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黑夜中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秦桑雪守着炉子,暖暖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漆黑发丝垂落两侧,双手托着下巴,眼中映出跳跃的火光。
炉子里正在骄傲的是那些毒药,她正准备依照书上所说的那般,制作成药丸,以防不时之需。
时间已经过去两日,容景始终没有派人过来让她去见秦汉,她也不过问,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命留不住,见了也是徒增伤悲。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好好将她跟娘安葬在一起,是她唯一的愿望。
“小姐,小姐。”
她在炼药的时候,苏昕很聪明的没有打扰,此刻在门外喊她,怕是哟什么重要的事情。
秦桑雪站起身来,走过去双手将门拉开,她肩头落满了雪花,有些已经融化了,看样子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你出宫去了?”
苏昕点点头,“小姐说担心小公子,奴婢便在夜里偷偷去了秦家,只是没想到……”
她面色凝重,沉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苏昕咬着牙,“小公子不见了。”
“什么?”她皱起眉头,声音充满质疑,“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如果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是不会有问题的,这个时候桑源应该是被接走了才对,苏昕也许不知道此事。
“奴婢到秦家的时候,听小绿说的,昨天夜里被人带走了,还留下了这个东西。”
苏昕从衣袖中掏出一张信笺,上面只有一朵妖艳绽放的红梅,纸张却是空白的,什么字迹都没有。
秦桑雪小心翼翼收起,才道:“你回去跟小绿说不用担心,让她好好呆在秦家,桑源没事,只不过是跟一个故人走了,暂时不会回秦家。”
按理说秦汉被刺杀身亡,暂时还是封锁消息,不至于引起恐慌,桑源这个时候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至少在那个人身边,可以保证他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
“是小姐的人吗?”
“也许不是,但你暂时还是不要担心了,这些事情,你在宫中,不能管太多,若是被人知道偷偷的出去,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你。”
“奴婢知道了。”苏昕嘴上应了,心中却忍不住怀疑,“小姐的意思是,奴婢日后都不要出宫是吗?”
“除非必要,否则是真的不能随便出去了,我们会被人盯上,你知道这样很危险,我爹已经被杀了,我不希望你还出什么事情。”
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事情的复杂远远超过了原本自己的预料。
冷淑妃三番四次过来找她,通风报信,只是小姐似乎对自己有防备,从来不曾提起那信中内容。
破败的宫殿中,寒风瑟瑟,冷得发抖,远处隐约可见灯笼微光。
苏昕跪在地上,容壑背对着她,气氛有些冰冷。
“你是怎么保护她的,孩子竟然没有了。”
苏昕脸色大变,“对不起,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
容壑勾起冷漠的笑,抬起头看着远处,“你跟元敬亭两人在这里,就这么看着她的孩子被人除掉,真不敢相信是从我手下出去的人。”
苏昕无言以对,那人是太后,而这里是皇宫,百密一疏,她又能有什么办法,但失败就是失败了,容壑永远不会听你说过程,他要的只是结果。
“属下该死。”
“苏昕,你失职了,不过现在她离不开你,至于惩罚,等你回去之后再开始吧。”
苏昕浑身一震,用颤抖的声音应着,“属下领命。”
“她不相信你了对吗?”
她不知容壑是怎么猜到,但这是事实,秦桑雪如今说话间似懂非懂,不会什么事情都跟她说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本来十分信任自己,只是突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难道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她也不敢确定,只能摇头。
“你竟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一定是被发现了,但她并没有做什么,仅仅是怀疑,如果确定你是我的人,你会死。”
他相信秦桑雪可以下手,苏昕虽然跟在她身边时间最长,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受到的刺激也会更大。
“属下知罪!”
“你需要去重新赢得她的信任,这是命令。”
微微颤动的音调传入耳膜,那是他一贯带着掌控的腔调,总能让人从心中畏惧,她也不例外。
“属下明白。”
容壑消失之后,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才悄悄推门走了进去,秦桑雪竟然意外的没有入睡,只是坐在一旁,风从门缝灌入,吹得烛光跳跃不停。
“小姐,你还没睡?”
“去哪里了?”
秦桑雪抬起头,烛光下不见丝毫暖意,眼神中带点清冷,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苏昕将门关上,走了过去,却在着急的寻一个合适的借口,跟聪明人说谎最难,尤其是与你朝夕相处之人。
“奴婢去见了一个人。”
“谁?”
“这个暂时能不能不跟小姐说呢?奴婢确实有难言之隐,但奴婢发誓,绝对不会害小姐。”
秦桑雪听她这样说,微微点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算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否则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你随时都可以下手。”
“多谢小姐。”
“有时候信任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旦打碎了,就再也无法捡起来了,你明白的吧?”
秦桑雪意有所指,她深吸一口气,仍平息不了心中跳动,虽然她已经这样说了,另一个意思是怀疑一旦开始萌芽,就永远难以获得信任。
她极其轻微的蹙起了眉头,“不早了,歇下吧,明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刚说完,门外响起脚步声,苏昕听出是谁,走了过去,秦桑雪脸色一变,“不要开门。”
“小姐……”
“嘭!”
两扇破败的门发出巨大的声响,苏昕抬头一看,容壑正在朝自己走来,她双手摆出防备的姿态。
“啊!”
剩下的半截声音卡在喉咙之中,穴道被点住,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时候,容壑今晚会来,倒是没有什么好稀奇。
秦桑雪并不知道两人关系,她必须要逼着自己出手。
“你来做什么?放开她。”
秦桑雪惊讶的站了起来,丢下手中半截蜡烛,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