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仿佛清泉在空谷中流淌的,甜美的少女歌声,从收音机里传出,萦绕着空旷的房间。
由晴旭女中的媚雷娘唱出的《仙剑问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罗鄷都市及其附近的几个学校,虽然不同于当前香江那边的流行音乐,却是深受着学生们的喜爱,同时也通过广播电台里的音乐节目,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就连省内的其他城市的师生,也开始慢慢的知道罗鄷都市有一个艺名叫做“媚荻”的明星学生。
在那日之后,聂承颜又写出了这首《仙剑问情》,与《锦鲤抄》一起,卖给了苏菲荻,钱当然没有少算,反正她也知道苏菲荻不差钱。
作为晴旭女中的“明星学生”,苏菲荻原本就经常在地方上的广播节目里出现,《仙剑问情》也因此而得以快速传播。至于《锦鲤抄》,苏菲荻已经决定,让它在即将登台的电视台音乐节目上初次亮相,早上时她还兴奋的打了电话过来,说电视台听了后非常的喜欢,原本是几名新锐歌手轮流出场的节目演出,现在台方已经在为她紧急录制mtv,想要重点推出,毕竟,如果一首歌能够在他们的电视台上先火起来,对电视台的人气,也会有相当大的提升。
一方面,聂承颜自然是为好朋友终于成功的踏上星途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她心里头其实也有点小得意……你说要是没有我她可怎么办啊?
而这几天里,她也时常在洗完澡后,照着镜子看啊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有才华呢?
只是,虽然感叹着自己的天纵才华,有的时候,却也不免有点小烦恼……
啪啪……啪啪啪……刷……嘭……
在花舞氤氲的操控下,如同涡流的花簇,不断受到金灵电光能量的冲击。
木阴地内,皎月正圆,月下石间,嘭的一声,小老师的能量从侧面撞来,靠着空气的震动抢先感知到的少女,及时将乱花形成花的盾牌,却被小老师以更快的速度踹散,好在花簇崩碎的那一瞬间,她的太极法界成功展开,双手虚虚地对着朝她冲来的小老师的膝撞。
两手之间形成了磁力感应,虽然男孩的膝撞充满了惊人的力量,但一旦撞入,显然就会被她磁力瞬间重联产生的能量爆炸所破坏。
“很好,”男孩收起脚,“花舞氤氲和太极法界切换得非常快,如果是第一次接触古武太极的敌人,在这个时候肯定会中计上当,在接下来的这两个月里,继续练习,进入一流遁法师是没有问题的,实际上就算是现在,靠着隐藏的古武太极对上普通的一流遁法师也是有胜算的,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对方也可能会有隐藏杀招,所以在感知这一块上不能松懈,还要继续强化,在能量的感知这一方面,可是逆水行舟,不经常磨砺就会变得迟钝的。”
“我知道了,小寒老师!”少女轻快的说道。
今晚的月色非常的好,如同水银一般铺在地上,即便是木阴地这种以往在夜里显得阴森的所在,在这个时候,都染上了银雪一般的光芒,充满了朦胧的美。另一边的大石上,双胞胎姐妹彼此对坐,双手相对,阴鬼与阳神两种灵能在她们呈圆形连通的身体里流转,两人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因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眼看去,就像是在对着镜中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姐妹两人睁开眼睛,在小老师的叫唤下跳了下来,四个人一同往校内走去。
“班长,你的车票已经买好了吧?”水星小薇问道。
“嗯,明天晚上九点多的火车!”聂承颜回答。
前天,是她们在文化课上的考试,今天早上时,已经拿到了成绩,明天就是暑假的第一天。
水星姐妹没处可去,因为学生宿舍在放暑假的期间是要关闭的,学院已经帮她们在韵华园的女生公寓里安排了住处。至于阳小寒,同样也没有地方可去,于是打算继续留在学校里,教双胞胎姐妹冥神法系。
然而聂承颜却是必须要回家的,于是在这两个月里,四人组也就只能暂时分开。
“我帮你们在地区食堂换了餐票,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把甜食拿来当正餐吃,餐票不够的话,可以让何阿姨帮你们换,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聂承颜一边走着,一边不断的交待,生怕他们忘了。
阳小寒双手抱在脑后,大跨步的往前走:“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比我姐姐还啰嗦啊!”
聂承颜疑惑的扭头看向他:“小寒老师,你有姐姐吗?”
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也好奇的看着他,这些日子,小寒老师很多次提到他的师父,但却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还有一个姐姐。
小少年自己却也怔了一怔:“啊?姐姐?当然……当然……”
他抬起头,突然间变得困惑了。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自从认识他以来,三个女生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般的迷蒙,仿佛想起了什么,却也像是什么也无法想起。
“对啊……我有姐姐吗?”阳小寒抬头看着夜空的星辰,此时,圆月正好挂在中天,将他的影垂直的倒下,在脚下形成一个阴暗的椭圆,而他就这般站在那里,孑然一身。
“小寒老师?”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一同唤着他。
阳小寒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往前方走去。
三个女生有些不放心的对望一眼……小寒老师这是怎么了?
