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th.

魔鬼,请看我的这一颗心,您看到了吗?

2024年10月3日下午15:55

烟雾撩过,酒吧内的人们纷纷议论尚未完结的案件。雅依旧是一袭黑色休闲装坐在吧台前背对着人群点燃一根烟,她心里清楚,什么也不想解释,就像之前的那盒芙蓉王,那盒烟被她人为地放了点镇定药片粉末的芙蓉王。

她将烟蒂捻在了吧台的烟灰缸里,静静地看了一眼在她面前的那杯红酒。那是罗曼尼·康蒂干红葡萄酒,是她从法国罗曼尼·康蒂酒园搞到的。

在雅眼前的调酒师神态很自然地甩着酒杯,雅品了一小口红酒眼神有些许悲凉,她面朝调酒师轻声说道“陪我喝一杯吧!”

调酒师停住动作显得十分惊讶,他定了定神低下头小声地说“老板,我喝不了这酒”

“怎么喝不了,我说你喝得了就喝得了”

调酒师拿来一只高脚杯,往高脚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雅看似很高兴,她将自己酒杯中的红酒一干而尽,如同是在喝啤酒而不是高贵的红酒。

“干了它,不要什么优雅,粗辱也无所谓”

那名调酒师无奈地看向酒杯将它全部喝掉。

“把那瓶龙舌兰拿过来”

调酒师无奈地皱着眉头再次将一瓶酒放置到吧台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将不得不喝醉了。

“将龙舌兰倒在杯子里二分之一”调酒师把那酒倒入两个新的啤酒杯里,但并未见冰块。

“再将刚才那瓶红酒倒满,一起干掉”

正当两人要抬起杯子时,一位女人从门外进来了。女人收起雨伞,雨水沿着雨伞散落在深色的地板上,女人接着拍抖着大衣上的水迹走近婧雅。“雅,这种游戏还是不要再玩了”

雅垂着头苦笑,霎时将她面前的酒一口气干掉,随后又极具讽刺地轻笑。

那女人对着正在苦恼不已的调酒师示意“把那两瓶酒拿开”调酒师很庆幸地拿走两瓶酒,女人摆了摆手“把那杯酒倒掉”

“可惜了”雅趴在吧台上“那么好的酒”

“再好的酒,让你变什么醉鬼也不是好酒,你这叫嘬死,之前你喝了多少?”

“五瓶啤酒而已,你那句无道理,好酒是用来享受的”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直奔洗手间,女人急忙扶住她。

“老大,我们离开这吧”

“不行,不可以~呕~呕,还有几天”

“这样下去你会疯…情况会更糟”

雅用凉水冲洗着脸庞“我知道,一会儿让鹰把那女孩儿接到那边去,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女人看向在镜子面前颤抖的人儿。

2024年10月3日下午14:30

正值文化宫钢琴班上课的时间,雅驾驶着一辆黑色轿车将歆然送了过去。这个小家伙儿蹑手蹑脚地打开车门回头对着雅撅起小嘴抱怨着“姑姑,你今天干嘛开这辆破烂车呀!姑姑的那几辆跑车多炫啊!”

“嫌我这车不好了,有些人还没有车呢,还不赶快去上课,一会儿迟到了看你老师怎么说你!”

“切”于歆然满不在乎重重地将车门子一摔屁颠屁颠地跑进了文化宫的院子里。

“这小孩子儿脾气还不小”雅喃喃自语。

“你一会儿要怎么做?”她瞥向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冷淡地问道。

“看情况,视情况而定”她戴上黑皮手套沙哑地嗓音像是在给自己做着回应。

“你看,那帮狗仔儿们又来了”雅朝后视镜望去顺势瞄了一下手表,仰起头“我这混混要出场了,敢和我小怪斗,还嫩了点,一群不知好赖的破东西”

她下了车被狗仔们团团围住,孤傲地扫视着这群破东西如同武打特技演员一样潇洒地将这帮狗仔儿一个一个地打趴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烫着斜刘海儿的狗仔儿看到‘同伙’被捶得哀嚎,吓得匆忙逃窜。

雅极其兴奋地回到了车内,她揉搓着太阳穴,看着手表,转眼间又犹似中邪一般翻着自己的黑皮包发疯似地向自己的嘴里灌着药片,抽泣着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能这样,我只是我,我只是我!呜呜呜,不可以,我必须是我!”

