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森月那丝毫不掩厌弃的谩骂,家丁倒吸一口凉气,皆是小心翼翼的瞧了李轩一眼,打量着自家主子阴云密布的脸色,猜度着自家主子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番情绪。
“美人儿虽是貌美如花,可这嘴儿还真是贱得令人恨不得一把撕了。”李轩勾唇一笑,一双犀利的眸子却迸射出的寒芒却令人不知觉打着寒颤。
“若不是对李公子知根知底,小女子倒是要误以为李公子是花台戏子,半个时辰前,您还一副深情款款的向我承诺,必然会尽快将我娶回李府,怎的现下便是翻脸不认人了?”宁森月嗤笑一声。
宁森月早在家丁一闯入房后便大致瞄了一眼家丁人数,约莫二十上下,而她势单力薄,且未曾习武,若是与其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宁森月便想着先暂时与李轩周旋借以拖延时间。
她相信景云晟必然不会当真让她独自一人与李轩前来如意阁,以景云晟的性子,必然会派遣暗卫暗中跟随。
“小美人儿可真是伶牙俐齿。”李轩眸含欣赏倪了宁森月一眼,“本公子一向不喜美人带刺,往往见着带刺的美人,本公子总是会忍不住上前将其拔得一干二净。”
李轩轾迈长腿,朝着宁森月又靠近一步、两步……
而宁森月亦是反作用的将身体往后移。
李轩见她轻拧着黛眉,藏于水袖下的粉拳已是微微握成拳状,便猜想着她此刻心中必然是生出几分紧张。
人一旦紧张便容易失了分寸!
李轩嘴角轻扬,嘴角洋溢着令谁也参不透的笑。
“本公子现下予你两条路走,一是你亲自摘下面具,二是本公子让手下将你制服后,由本公子揭下你的面具。本公子数上三声,若是美人儿不选,本公子便默认美人儿选择第二条路。”
宁森月不为所动,她打量着周身境况,倏然间,潋滟清眸微光乍现……
许是由于李轩步步紧逼,心中焦虑,一时惊慌失措之下,宁森月竟是脚步虚晃,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她竟是于大敌当前栽倒。
饱满光洁的前额磕在梨花木桌尖锐一角,伴随着一道沉闷脆响,宁森月侧趴在桌角旁,额角渗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这一变故如此突兀,一时间竟是叫人缓不过神来。
气氛微微凝滞,时间仿佛于这一刻停滞,良久后,李轩才率先恢复理智,他对着身侧的家丁道:“你,上前去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犀利双眸依旧如一汪深潭般平静而深沉,叫人琢磨不透。
“是。”家丁得令后,瞧着宁森月半趴在桌角下的娇小身躯,咽了咽口水,迈着小步,提着胆子朝她走去。
家丁先是轻轻伸出食指探了探宁森月的鼻息,他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对着李轩笑着道:“回少爷,美人儿还有气儿呢。”
李轩倒是并无多大意外,他反倒是觉着,这如野猫一般桀骜
不驯的美人儿,时不时对着敌人张开利爪,若是会轻而易举屈服于命运膝下才是令人大惊。
又或许是为着验证自己这一猜想一般,李轩朝着宁森月踱步而来,他伸出食指,放置在宁森月鼻翼下,然,这一查探鼻息,竟是叫李轩愤懑不已,他紧蹙着刀削般的剑眉,一双犀利鹰眸仿佛能喷火一般,“不是说人还活着,可本公子怎的半天也检查不到人还有呼吸?”