……
***
夜已深沉,整个天地都变得安静,仿佛有薄薄的轻纱罩在夜空,刚才还是皎洁的月色,在这一刻变得朦胧了。
小少年双手叠在窗台,跪在凳子上,看着外头的夜景,远处的高墙,仿佛把外头的世界阻隔了,有什么东西被挡住了,然而到底是什么?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寒老师,你有姐姐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
只是,这种怀念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风在外头轻轻的吹拂,白日里的热气,在这宁静的午夜里消散了许多,从明天开始,热闹的校园就会变得安静,就连这几个月里总是在一起的四人组也要暂时被拆散。是习惯了这些日子的热闹,所以无法忍受冷清吗?
他抬起手,想要挠一下头,然而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的他,也开始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孩子气,于是又放了下来。
拉上纱窗,洗了个澡,关灯上床,就盖着一层薄毯,他打了个哈欠,沉沉的睡了过去。清凉的风从外头透了进来,意识仿佛是被石头搅动的湖泊,悄然的在深处涟漪,有什么东西被翻动了。
——“小寒老师,你有姐姐吗?”
——“你有姐姐吗?”
——“姐……姐……”
……
***
说不清是梦境还是记忆,或许,那是历史的碎片,又或许,那只是一个被遗忘的梦。
炮火的轰炸,在外头几乎是没有任何间断的响着,各种闪光接二连三的从洞口渗入,嘭的一声,一颗炮弹在洞外炸了开来,碎石和灰尘在这一刻不停的坠下。
随着地面的震动,洞中的男孩在睡梦中惊醒。
“姐姐……还在打仗吗?”
“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响起,“但是,快了,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令人安慰的、轻柔的声音,都让男孩感到安心。
“姐姐,打完了这一战,以后就不用再打仗了吗?”
“是的,到时候,我们的国家就统一了,再也不用担心敌人打过来,”姐姐的声音,总是那般的好听,“等新中国成立以后,姐姐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腿。”
那温柔的声音,在昏暗的洞穴里萦绕,连炮火声都沦为了无关紧要的背景。
男孩偎在姐姐的怀抱中,想象着新中国成立后的生活,那一定是个美好的、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可以和姐姐永远的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
……
***
梦境中的碎片,继续翻飞,战火的硝烟已经过去,保卫国家的战士们正在打扫着战场。
男孩坐在简陋的轮椅上,看着姐姐在远处,和一个矮小的老人说着话。
其实那个老人并不算老,差不多就是五十岁左右,然而战争的沧桑,和他自身所学的遁法,让他看上去比他此刻的年纪还要老上许多。
两人在远处谈了许多,然后一同往他这边走来,来到他的身边,姐姐握着他的手,蹲了下来。
“姐姐,你要离开了吗?”虽然姐姐还没有开口,但此刻的男孩,还是从姐姐那因为暂时不能陪着他而愧疚的眼神中,明白发生了什么,而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虽然只有五六岁,然而在战火中长大的他,远比许多孩子都要懂事,不想让姐姐为自己担心,他轻轻的说道,“姐姐……早点回来。”
“嗯……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姐姐微笑着,“等这一次的事情办完,姐姐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你先跟着肖伯伯,姐姐很快就会回来。”
“放心啦,你姐姐本事厉害得很,不会有事的!”被他们叫做肖伯伯的瘦小老人,帮男孩推着轮椅,“来,我们送一下你姐姐。”
肖伯伯推着男孩,将青年女子送到山头,姐姐细心的交待了一下事情。
肖伯伯笑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嗯!”青年女子向弟弟挥了挥手,施展遁法,犹如青龙一般,在初生的旭日下,朝着远处飞去。
男孩在山头,看着离去的姐姐,柔和的晨光将姐姐那夭矫的身影,清晰的印在了他的眼中,他相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掉姐姐这一刻的美丽……至少在那个时候,男孩是这般确信的。
直等姐姐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肖伯伯推着轮椅,往山下移动。山脚下,战士们正在将敌人的尸体聚集在一起,另一边,炊事班的炊烟袅袅升起,敌人的最后一次疯狂反扑,得到的不过是另一场大溃败,新中国的建立已经成功的安置在历史的车轮上,谁也无法阻挡。
“小寒,”为了安慰男孩再一次的与姐姐分开后的心情,肖伯伯笑道,“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告诉肖伯伯,肖伯伯一定会帮你完成。”
“我想要去天安城,”男孩兴奋的说道,“我想要在建国的那一天,和主席一起上天安城。”
“哈哈,就是这个吗?这也太简单了,好吧,我替你去跟主席说说,我想肯定没问题的……要不大家设计好的那句台词就让你来念吧?你站在天安城上,小手一挥:中华人民站起来了!怎么样?我去跟主席说说?”
“这、这个就不用了啦……”虽然是一件很酷的事,但男孩单是想一想,要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喊,马上就开始怯场。
肖伯伯在他的身后推着轮椅,哈哈哈的笑着。
记忆深处那死水般的湖泊,犹如被石子惊扰了,在睡梦中翻起浪花,然后,又如同被冰封一般,慢慢的沉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