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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庭大门外的不远处,赵辉煌独自一人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以隽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抽烟,神情沮丧而颓废的样子,脚下已经是一地的烟头。

以隽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赵先生,你目前违反了豪庭酒店员工手册上的条例最起码有2条吧?”

赵辉煌这才意识到以隽的到来,一口烟还来不及呼出来,呛在了喉咙口,不住地咳嗽,直到脸涨得通红。

“你没事吧。”以隽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我和你开个玩笑的,别当真啊。”

赵辉煌连连摇手,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咳下去,感到有些舒畅,“我这是被你吓到了。”

以隽没好气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着他,“你看看这一地给你弄的。”

赵辉煌随手扔下烟头,并用脚踩灭,“得了,总经理,等下我会一块收拾的。我在豪庭的日子也不多了,就让我偷个懒,在这里静一静吧。”

见赵辉煌的口气生疏,又是一脸的无谓,以隽反倒感到有些内疚,“对不起啊,辉煌哥,那个时候见你愁眉苦脸的,也没怎么想到关心过你,都怪我工作太忙,也没有注意到你们父子俩的问题,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怎么能怪你呢。”赵辉煌抬起头,看着远方,天气很晴朗,但他的心里却下着绵绵阴雨,“我们之间的问题和矛盾……由来已久。”

以隽想起了自己远在天边的父亲,长叹了口气,“其实,父子俩,又哪儿来的仇恨呢?”

赵辉煌摇摇头,缓缓道出了往事,“我和你不同,我出生在穷苦人家,本来,日子还算过得去,一家三口虽然穷但也相处和睦,能够苦中作乐……有一天,他回来突然宣布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就是为你的爷爷做助理,本来我以为以后我和妈会有好日子过了,可是没想到,从那天开始,他便没日没夜地工作,起早贪黑,我基本都见不到他,就算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和妈在吵架,后来,我们离开了平民区,搬进了房间有一百多平米的公寓楼,他基本不回家,我那时还要上课,我妈就每天对着偌大的房间,她实在受不了这么孤独无依的日子,一气之下,带着我离开了,其实,我们也没有走远,只是回了我妈的老家,我妈一直都没有改嫁,傻傻地等着他,渴望他能回来,但是,直到她郁郁寡欢,去世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再在我妈面前出现过。”

以隽静静地聆听着赵辉煌的故事,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微微颤抖着,他的心里有恨,无奈那个被他仇视之人却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能对着他破口大骂,更不能将他痛打一顿,所以,只能仇视他,疏远他,甚至对他冷言冷语。以隽虽然不曾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至少从他们父子的眼中她还读得出感情,所以,她相信,他们一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

“其实,我想这件事上我爷爷也该负一定的责任,那个时候的豪庭正在创业阶段,相信爷爷包括杰瑞这一批的豪庭元老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从而顾此失彼,没有考虑到你和你母亲的感受,为此,爷爷和爸爸也感到很内疚。”

“这和董事长他们没有关系。”赵辉煌转过头,口气愤恨而坚定,“他们又绑不住他,他要不是这么狠的心,怎么会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以隽,我想我们还是朋友,所以这么喊你,你也别再劝我了,我肯定会离开豪庭的,我和他再这样下去,呆在一个地方只会两看相厌,仇恨越来越深。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去那个海洋酒店的!”

“你先冷静点吧。”以隽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摇头,“你知不知道现在豪庭面临多大的危机?你的离开无疑是助海洋酒店一臂之力!这和你去不去那里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你成了众矢之的,你还怎么在这一行立足?”

赵辉煌一脸讶异地看着以隽,说不出一句话,以隽自觉言语过激,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那天你走了之后,杰瑞一再地向我保证你和发生在豪庭内部的流言事件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我了解你的为人,叫我怎么去相信杰瑞的一面之词呢?我知道,对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情,杰瑞一直是很后悔的。可是你母亲已经去世了,他又能怎样呢?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你这个儿子,他明明可以离开豪庭的,却因为你来到豪庭工作,他接受了商务中心经理的工作,连大假也不敢休。他明明可以退休的,却因为你在豪庭,而接受了我的请求,年纪一把了还要劳心劳力,他等你的原谅等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释怀呢?”

“我!”赵辉煌正想说话,却再次被以隽打断,

“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我的爸爸要这么早离开我,而你的爸爸在你的面前,你又不愿意接受他?!”以隽感到眼眶有些酸涩,胡乱地用手抹了把,手上竟沾上了泪水,她感叹,“父子哪里来的隔夜仇呢?你也说了,你怕和父亲两看相厌,仇恨越来越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想挽回这份父子之情,从而不想让你们之间的仇恨加深呢?辉煌哥,能不能站在杰瑞的立场上想一想呢?”

赵辉煌顿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现下,无论他再如何争辩也会显得底气不足,但在这之前,他想要明白,自己的离开会给大家造成多大的困扰,

“以隽,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豪庭的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以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叹气,“一个人一意孤行的时候啊,就是死脑筋,你爸爸上次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吗?”

“你是说?!”赵辉煌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以隽正要做进一步的解释,远处丁俊急匆匆地赶来,

“以隽,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以隽下意识地从坐位上弹起,焦急地问。

“大堂里聚集着各个部门的员工,大约有百来个人,说是要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