这一反问,叫家丁大惊失色,他先是呆滞一阵,随后才诚惶诚恐跪下,忙对着李轩磕着头以表忠心,“少爷饶命,奴才,奴才怎敢欺骗少爷,奴才先前去探她鼻息的时候,她却是还活着……”
“你笃定她却是活着?”李轩咬紧牙关,这一番话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一般,透着他无尽愤怒。
“奴才,奴才,这,这……”一时间,原本心中十分笃定的家丁反倒是有些恍惚。
“放肆,竟敢这般糊弄本少爷!”李轩一甩袖,正当他试图大步离去之时,脖颈处竟是传来一道凉意,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痛从脖颈处蔓延至整具身体。
疼痛更像是渗入骨髓,深入细胞一般,刺痛着李轩的神经。
这一刻,均是叫家丁目瞪口呆,谁也未曾想到,先前还一副昏迷不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这一刻,竟是拿着匕首抵住一健壮男子的脖颈处。
女子半眯着美眸,前额斑斑血迹,脸色白得能与白纸媲美,她扣着李轩的脖颈,手握匕首,指尖隐隐颤抖,似是注入全身力量一般,仿佛狠狠一划,便能划破其动脉。
“命你手下让道,待我离开如意阁后,我自会任你安全离去,绝不伤你性命。”宁森月抑制着言语间的颤抖,她强逼着自己冷静起来与李轩谈判。
她不得已伤害自己的身体,便是为着这一刻挟持李轩,用他作为谈判的资本,她决不能让李轩奸计得逞,自己决不能落入李轩之手。
潋滟清眸划过一道坚定,握着匕首的纤指亦是不知觉加了力道。
“嘶!”李轩痛呼出声,余光暗含杀机,斜眼倪了宁森月一眼,警告出声,“女人,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你若胆敢伤我分毫,我必然让我父亲将你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宁森月丝毫不因他这番警告之语心生恐惧,且不说她现在未曾伤了李轩性命,便是意外伤了,可她现如今罩着面具,谁也不识得她真实身份。
“李公子,我劝你别白费口水与白费力气,你现下是我唯一的筹码,若你识相,我断然不会对你如何,可若是你想着鱼死网破,嗯……用我这条贱命换你这贵公子的命,似乎也很划得来,只是便不知李公子是否甘心?”言下之意,若是李轩不愿放她安全离去,便是命命相抵,反正现下李轩的命被她握在手心。
李轩啐了她一口,眸含鄙夷与轻蔑,“贱人,你十条贱命,也抵不上本公子一根头发丝儿。”
宁森月双眸一寒,美眸微眯,紧接着,纤指微一施力,又闻见李轩一声惊呼,宁森月扬唇冷笑,声音轻盈如来自炼狱的风中银
铃,情悦动听却又叫人毛骨悚然。
“尊贵无匹的李公子,我奉劝你说话最好前最好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否则我可无法保证我是否会不经意间便轻轻划破公子您脖颈上的动脉。”
“你竟敢威胁我……”李轩声调微微上扬,他似是怒了,与他身体紧密接触的宁森月亦是察觉自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怒意。
“我既是敢潜在公子身边,公子便应该猜到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更非胆小如鼠之人,若是李公子当真惹怒了我,我可不敢保证我是否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宁森月嘴角轻扬,一抹笑自唇边绽放。
李轩顿时沉默,瞧着宁森月的犀利双眸掠过一道寒芒,许是当真有些惧怕,一时间倒也识趣不少。
“赶紧吩咐你手下退开。”宁森月又是加重了手中力道,逼得李轩不得不遵照宁森月吩咐行事,他可不愿自己因着一时间的傲骨,却葬送了自己大好年华。
李轩果真示意手下侧开路道供宁森月与李轩前行,甚至有些家丁极其恭维的为宁森月打开门扉,示意她离去。
李轩虽一肚子火气,可迫于自己的脖子被对方捏在手中,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瞧着宁森月一步一步走出他的操纵范围之内。
风韵犹存的如意阁女掌柜见这一幕,当下便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原先充斥着游客嬉笑声的如意阁大厅,登时冷寂下来,见这一幕,所有人都对如意阁退避三尺,毕竟天子脚下,无权无势的布衣百姓,除了谨小慎微之外别无他选。
待宁森月押着李轩来至如意阁门前,李轩沉声提醒道:“女人,你现下可以放开我了吧?莫不是想违背承诺?”
宁森月黛眉轻佻,戏谑一笑,“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道李公子饱读诗书,便不曾听过这一句俗语?”
此言一出,李轩原先便铁青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女人,你可知冒犯我李府,下场如何?”
宁森月不以为意,扬唇轻嘲,“我知道你李府家大业大,又是朝中权贵,可若是我先下一刀把你解决了,而你手下又不知我相貌如何,我又有何惧?”
此言一出,却见李轩轻蔑一笑,他言辞笃定道:“若真是如此,你未免太小瞧我李府,我父亲李太傅乃是皇上最器重的老臣之一,而本公子是父亲独子,若本公子死于非命,父亲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忽的,他语气软了下来,“可若是你现下放本公子回府,本公子答应你,绝不追究此事,你看如何?”
他先是一番威胁,随后便是抛出诱惑,为着便是蛊惑宁森月的心智,使自己暂时脱离险境。
至于对此事既往不咎……
李轩心下轻嘲,他一向是记仇之人,且若有不知死活之人胆敢得罪他,他必然是十倍奉还,又岂会给宁森月逃生的机会?
好在宁森月了解李轩的性子,亦是知晓她乃是瑕疵必报之人,否则,还真是会被他所蛊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