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

景瑗神色一凛,她抓住五公主的手问道:“你亲眼见过!”

五公主点点头,饶是过去多时,她依旧记得那宫女当时的惨状,“是母妃悄悄带我去看的,她说让我不要相信后宫里的所有人,或许在父皇眼里她是柔情似水的温妃,但那柔情似水只属于父皇。”

“还有,父皇他其实并不怎么宠爱温妃的,原先也有许多得宠的妃子,可是后来那些妃子不是被父皇忘记,就是犯了各种各样的小错被打入冷宫,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想起。”

皇帝的后宫女人从来就不会少,而且皇帝正当壮年,景瑗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能一直宠着温妃,后宫中人几乎没有分宠的余地,这实在匪夷所思。

“这些话再不要对第三人说起,装作不知道就好,那天第一次见温若云我就察觉到她对我有敌意,不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那样的性子,应该很少有能入她眼的人才对。”

五公主对此深表赞同,“小五知道,这话以后不会再说了。”

这厢宇文谦拿着茶点吃得不亦乐乎,偶尔吃到特别合胃口的便会对候在一旁的内监总管夸赞两句,“这道点心不错,酸甜口的。”

内监总管也会极为懂事地说道:“已经命人准备了双份,给王妃留着的,若是王妃喜欢,老奴立即让人将方子送到王府。”

“肖总管办事真是愈发妥帖了。”

“成王殿下赞誉,都是老奴该做的。”

皇帝不痛不痒地斥他,“从前也没见你多喜欢吃这些玩意儿,是你的王妃怀孕,又不是你怀孕,你还能孕吐不成。”

宇文谦倒是不赞同地笑笑,“儿臣自是不会孕吐,不过近来倒也喜这酸甜之物。”

“既然喜欢,一会儿朕让人备上几盒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儿臣多谢父皇。”

景瑗估摸着皇帝和宇文谦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便招呼着五公主回亭子里去。

跟着的宫女手上抱着一对花瓶,里面是疏密有致的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无需过多装饰,只是鲜嫩的莲蓬荷叶搭配便已足够。

五公主进到亭子里,给皇帝请安后,她便给皇帝和宇文谦展示自己今日的花。

“父皇快看,这是小五今日采的荷花,好看吗?”

皇帝不吝赞赏,笑着与她道:“嗯,今日的花也很好看,你自己去湖里摘的?”

五公主认真地点头,“是乘了小舟在荷花丛最深处才寻来的,有侍卫和宫人们跟着,很安全。”

“晓得自身安危,小五长大了。”

“父皇整日操劳国事,时常闷在屋子里,小五将这两束荷花送与父皇,父皇劳累之际足不出户也能赏花醒神,愉悦身心。”

皇帝心中甚是宽慰,尤其是在几个儿子要么不争气(参照成王殿下)要么为了皇位搅得朝堂后宫乌烟瘴气之后,他身心俱疲,这时候小棉袄的贴心恰好抚慰了老父亲。

想到这里,皇帝不满地瞪了一眼宇文谦,“你看看,连个孩子都知道劝朕少操劳,你们这些做兄长的,都学到哪里去了,半点没有为人兄长该有的样子。”

宇文谦撇撇嘴,小五送个花给父皇,自己也会被牵连,果然年纪大的没人疼,小的才是真贴心。

“小五乖巧懂事那都是林妃娘娘教导有方,女儿家总是贴心的,若是哪一日儿臣跟个女儿家似的给父皇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父皇怕不是要被儿臣气死。”

也就宇文谦敢对皇帝说这些话,偏生皇帝并不恼怒,只是拉着脸,但能看出来他不是真的生气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没出世的孩子,朕非要打你几鞭子出气。”

景瑗闻言笑着摸摸自己已经凸起的肚子,感情这孩子还有给他爹挡灾的用处。

夫妻二人待到傍晚才出宫回府,皇帝又格外赏了许多东西给夫妻二人,说是天色渐晚,特地派了肖大总管亲自送二人回府。

二人上了马车后相视一笑,景瑗心道皇帝当真是贴心,若不是今日将他们特地召进宫中,宇文谦再怎么不待见温家人,碍于情面也得理会温家人来赔罪的人。

不过皇帝不肯轻易饶了温家这一次的过失,那么他也就不会让温家的人有机会在宇文谦面前卖惨赔罪。

这不,马车刚在王府大门前停下,温家的下人就跟瞧着鱼的猫似的,比王府的守门的下人反应更快,殷勤地围着马车。

夫妇俩动作慢悠悠地,并不着急下马车,后面轿子里的人率先出来了。

“哟,这是做什么呢,这王府的下人呢,怎么由着别人家的人在主子跟前儿晃悠,要是伤着王爷王妃,看你们这些东西怎么给陛下交代!”

肖总管不愧是皇帝身边第一得意之人,一通狐假虎威,把那一群温家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吓得那些人扑通一声腿软跪倒在地上。

“行了,这都哪个府上的人呐,麻溜儿地给咱家从王府跟前滚开,若是再敢来犯,便是京兆尹府来拿人了!”

温家的人到底不敢在肖总管面前放肆,没等话说完,便告罪,悻悻逃离王府门前。

“老奴知道王爷心善,可这为恶之人也不能放任,若是今日之事换作陛下处置,只怕那文昌侯也要去京兆尹走一遭才是,只不过这一次老奴给拦下了,文昌侯府若是懂些事理,就该好生闭门思过,而不是这般招摇过市。”

肖总管陪着两人入府,一面如是说道,皇帝的意思他最懂,他也瞧不过温家如此负荆请罪的做派,既帮宇文谦出了解决之法,也提醒宇文谦不要顾念往日旧情。

他的做法正合宇文谦心意,便笑着附和道:“肖公公说的是,父皇的意思本王也懂,此番温家的确过分,就算父皇有心放过,本王也不能轻易饶了温家,现如今不过是看在温妃和文昌侯的爵位上,便不曾严惩,谁知他们倒也来劲,如此,便委屈公公做这个恶人了。”

“嗨,王爷哪里的话,王爷何等尊贵,本就不该给您瞧见这些肮脏东西,这些事更不敢劳烦您亲自过问,有奴才在,您便安心即可。”

宇文谦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肖公公办事一向安妥,有肖公公在,本王安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