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军(上)

在知道对方出动“外援”这个消息,我和阿瓜陷入了沉思。

大壮感觉这回亏吃大了,特别激动,嗓门大的整栋楼估计都听得到,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扬言要拿他家的菜刀,杀了那三个小学生。

面对乱喊乱叫的大壮,我和阿瓜选择了无视。

但是这件事却不能不引起重视,因为有六年级小学生的存在,这对我们的日常安全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于是我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阿瓜床前,又开始商量计划。

阿瓜的建议是,找斜对面那栋楼上初一的阿哥,我们附近的孩子都叫他大哥哥,平时没少吃我们的零食抢我们的奶油雪糕,他说有事会罩我们的。

阿瓜说完,大壮马上说好好好。

但是我马上提出了不同意见,毕竟阿哥刚上初一和那三个六年级的年龄差不多,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如去找开游戏厅老板的儿子大军。

阿瓜想了想,表示了双手赞同。大壮随声附和好好好。

对于现在的大壮来说,无论是哪个,能帮他报仇就好。

我推荐大军的理由是相当充足的,主要有以下几个点。

第一点,就是大军和我关系特别好。

起因是我爸和他爸特别熟。

我爸有事没事就搞点好酒,和他开游戏机房的老爸在游戏房外摆一桌吃饭喝酒抽烟吹牛。

有时候吃饭也顺便带上我(他家开游戏机房,小朋友自然最喜欢了),吃了几顿饭,打了几次架(美其名曰切磋武艺),一来二去的,就和大军认识了。

夏天的时候,你总能看到四五个打着赤膊(光背)的中年男子在游戏房门口吆五喝六喝酒比嗓门。等吃完了饭,这群老男人们就开始抽烟聊天,他们抽地贼猛,还都是老三五牌香烟,呛得一笔。

我和大军头一次就被二手烟呛了不下七八次。

是以每到大人们抽烟的这个时候,大军就会偷偷把他爸锁游戏机铜板抽屉的钥匙偷来,取上二十个铜板,一人十个,和我打街机。

92年,街机厅刚刚进入内地市场,可谓是新兴行业,开一家爆火一家,能开就发财,他爸是属于比较有眼光的。

正因为赚钱,可不是人人都能开的。不但要有关系,还得黑白两道通吃。

那会街机游戏最多的就是格斗游戏,可谓是百花齐放,其中尤以《街头霸王》为佼佼者。

我和大军最喜欢玩的就是街霸(直到拳皇出来之前,最爱没有之一)

最早的街霸只有十二个人物可以选,我们那会也不知人物叫啥名字,分别称呼他们白疯(隆),红疯(肯),黄毛(古烈),肥肥(本田),短裤(桑吉尔夫),咬耳朵(拜森),大腿(春丽),电将军(沙盖特)等。(其他人几乎没人会浪费铜板来用)

童年时代,游戏厅是我去得最多的地方。

一来,我每次去都有免费的铜板可以领;二来、我可以和大军不断切磋武艺,既分街机也决现实。三来,我和他都是打架的忠实爱好者。

当时大军家就在游戏房二楼(一楼大厅做生意,二楼住人),他家有不少从夜市淘来的地摊书,有正宗大少林功夫、拳击、点穴、黑龙十八手等等,图文并茂,总之都是教人如何打架的。

我清楚记得,他房间里到处都是李小龙的海报,床下有双节棍,哑铃,军刺以及短柄青龙刀。我个人是比较喜欢那把青龙刀的,就是太重举不动。

大军和我开玩笑说,这刀是他爸拿来砍人用的,咱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当时是信了。

本来双节棍也是我的选择,但有次我手贱拿起来挥舞,不慎砸在自己额头上,产生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其二,双节棍是大军的专属武器,本着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良好素质,所以我就此放弃。

第二点,就是大军的战斗力极高,力气最大,打架最卖命,是我们小朋友里武力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他爸以前给他报过一个专教小朋友的武术培训班,结果这货第一天去上课,就以一敌三,打翻了三个比他早一年上课的师兄们,第二天打哭了他的大师兄,第三天被教练给婉拒退学费了。

我有次好奇问大军到底这么回事,他说:他第一天去上课,教练没空管他,就让那三个杂碎教他扎马步,结果一扎就是半小时,扎完以后又让他继续扎一小时,然后大军就火了,一拳头干上去了。

后面的事情就是,那三个师兄被大军追着一顿痛扁,第二天吓得不敢来上课。

大军的第二个传说,就是他曾经打翻过三个小学生。

那天是这样的:大军早晨七点去公园跑步,在公园里遇到三个去上学的小学生,那三个小学生看见公园人少就上去问大军借点儿钱花花,大军想了想,觉得自己看起来又不像62,这借了还肯还吗?于是强烈表示拒绝, 然后就被小学生们围着打,大军在被打的同时,随手捡了块石头,往人家下巴干上去了(升龙拳就是干别人下巴),嘴巴也没闲着,专咬别人的鼻子耳朵(拜森就是抱着人啃血)。

(看来大军已经完全把街霸的招式融入进了日常生活中)

这次的情况依旧是一挑三,但有别于上次的毫发无伤。

这回大军浑身挂彩,衣服也被撕烂,但这一战也让大军直接封神,所以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威信极高。

大壮本来也是十分崇拜大军的,尊其为军哥。

只不过大军却不怎么待见大壮,毕竟他觉得大壮撇上撇大的一个人,怎么战斗力如此之低?还怂!

那一天是这样的,我特意带大壮去游戏机房介绍他们俩认识。

能认识新朋友,大军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大壮的战力,让大军实在不喜欢。

怪就怪我事先没说清楚大军认识新朋友的特殊方式

——先打一架

结果就是,大军那天一来就老传统想先和大壮过过招,在大壮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军一个巴掌扇得他原地打转三圈,吓得直接跑路。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十分推崇某人,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套近乎时,却热脸贴了一通冷屁股。

这次的事故,造成的结果就是:

大壮从此绝口不提大军,连他家游戏厅的五百米内都不敢接近。而他对大军的憧憬,也被一个巴掌打成了历史。

而大军也颇为埋怨我,说不要什么怂货都往他这带,不然下回我也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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