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仙师屠鬼

像许多道士一样,韩胜用买来的糯米在昨天摆好的四个太极八卦图外围绕着洒了一圈,貌似布置了个极厉害的法阵。取大雄公鸡血一大碗,分别在四方太极八卦图上洒了三下,每洒一下,韩胜口中均念念有声。做完这些后,又取过一沓杏黄纸,用极细的狼毫毛笔沾着细腻的朱砂泥在上面画上一个个古怪符文,分别贴在房间各处。

时间很快便入了傍晚,韩胜抬头看着西下的夕阳,满脸忧愁的神色,双眉间锁着一股儿凝重。

“韩仙师,先进去吃饭吧?”

张铁匠的声音响在身后,韩胜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沉重的道,“今晚吉凶难料,来得不知道是哪路精怪,我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张铁匠强颜挤出一抹微笑,恭恭敬敬的拜谢他,道,“多谢仙师老爷了,若能过此难关,自然欢喜,若挨不过去,也是他命小福薄,更不会有一丝埋怨。”

日入西山后,阴风刮得紧。呼呼的风声,几乎把房顶都掀了去,铁匠铺外的那棵大槐树,被整个连根拔起,隔日发现它遗骸时,静静地躺在三丈外的空地上。

韩胜坐在长条凳上,闭着双目,强行使怦怦乱跳的心静下来。一把桃木剑横放在他面前,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轻微诡异的跳动着,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张铁匠脸上纸白,吓得不轻,一双牛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盯着韩胜看个不住,那神气,便如同把全家人性命都交代给了他一样,阒静的空气中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相比之下,年幼无知的张小宝倒是显得胆大了许多。不过也就无知者无畏的蠢大胆罢了。

南宫玄看着眼前的一切,使他记忆开始错乱起来,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傍晚,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时间,他高大的父亲带着一家老小跟屋外妖怪作着生死周旋的情景。

“来了!”

韩胜蓦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瞳中射出两道金光,并道,“赶快听我吩咐,南宫玄和张小宝在中间那个床上坐定,不许乱动。张铁匠去侧面那个隐蔽气息的阵法里藏好。”

说话间,韩胜咬破舌尖,一口纯阳之血吐在面前阵眼之上,双手不停变幻着各式各样手印,口中喃喃有声,念动屠鬼真言。只见昏暗的房间内顿时焕起了点点神光。

“何方道士,胆敢搅和本座好事!”

猛听窗外一声大喝,声如洪钟,跟天上打下的惊雷一般,令人震耳欲聋。这声音中夹杂着令耳朵极不舒服的噪音,虽然说的是人话,但可以肯定不是从人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坐在床上的张小宝,失去了大人的倚仗后,胆子也跟着小了许多,吓得面色纸白,再听这一声鬼吼后,更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急忙往张铁匠站处扑去。

韩胜见着了,不由惊呼一声,“不可妄动!”

张小宝哪里管他,一头扑进张铁匠的怀里。

韩胜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摇头,眼睛里满是失望神情。可喜的是,南宫玄仍旧坐在阵法里,没有跟着张小宝一块逃开。

原来,他在张小宝床边布了个四极八卦蔽阴阵,把张小宝玄阴之体气息隐藏起来。若他不乱动,任妖魔法力再高深,要寻着他也非容易的事。可是张小宝这么一动,便主动暴露出了他的行踪。这样一来,玄阴之气外泄,只会引起外面蠢蠢欲动的妖魔邪祟更加躁动。这些真相,是南宫玄若干年后才知道的。

韩胜转回过头拿了桃木剑,从长凳上站起身来,他看着被巨力拍得格格作响的大门,并且不时听到妖精触及符箓时发出的哀嚎惨叫之声。

在那扇不过几厘米木板厚的门之外,正站了不下于上百号小鬼野妖,他们极尽所能的拍打着门板,那门上的符箓是他们的克星,尽管这样,他们还是舍生忘死的向门上冲着撞着,在这扇门内有一个生命体实在太令他们着迷了,就仿佛是传说中的唐僧肉。

这样一扇薄薄的大门能够承受得住上百号妖魔鬼怪的连续撞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是没有上面那些符箓神力加持,连承受妖怪一击都成问题。

“轰——”

一声巨大的力道把已经被撞得七八烂的门撞飞出去,并带着一只从某怪物身上硬扯下来的大腿直飞进来,打在墙上,并借着反弹之力落在南宫玄脚边,那大腿犀利的爪子还在起劲的来回伸展着,显然刚从怪物身上扯下来未久。

大门被撞开后,瞬间挤进来十几只长相狰狞可怖的生物,他们争先恐后扑进来。

静立房中的韩胜,凝视前方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狠辣的光,手一掐指诀,厉声大吼一声,“屠鬼大阵,起!”

