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罗斯在门口等着,越来越多的人进进出出。他看到每一个陌生人的出现都会让他的心怦怦直跳,希望那个人是他认识的人。他盯着一个向他走来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这是莎拉,凯瑟琳的女仆,但她看起来完全不同。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布尔坦尼亚式连衣裙。她看起来美极了。
她走到他跟前行了个屈膝礼。“安布罗斯爵士。”
“莎拉!”安布罗斯笑道。“很高兴见到你。”
她报以微笑。“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先生,不过有点意外。凯瑟琳听说你被诺伊斯的人杀死了。”
安布罗斯摇了摇头。“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还活着,身体很好,虽然我急需见公主。”
莎拉的微笑消失了。“那是不可能的。公主现在和洛泰尔王子在一起。明天就是婚礼了。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一切。”
“我不是来阻止它的。但我有紧急消息。不是关于我,也不是关于婚姻。这是……更重要。”安布罗斯回答道。
“婚姻是最重要的。也许在婚礼之后……”
安布罗斯摇摇头。“这是太迟了。听着,你知道她会想见我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一个好主意。佩弗利在城堡里有五十人。如果他看见你,你就死定了,而公主也不会因此而感谢我的。因为她发现你还活着,然后就把你害死了!不管怎样她都会有麻烦的。”
“我知道你想保护她,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你知道我决不会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但这个消息不能再等了。”
莎拉看起来很纠结。
“求求你,”他恳求道。“她会想听到的。一旦我和她谈过后,我就离开。”
“你必须做到这一点,”莎拉同意了,然后她转向警卫:“你知道我为谁服务吗?我要带这个信使去见公主。他跟我在一起很安全。”
“如您所愿,女士,”卫兵说着鞠了一躬。
安布罗斯跟着萨拉穿过城堡。她快步走着,说:“我带你走那条相对安静的路,但是到处都很繁忙,这里人太多了。”
这地方确实很热闹,不过他们一经过那座金光闪闪的高塔,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安布罗斯的神经还是紧张得快要崩溃了。诺耶斯随时可能出现任何角落。如果他现在被抓住了,凯瑟琳永远也不会知道。
“快到了,”莎拉说。
“快到哪儿了?”
“早餐室。实际上,大约有20间早餐室,但这间相对来说比较私密。”
但是,当他们沿着一个小院子走的时候,安布罗斯转过身来,看见两个披风的布尔坦尼亚士兵正在和另一个人说话,这个人的正好看向安布罗斯的方向,他穿着比尔巴利王家卫队的制服。
“该死的!”安布罗斯迅速转身走到一根柱子后面。但他知道那人看见他了。从那个男人盯着他的眼神中,他怀疑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拜托,我们必须快点,”他对莎拉说。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就把他的消息告诉公主,并把他怀里的那封信交给她。即使他被抓住,这也是值得的;只要他传达了这个信息,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莎拉匆匆上了一段楼梯,又走过了一条走廊。“进去,快。我会带公主来。”然后莎拉就走了。
安布罗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曾预想过怎么见到到凯瑟琳,但不是这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靴子上满是灰尘。她会怎么看他?好吧,那不重要;重点是警告她,重点是让她相信他。但然后呢?
他仍然被困在异国他乡,被困在一个他还不完全明白的阴谋里。在过去的三天里,安布罗斯把这一切都想象过无数次,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他。接着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莎拉走了进来,凯瑟琳跟在后面,所有的想法都从他的脑海里飞了出去。
凯瑟琳穿着一件用白色丝绸剪裁的紧身银色连衣裙。她的头发似乎比以前更金黄了,她把头发堆在头上,用白色的花朵别着。她的面庞因震惊而苍白。然后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安布罗斯……”凯瑟琳喘着气说。“我以为。他们说你被杀了。”这时,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安布罗斯想把眼泪擦掉。她为他流泪了。他走近了一些。她看他的样子使他感到惊奇。如此热烈,如此深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尽可能轻柔地用指尖抹去泪水。凯瑟琳握住他的手,吻了一下。
接着吻了他。
他握着她的手,并把它举到嘴边。“我从没想过我会再次见到你。见到你既美妙又痛苦。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但我必须简短说明;佩弗利的一个手下在我来这儿的路上看见了我。”
“什么!那么你必须离开这里!”凯瑟琳回头看了看门,莎拉就站在那儿。“这太疯狂了。我想见你,但不是让你冒着生命危险。”
“我很快就会离开,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的信息。你父亲正计划入侵。他派了成千上万的人在边境上准备进攻布尔坦尼亚。”
“什么?不,你一定搞错了——我的婚姻本应该让我们两国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你的婚姻是一个玩笑。我看到他们的命令了。”安布罗斯把信递给凯瑟琳。“今天他们向边境挺进,很快他们就会进攻。”
凯瑟琳把信扫视了一遍,眼睛睁得大大的,安布罗斯看到她那么震惊和困惑,心里感到很难过。
“你相信吗?”她喘着气说。
“你父亲的印章在命令上。”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入侵?为什么会有这种虚假的婚姻?这毫无意义。我来了,佩弗利和诺耶斯也来了。入侵会把我们都置于危险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见你。警告你。我相信佩弗利一定也是参与其中的人之一。是谁安排布尔坦尼亚的所有领主来参加你的婚礼的?是谁坚持的?”
