬上山腰,东方天际亮起了鱼肚白。四下里还很清冷,阒无人声。张铁匠穿着一件褐色破夹袄,拐过几个街道,摸黑的到了一家较邻近几栋屋子高出一截的屋子,一进门,便扯开破嗓子嚷将起来,“高老头儿,我要这些东西,”说着,把手里的纸条递给迎面含笑上来的老头子,那老头子光秃秃的头上,稀稀疏疏的留了几根花白的头发。满是褶皱的脸上堆着笑,接过张铁匠手上的纸条,给一旁的伙计,让他给置办妥当,自己则跟张铁匠唠起了家常,“今儿怎没见你家小宝呀?哟!这娃儿是谁啊?这小模样长得真俊呀!”

张铁匠介绍了南宫玄,“这是我家贵客,被仙师看中了,指不定明天就能成为风云人物呢!”

高老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南宫玄一番,才道,“你说他是仙师相中的弟子么?不是说纯阳宫覆灭了吗?哪里又冒出来的仙师来了?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张铁匠得意的不行,笑了笑,道,“你还真别不信,仙师现在就在我家住着呢,你尽管去看就是,还说要收我家小宝呢!以后我可就是仙师的家属了。”

说着,取过店伙计递过的东西,付了些散碎银两,一手牵了南宫玄的手便往外走。

此时天色已大亮,行人却还不多,估计多半还在家里用早餐,走过两条街,将到城北铁匠铺门前时,却有人叫道,“你是南宫玄吗?请随我来一下。”

南宫玄闻声微微回头一瞧,只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小孩,站在一米外的空地上,冲他喊。

“你有什么事吗?”南宫玄追问道。对方并不作答,转身跑开了。南宫玄放开张铁匠的手,追着那小孩的背影去了。

张铁匠看着南宫玄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呆了一会神,提着买来的东西进了铁匠铺里,撞见韩胜时又提起了这事。韩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小孩身上没有恶意,不会对南宫玄怎样,应该是有人授意他把南宫玄引出去的吧。不过不用担心,早上他出门时,我就在他身上贴了张追踪符。”

说话间,韩胜接过张铁匠手中的东西,开始布置起来,道,“这次的劫数会招惹来许多精怪,到时你们躲在这个阵法里,能隐蔽气息,我会专心伏魔。若能挨过这一关,我自会传授小宝些有用的仙术,以后便有把握克服他身上九阴之脉的困扰。”

两人说话间,南宫玄推门进来了,手中提着一个紫色的口袋,散发着一丝微弱的仙岚。眼睛红肿一片,显然刚刚哭过。韩胜见着不解的询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南宫玄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那小童是“菜鸟师弟”的侄子。纯阳宫出事那天他整好请假回家探亲,并准备接侄子上纯阳宫报道,参加见习弟子考核。谁知再回到山门已是一片废墟瓦砾了。却不知道是谁因何缘由毁去纯阳宫。自此以后,他一面追查门派毁灭的原因,一面打听南宫玄下落。昨天才打听到南宫玄在金霞城现身的消息,为了隐藏身份,今儿只好叫年幼的侄儿把南宫玄引出来会面。

韩胜听后,叹了口气,道,“当年名列四大巅峰修真门派的纯阳宫,也不知道得罪了哪方势力,竟然门派被毁,幸存的弟子还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

韩胜看了他一眼,道,“这口袋是?”

南宫玄低头看了袋子一眼,这个口袋不大,约莫有成人拳头般大小,是用绿色的绸缎做成的,上面绘有一个“南宫”字样。南宫玄道,“听那个不愿透露名字的人说,这是父亲打算给我的见面礼。”

说着,南宫玄想到父亲已经遇难,便不禁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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