2024年10月3日下午17:50

硕大的雨点夹腻着狂风从敞开的窗户袭卷而来,带动着白色的纱帘击打着正在大厅中央一张纯白色长桌正椅上低头吸烟的雅。她愤怒地大喊“都死哪去了?把窗子关上去!”

一名年轻侍女小步跑了进来急忙合上了窗子,拉上纱帘,只听一顿臭骂“让你关上窗子!没让你拉上帘子!都干什么吃的!你耳朵长哪里去了?”

侍女又连忙拉开帘子皱眉蹙眼地瞅见了一位外国女人的身影,想说什么却被那女人打断了急匆匆地走出大厅。

雅烦躁不堪“给我倒杯水”

“你的水”女人将一杯温水放在了她的手边。

雅抬起头用右手按压着脖颈,顺带着吐出几缕烟丝“你怎么又来了,那女孩接过去了?”

“女孩接走了,我看你状态不好所以来看看,你平时又不开机,接收器又总不随身携带”

雅将烟头丢在烟盂里,抿了一小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你是想再劝我离开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你是有的,我很清楚,说过多少次了,诶,这次我回不去的话,你就帮那女孩在那边过得好一点”

“雅~”

“不用担心我,只要我还活着就是好事”

“是好事吗?”女人嘲讽道。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死了什么都不在存在了,一切都会白费了”

“这么多年,难道放开它不好吗?”女人坐到雅左手边的椅子上。雅的双手移向额头,托着额头拄着桌边,她声音极为低沉“放不开了,真的放不开了”

“雅,这次我们不再用梓医生了,有很多专家,换一位好吗?离开这里,摆脱一切痛苦”女人用手安抚着她。

雅起身将白色长桌边缘的一个遥控器拿在手里,她按动遥控器上的按钮,白色长桌的中央出现立体光影成像,是新闻,是娱乐新闻。

女人看着新闻不出声,之后又默默地低下头“老大,我们管理不利”

“冷玉,不是你们的事,是我,是我叫走地所有人,我自己”

“雅”

“好了,没事”雅关掉了新闻。

2024年10月3日下午18:00

“这个案件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啊!”男人惆怅地拿着手机接着电话。

“一定要快,要尽快解决这个案件,公众不清楚到底失踪了多少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如果破不了,我看你这个专案组组长也甭想当了,干脆换人。”

“一定,一定”高继军放下手机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

王秦看着他“老高,上级又一次催促了,您看,这是今天的验尸报告,另外再结合从白娟那里获悉的线索,可以得出结论刘佳蓉的确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谋杀而死的”

“‘恶魔’想得正是如此,小于,季斯哲那些人有什么动静吗?”

“别提了,季斯哲真是个公子哥,整天玩乐,王阳和高雪,包括林夕,许荐馨她们都一样,梓医生的诊所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至于童海丽我们跟丢了”

“跟丢了?”白娟鄙夷地看向于俊彦。

“有三个小警察跟踪她,但半路莫名其妙地就不知从哪冒出来几个小孩纠缠着这三名小警员,眼看着童海丽那个记者就那么在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手机定位查了吗?”王秦问道。

“查了,无信号,可能是卡被损毁了”袁亮说道。

“到底是谁在指使她?”蓝天清托着下巴思索着。

“那个童海丽给的账号我查过了,的确是买的,但我监测到了之前登陆的位置,一会儿我就和于俊彦去调查”袁亮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这几场受害者的纱布只有一个密文,‘恶魔的账本’”李珊珊扶着刘海儿。