瞬间,昏暗的房间里异光再次大放。这种诡异的光,不同于烛炬发出来的摇曳火光,那是类似于正午的日光。这诡异的光在房间内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圈。从门外冲进来的怪物,见光则死,尸体瞬时间便堆满了半个房间,外面鬼怪还不断往里挤着。

很快门外怪物十成有九成死在了房间里。

韩胜收敛了法术,长时间催动这样大型的“屠鬼阵法”,使他精疲力竭,灵力消耗极为巨大。

阵法一敛,门外又响起了先前那个怪物的吼声,“老家伙道行不错!能在弹指间杀了这帮没用的废物,看来你是值得我青面鬼一战的对手啊!不过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的,你们都该死!”

听到“青面鬼”三个字,韩胜脸上变得愈发凝重,显然这三个字带给他的心灵冲击不下于先前的百鬼来袭。后来,南宫玄听韩胜说起,青面鬼是十二鬼侍之一,实力排行第十。虽然排行靠后,可是,传说中十二鬼侍个个修为高深,非人能敌。

这次陡然遭遇上,真是飞来横祸。

“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房子都抖了三抖,和大门挨着的那一排土墙在竭尽全力之后应声而倒。站在土墙后面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面容狰狞可怖,全无人色。他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蛾眉刺,闪着寒光。一双冷冽的目光正直直逼视着韩胜,里面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韩胜触及到他目光时,不禁也是激棱棱打了个寒战。

“你们都该死!”

又是一声烈吼,青面鬼猛地和身扑上,手里巨大的蛾眉刺径朝韩胜砸下。韩胜连忙举了桃木剑一挡,“锵!”的一声,桃木剑几乎从韩胜手上脱落。

青面鬼是鬼族中有名战将,膂力奇大,这一下,少说也有三五百斤,若非韩胜运起仙法对抗,恐怕现在早被打入地底下去了。

韩胜一掐指诀,口中喃喃有声,末了斥喝一声,“阴阳双剑,出鞘!”

两点剑光从韩胜背后冲天飞起,迎面杀向青面鬼,登时卸掉了对方两条胳膊。

青面鬼被砍掉两条手臂后,不怒反笑,盯着韩胜狞笑个不住,使人见之有种毛骨悚然之感。青面鬼本就狰狞丑陋的脸上因痛苦极度扭曲着,嘴里并还发出格格的磨牙声音。不多时候,被阴阳双剑切去的胳膊处“卟”的一声,又长出一条崭新的手臂来,那新陈代谢之快,令人没有亲眼见到绝对难以想象。

鬼族这个名词,正如他名字那样极其诡异。修为高深的鬼有着不能为一般人所理解的不死之身,且被砍下的手脚肢干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

“你的伤害程度就这么点吗?真遗憾,你的攻击对我无效,这简直就是给我挠痒痒啊!”青面鬼居高临下的看了韩胜一眼,丑陋的脸上堆满了轻蔑,说到这里,话锋忽转,以一种极其恶毒的口吻道,“现在该是你迎接死亡裁决的时候了!死去吧!”

青面鬼大喝一声,身子凌空高高跃起,把手里的蛾眉刺往空中一抛,紧接着,手上不停结着各种各样的手印,口中喃喃有声,末了狠命斥喝一声:

“月轮斩!”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一晃而过,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韩胜迎面直打过来。

空气中陡然生出一股压迫感,使人喘不过气,心里更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此时,韩胜紧锁着眉心,气场全开,在他身后一轮圆形图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开来,并还缓慢有规律的转动着,阴阳双剑在他念力驱动下,挟天地之力,向迎面袭来的白影撞去。在他手中那把桃木剑,也做好了随时向敌人挥出的准备。

“铿锵——铿锵——”

半空中两样兵刃作着激烈异常的碰撞,忽左忽右,互不相让,在空中碰撞出一片片火花。蛾眉刺因其巨大而势大力沉,一开始几乎把阴阳双剑击到地里。阴阳双剑也因其极为坚固及柔韧无比的材质而绝地反击。

两样绝世神兵,在其主人法术的驱动下,斗得激烈异常。更因为其两方主人实力不分伯仲,久久分不出高下。

渐渐地,韩胜额头上不由渗出豆大的汗珠,长时间催动这样大耗量的法术作战,使他筋疲力尽,灵海也几乎到了枯竭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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