“他是我的哥哥。他不会的,”凯瑟琳喘着气说。
“领主们离开了他们的城堡,整个国家都被庆祝活动分散了注意力。这是入侵的绝佳机会。”安布罗斯解释道。
凯瑟琳摇摇头。“但是……为什么要入侵呢?”
“我不知道,殿下。不管你父亲的理由是什么,事情都在发生。”
走廊里传来了奔跑和叫喊的声音。
“佩弗利在这儿。”安布罗斯握住凯瑟琳的手。“别让他知道我对你说了什么。你必须告诉洛泰尔王子。他能保护你。”
“安布罗斯……”凯瑟琳刚开口,但她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门突然被撞开了,佩弗利的四个卫兵跑了进来,剑。安布罗斯退到窗前,也拔出了他的剑。
佩弗利大步走了进来,诺耶斯跟在他后面,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吧,妹妹,你继续给我惊喜。就在你结婚的前一天,在你丈夫的屋檐下来见你的爱人?”
安布罗斯走上前去。“我们不是恋人。我是凯瑟琳公主的护卫骑士。发誓要保护她。”
“保护她!你的意思是给她带来耻辱。”
“和安布罗斯在一起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只是在聊天,”凯瑟琳说。她用手做了个微妙的手势,安布罗斯看见莎拉点点头,从佩弗利身后的门里溜了出去。
“好吧,现在没有时间谈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说你死了,而你现在又站在这里。”佩弗利转向安布罗斯。“不过我父亲想把你除了四肢外的部分带回到比尔巴利,但我担心我会让他失望。”
安布罗斯感到他的血液在上升。“你,还是你的人?我好像还记得你上次跟我作对的两个人,他们并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麻烦。”
佩弗利冷笑道。“然后让我们看看四个会发生什么。抓住他!”
安布罗斯举起剑来,但佩弗利的卫兵还没来得及攻击,凯瑟琳就冲到他面前说:“不,佩弗利!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做了。”
“让开,妹妹!你应该感到羞耻。”
“是你使我蒙羞!”于是她走上前去,结果一个卫兵的剑尖对着她的胸膛。
“不,凯瑟琳!”安布罗斯叫道。
警卫不确定地看着,开始放下他的剑,但是佩弗利走上前,把凯瑟琳拉到一边,粗暴地把她摔倒在地板上,他喊道:“我说,抓住他!”
安布罗斯知道他必须尽快保证面对的是一个对他有利的人数,于是他向最近的攻击者猛扑过去,砍断了他持剑的手臂。那人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下一个卫兵对准安布罗斯的头部笨拙地砍了一刀,但安布罗斯低头躲了过去,他的剑刺穿了那名卫兵的喉咙。接着,他挡住了第三个卫兵的进攻,但第四个卫兵已经从他的侧面包抄过去了。
安布罗斯后退了几步,把战场从凯瑟琳身边移开,凯瑟琳还趴在大理石地板上。佩弗利的人走上前来。接着,房间里充满了嘈杂声,蓝色披风的士兵们围在他们周围,布尔坦尼亚的靴子在跺在地板上,人们在叫喊,安布罗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的看到有人拿长矛指着他。
“以洛泰尔王子殿下的名义,放下武器!”