“‘恶魔的账本’?像是犯罪嫌疑人在翻旧账”王秦点燃一根烟说道。

“问题很明显就是关于杨的”于俊彦呲歪着牙齿。

“谁在指使她我们尚不清楚,但第一幕后真凶如果是杨,动机合理,可是错漏百出。如果不是杨,是她,那么无动机,无理由。第二,我们有几个犯罪嫌疑人,杨,把她比作Y,童记者T,给童记者发消息的嫌疑人S,酒吧内的外籍女人F,还有一位未知嫌疑人W。所以我们有Y,T,S,F,W五位犯罪嫌疑人。Y有动机,是公众人物,身份复杂,疑点多,可能性比较大。T无动机,受他人指使,的确社交信息可以看出,但也可能瞒过了我们。S我们所知道的消息太渺茫,与Y有联系,可能是Y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并且很大程度上可能是Y的对手。F外籍女性,和莫德代号有关,可能是名逃犯,应该有犯罪前科,也可能是名冷血杀手,她的可能性非常大。W未知,此人可以比作‘莫德’,F应该认识他,或者说他认识所有人,与某个人在合作,甚至可以说W在操控一切,不过此人只是假设,几率不大”白娟独自分析道。

“说了这么多也无用,Y的对手太多,按这条线索延伸下去,不好查。我倒认为F和Y应该认识,她们有可能在相互合作。现在我们就算知道她是真凶,也无凭无据,靠动机,靠假设无法审问她。不管是一人作案,还是团伙作案,现在都无法定论。”王秦坐在椅子上用手叩戳着鬓角。

“怕是只得硬着头皮查下去了,Y的手机不经常开机,她的各类社交账号通常也不怎么登入,我们必须从其他人和Y的通讯入手。这样最起码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她的行踪,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就都要找到。一会儿必须去调查一下S上一次登陆账号的位置信息”

2024年10月3日下午18:40

“嘀~嘀~嘀~”雅的手指在手镯式手机的表面轻轻划了一个手势。

更加响亮的“嘀~嘀~”声滑过她的耳膜,在那手镯的正上方出现一堆立体的红色电话小标,以及一堆未读信息。她挨个点开矗立在空气中的立体光影。

“雅雅,你还好吧,我知道你没开机…”王阳。

“雅,你没事吧,我真得很对不起…”贺博。

“雅,你怎么又不开机,我找不到你…”季斯哲。

“宝贝,你还好吗?最近的事情不要在意,爸妈相信你…”妈妈,爸爸。

“小雅,我和艾露5日回来,你可好?…”孙潘。

“雅,不要生季大少爷的气了,我们聊聊好吗?…”林夕。

“雅,谢谢你的礼物,我得去参加比赛了,以后见…”赵朵。

她眺望着这些信息,转过头看向角落,对着空荡的墙角哀叹。

“不好吗?这么多人关心你?在乎你?”一串沙哑的女人声从雅的嘴里发出。

“可是,我会让所有人”雅的语气又变得正常,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失望,对吗?这是你最厌恶的词汇,我知道”沙哑的声音再次飘出。

雅扶着头,发送了一条信息,随后将手镯再次关机。

我想,我想,我好想靠近您,我的恶魔!

2024年10月3日晚上19:30

“听我说,雅,跟我去德国,没有舆论,没有难过,好吗?”棕发外裔的杰克对着正在切牛排的女人轻和地询问道。

女人将切好的小牛排块优雅地递送进嘴里嚼了嚼,之后她又低着头继续切了一小块牛排肉,漠不关心地回答道“我不想去德国”。

“不去德国,在中国也好,只要你能高兴,总之离开这个地方”

“杰克,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你不接受我”

“我的确不接受你,杰克,那是因为…”女人将牛排的刀叉并齐按十一点钟方向撂在了盘子上。

“因为那个案件吗?还是因为我是个外国人”

“都不是”雅的视线转向窗外,她顺势起身径直走到了门口拿起放在门口的黑色雨伞。

“钱我付过了,我有点事”

“雅,你不能这样”

“杰克,这两年,关于你,我不想再说些什么了,我早该说的”雅跨步离开,杰克冒雨追了出去拉住雅的左胳膊,雅板着的脸面部皮肤稍微缩紧,她甩掉杰克的手大吼“你不应该这么关心我,我不配”

