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祖康熙收复台湾,其时,台湾虽然经过郑氏家族的治理,开发初具规模,但大部分地区仍然处于未开发状态,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于是,东南沿海一带,掀起了一股移民浪潮。大批内地居民进入台湾,拓荒垦殖,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台湾客家。
台湾客家人是外来人口,他们的到来,为台湾原住民带来的先进的文化和垦殖技术,促进了台湾经济的迅猛发展。但是,外来人口与原住民之间,也会因为文化差异、习俗不同以及生存空间而发生冲突。有些地方的冲突还非常激烈,汉人与原住民之间经常发生仇杀。
吴凤本是漳州平和县人,他是客家汉人,五岁随父到台湾。吴凤跟父亲学习医术,十多岁就经常跟随父亲到阿里山为民治病,颇受阿里山乡民的敬重。
康熙六十一年,吴凤出任阿里山通事。吴凤身为一方父母官,处事公平,极力维护原住民与客家人的和平友好相处,从不偏袒客家人。在他的治下,原住民与客家人逐渐化解矛盾,交往日渐频繁。
不过,阿里山原住民,主要是邹族,有一个极为野蛮的习俗,成为客家与邹族之间解不开的死结。
邹族每逢稻谷收获季节,要举行“粟祭”的仪式。在这个仪式中有一个传统的恐怖陋习,叫做“出草”。就是下山杀一个客家人,把猎取的头颅作为“粟祭”的祭品摆上供桌,请求于神保一方平安,岁岁丰收。不少来往于山界或误入山界的客家人遭到了无辜的杀害。
吴凤知道,这是山民愚昧无知造成的,对这样的恶习,一定要采取措施革除掉。但一个习俗一旦形成,就是根深蒂固,邹族人坚信,如果没有“出草”,神灵就会降罪阿里山,给族人带来灾难,坚决不肯放弃。
吴凤任职的第二年,又逢稻谷收获季节,山民们合计要下山“出草”。吴凤马上进山,苦口婆心劝说酋长,革除“出草”恶习。但不管吴凤磨破了嘴皮,说尽了好话,酋长还是置之不理。吴凤灵机一动,劝酋长用康熙六十年平定朱一贵之乱时,当地砍杀附逆造反者的40多个骷髅作祭品,一年用一个。那吴凤在阿里山极有威望,如此一说,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山民们听从了吴凤的劝告,从此阿里山停止“出草”40余年。
40多年过去了。老酋长去世,他的儿子被推举为酋长。至乾隆三十一年,积存骷髅用完了。山民纷纷找新酋长恢复“出草”,新酋长想到了父亲的遗言:“凡事得听吴凤爷的话”,于是与吴凤商量如何办。吴凤想了想,建议用牛头祭神,新酋长同意,于是又用牛头祭神三年。
可是,三年过去了,恰逢阿里山发生旱灾,山民们认为这是因为没有“出草”敬神。神明降灾!于是,强烈要求恢复“出草”。新酋长拗不过众人,只得领着山民们找到吴凤,摆出一副非“出草”不可的阵势。
吴凤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把山民们召集来,严肃而沉痛地说:“我任职40多年,不曾有一事亏待你们,须知杀人犯法,况且杀了好人祭神,神不但不保佑,反而会发怒而降下灾难。如今,我既然和你们有约在先,就只准你们杀1人,此人朱衣红巾,明日将在官厅面前徘徊。今后,不准伤害其他人。”
山民们听说吴同事同意“出草”,个个欢呼鼓舞。第二天早晨,吴凤穿上朱衣,戴上红巾,走出官厅,即被预伏的射手射倒。山民一拥而上,揭开红巾一看,发现死者竟是他们奉若神明的吴通事,顿时愕然失措,悲痛至极。
阿里山各族酋长闻知,纷纷奔来抚尸号哭,无不忏悔。吴凤的大仁大义终于感化了山胞,大家共同立誓,不再杀人祭神,彻底革除了杀汉人“出草”的恶习。从此后,客家人与原住民同耕共织,相互通婚。而在阿里山地区,吴凤也被山民们敬为山神,岁岁顶礼膜拜,不敢有丝毫怠慢。
周宪章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姚喜跪倒在神像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吴山神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胡言乱语,冒犯了山神爷,请山神爷赎罪!”