安布罗斯放下了他的剑,其他人也不情愿地放下了剑。佩弗利的剑仍然插在他的腰间。
另一个人从士兵的后面走了出来。他年轻、苗条,穿着一件蓝色丝绸大衣。洛泰尔王子。罗斯听到了关于他伤痕累累的面庞的传言,那确实是一幅奇怪的景象:一边英俊,另一边看上去像是满是沟壑的土地。
洛泰尔走到凯瑟琳面前,说:“看来我是对的,殿下,您比我更熟悉战士。”
他伸出手,她接住了,他轻轻地扶她站了起来。
安布罗斯强迫自己保持静止。应该是那个拉着她的手,帮助她站起来的人。现在他确信这也是她想要的,但她向他闪过的眼神足以把他稳住。他什么也做不了。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凯瑟琳是安全的。他已经传达了他的信息。接下来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殿下,您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洛泰尔轻声问凯瑟琳。
佩弗利厉声回答。“这个人,安布罗斯·诺文爵士是个叛徒,是个通缉犯。他将被送回比尔巴利接受审判和处决。”
洛泰尔突然转向佩弗利,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啊,佩弗利公爵,我在那儿没有看见您。看来我们都有点瞎了,我相信如果你注意到你妹妹摔倒在地板上,你一定会帮助她的。也许我也看错了,不过安布罗斯爵士似乎并不特别愿意和你一起回去。”
佩弗利嗤之以鼻。“他认为他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而不是国王要求的。”
“哦,天哪。他听起来像个真正的恶棍。”洛泰尔第一次用一种迅速而敏锐的目光望着安布罗斯。安布罗斯抬头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
洛泰尔向凯瑟琳靠过去。“你说呢,我的女士,他是个恶棍吗?我忍不住想,在这种情况下,佩弗利王子可能是对的。”
“我父亲要求安布罗斯回到比尔巴利,这是真的,但我担心,如果佩弗利护送他,安布罗斯就不能活着走完这段路了。”
洛泰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有一个简单的方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因为佩弗利王子要到我们结婚以后才会回到比尔巴利,所以我建议,在此期间,安布罗斯爵士由我妥善保管。”
安布罗斯开始希望他会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佩弗利感到怒不可遏。“那没有必要,殿下。我的人可以确保他的安全。”
洛泰尔摇摇头。“我不希望这个坏蛋在我结婚之前再制造更多的麻烦。他是我的囚犯,除非我另有决定。洛泰尔转向安布罗斯。“安布罗斯爵士,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安布罗斯向凯瑟琳眨了眨眼睛,但她自己的眼睛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线索。他骄傲地走上前去。“洛泰尔王子,我不是坏人。我并不想在这里作战,但我不得不在佩弗利王子的手下面前自卫。
洛泰尔把头歪向一边。“可你究竟为什么在这儿?”
安布罗斯犹豫了一下。佩弗利和他的人在房间里,他不能说出实情。他来这里是为了让凯瑟琳把他给她的消息传下去。
“我来这里是想和凯瑟琳公主谈谈……紧急事件“
“是什么事?”
“这件事只属于殿下和她选择信任的人。”
洛泰尔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把他带走。”
安布罗斯感到他的每只胳膊都被一个蓝披风的卫兵紧紧抓住了。
“我希望是把他送到地牢去。”佩弗利咬紧牙关说。
“嗯,我不打算把他送到我的私人房间里去,对吗?”洛泰尔回答。“现在,请原谅,但我的女士看起来有点难过。我想,当这间屋子里的人越少,剑越少,这屋子就会显得越漂亮。”
当安布罗斯被推到走廊里时,他抑制住了挣扎的冲动。他听起来多么愚蠢!只有公主一个人能知道紧急事件!如果他有机会再试一次的话,他不可能让这看起来更像是他和凯瑟琳秘密约会了。在凯瑟琳最需要信任她的时候,他那笨拙的话语是否摧毁了洛泰尔对她的信任?
卫兵把他往下丢了过去。他所要进入的地方真是一个地牢。这里的墙是光秃秃的石头,台阶又窄又旧。一名警卫拉开一扇沉重的木门,露出门外的一个小牢房。走廊里的灯光照亮了一张粗糙的木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安布罗斯被推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了,锁上了,牢房里一片漆黑,一片寂静。直到开始有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