“雅,是我不好,求你不要再自责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杰克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搂住雅。瞬间雅像被融化的冰安逸地在杰克的怀里,而随后雅的眼神却是哀怨中参杂着恐惧,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杰克身后某位不存在的黑发女人。女人穿着黑色大衣,皮肤苍白,她就这样和她对视,周遭的一切都被女人所冷却,逐渐雅的视线模糊开始回过神来挣脱开杰克的拥抱。

雅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不去想刚刚的记忆裂缝,“杰克·赫尔曼,别再这样假惺惺地了,我说了我不配,我会让你失望,你还是走吧!快走吧!离开我!离开我!”她将雨伞扔向失落的杰克,自己顶着雨水的侵袭飞奔在湿泞的街道中。

在街道一旁一名男子的身影目视着进入酒吧的雅,对着手里的金属手环叙述这什么。

“雅,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贺博跟随雅迈进酒吧。

雅看似很不耐烦“那又怎样?让我接受你的道歉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雅,我…我真的错了”贺博将自己的外衣披在雅身上,但雅却将外衣放在了吧台前的椅子上。

“说吧,你跟踪杰克就是为了给我道歉吗?”她撩了撩湿漉漉的发丝,将薄风衣拉紧,戴上了风衣后面的帽子,从风衣口袋内掏出一副黑皮手套戴在了手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雅推门而出瞥向对面正在行走的男人,她加快步伐向右边的小巷拐去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2024年10月3日晚上22:45

这是代价,做事情总要付出代价,因为这是‘礼仪’。

“谁?”烫发斜刘海的女人支着灰色的雨伞前进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她总是感到这周围除了雨滴的坠落声之外还有一种人的喘息声。她明白那不是她自己的呼吸,是另一个人,她惶恐地凝视四周。见没有人后,就暗骂自己神经过敏,本以为可以放心回家了。可惜就在猛然间她被人推压在了肮脏的老式楼体的外墙上,伞掉在了地上,一只匕首架着她的脖子,本以求救的嘴也同时被那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掩盖住了。

她既恐惧又惊奇地盯着那人,薄如纸张的匕首在她的脖颈处一点一点地绽放出血红色的殷美之花。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刀刃在花的包围下转了一个完整的圈,鲜血从刀锋出不断地垂下混杂着雨水在地面上形成巨大的淡色血泊。

她的头最终滚在了血泊之中,黑衣女人戴着黑皮手套拾起了她的头颅,对着她苍白的面容哀怨,像是遗落在异世的宝贝一般抚恤着头颅。

女人啊!女人啊!血液不停地流淌,直到死神的来临。

2024年10月4日午夜00:15

“这是哪?”这是王阳的第一反应,在她的面前有一条阴暗废弃的走廊,“嘶”王阳看向自己的脚下,一条裂缝。她慌忙跑开,瞬时地面随着那条裂缝逐步塌陷,她奋力地在走廊里躲避,她跑啊,跑啊,可是就像身处一座无尽的迷宫怎么也逃不掉。老鼠的“吱吱”声吓了她一跳,而鬼魅的凄叫声始终贯穿在她的脑袋中,她哭泣,听见了磨刀的响动。她看见了女人,看见了一名红衣戏子,戏子的口中传来尖细的**声。她转身想向反方向逃去,但整个空间发生了扭曲,扭在了一起,让她眩晕,让她恶心,就这样她从充满污秽的水泥地面陷了下去,愈陷愈深直到坠落在一座巨大的坟场之巅。她到处乱爬“不!”视野里满是人类的尸骨,腐败的气味渗进她的鼻孔,令人作呕的蛆爬上了她的身体。尸群之中开始发出细小的骨骼“嗞噶”声,尸体们站了起来朝她涌来,那些尸群合唱着一首诅咒的哀歌“你本该救我们的,你该死”。

王阳尖叫,她睁开了眼皮,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床上,冷汗眷顾着她,她坐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零点二十。她坐在床檐眺向窗外滴滴答答作响的雨夜,泪水从脸颊滑过。

她要怎么办?雅,你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