郭二杆也是叹道:“我杀了那么多日本人,自以为是个英雄,可在吴先生面前,这英雄二字,担当不起!”
周宪章说道:“台湾一向被朝廷视为化外蛮夷之地,康熙皇帝收复了台湾,却没有真正把台湾当成自己的子民,这一百多年来,台湾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刘铭传倒是在台湾做了一些好事,不过,朝廷不重视,刘铭传一个人虽有雄心,却也只能是虎头蛇尾。我们章军来台湾,不仅仅是要赶走日本人。更为重要的是,要让台湾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且,要把台湾变成咱们章军的大本营!”郭二杆说道:“妈的,再也不受太后老佛爷的鸟气!”
周宪章点点头:“章军要在台湾立足,必须做到两点,第一,让台湾百姓生活富足,只有这样,百姓才会支持我们。第二,要促成原住民与客家人的团结,只有内部稳定了,我们才能一致对外。我们章军是汉人,在原住民眼里,我们是来和他们争地盘的,他们对我们存有戒心,如果他们不合作,那我们在台湾就很难立足了。所以,我要求章军进山后,必须严格遵守纪律,不得损害山民的利益,要知道,日本人也在想方设法争取山民的支持,如果我们行动不当,就会把这些山民推向日本人一方,那对我们就太不利了!”
郭二杆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蛮子守着葫芦口,大哥不准我们强攻。”
周宪章点点头:“无论如何,章军都不能向山民开枪,否则,咱们刚到台湾,朋友还没交到,先给自己树立起一群敌人,那就麻烦了。你们记住,当初在朝鲜的时候,我们章军的处境极其艰难,能够打赢日本人,就凭一点:朝鲜人支持我们。现在在台湾,我们的实力比在朝鲜的时候强多了,那些小日本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可是,如果我们不尊重台湾百姓,那么,当初日本人在朝鲜的下场,就是今后我们章军在台湾的下场!”
“谨遵大哥教诲!”郭二杆和姚喜立正说道。
正说着,忽听外面响起数声枪响。
姚喜大怒,冲着身后的卫兵喝道:“谁那么大胆子,敢违抗军长命令,向山民开枪!去给老子抓起来毙了!”
四个卫兵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庙门。这些卫兵,都是章军里千里挑一的好手,人人都有左右开弓的本事,佩戴两只手枪,是周宪章的贴身侍卫。
一会儿,卫兵们带着几个孟侬跑了进来,几个士兵一瘸一拐地跟在孟侬后面,其中一个排长大腿上血迹斑斑,显然是受了枪伤。
周宪章见有人受伤,吃了一惊,急忙说道:“赶紧下去叫军医包扎。”
在玛丽麽麽的帮助下,章军的医疗保障体系大为完善,不仅有野战医院,而且,营级作战单位都配属有军医,比在朝鲜的时候,强多了。
孟侬进了小庙,一屁股坐在一个土堆上,气的脸色发青,半天没说出话来。
姚喜冲着孟侬身后的士兵喝道:“你们谁向那些蛮子开枪了?”
一个士兵叫道:“谁也没开枪,妈的,老子要是开枪,能吃这亏吗!”
“在军长面前你他妈的敢自称老子!”姚喜怒道。
士兵慌忙向周宪章立正:“报告军长,我们没有开枪,是那些蛮子向我们开枪。要不是孟侬手疾,把我推开了,老子现在就没命了!”
“你他妈的还敢称老子!”姚喜喝道。
周宪章摆摆手:“算了!这小子死里逃生,倒也有资格充老子。孟侬,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侬铁青着一张脸:“军长,守在葫芦口上的是卡那富人。”
“卡那富人?他们与你们达邦人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的确是这样。”孟侬说道:“我们达邦人居住在玉山山南,山北这一带,是卡那富人的地盘,不过,只要我们不到这里来打猎,只是一般的过路,卡那富人从来不难为我们。今天这帮家伙也不知是发什么神经,任凭我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放行,这帮家伙守在上面,张弓搭箭,对着路口,谁要是敢走近路口,他们就没头没脑地放箭。”
“可我刚才听见了枪声。”
“嗯!”孟侬说道:“这帮卡那富人,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几支洋枪,耀武扬威的,竟然向我开枪!”
“你没告诉他们你是达邦首领的儿子?”姚喜问道:“我听说你爹也是个名人,他们怎么不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