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黄昏时分的树林显得分外静谧。冬榛凭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将沉的太阳被纵横交错的枝叶分成一块块碎片,在没有刺眼的光以及炽热的温度之后太阳呈现出一副仿佛即将消亡的样子。她还能看到远处有一群鸟一起飞入了群山之中然后就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冬榛攥紧了手中错银的匕首,她辨认不出匕首上的纹路但她记得河欢叮嘱她将匕首插入蛇妖体内时的神情,仿佛自己不答应这件事就是冷血的怪物一样。

窒息感越发强烈,胸腔受到大力挤压之后隐隐作痛。入目便是蟒蛇美丽的色彩和斑纹,蛇身如同花纹别致的一匹布,冬榛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身躯上覆盖着的鳞片。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下手那么现在她已经没有动手的机会了。蟒蛇粗壮有力的躯干将她一圈圈缠绕并且在不断收紧。冬榛已经喘不过气来,眼神涣散。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只余一片白光。

河欢止不住地摇头叹息,看着仍旧在床上熟睡的冬榛,她心里涌上一阵无奈。她施展了一个小法术试探冬榛是否可以充当好诱饵,可没想到,冬榛并没按她说的做。如果这不是幻境那么冬榛早就丧命了。

这样柔和的性情会是花镜喂养出来的人身上能有的?河欢对此持怀疑态度。

冬榛缓缓醒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帷帐上的枫叶,这也让她明白自己并非身处风湾。虽然冬榛偏爱枫,但她在风湾的屋子里并没有与之相关的摆件或图纹。哪怕她多么不喜欢屋内的陈设甚至故意搞破坏,花镜总是会将她的屋子恢复为特定的样子。时间久了,冬榛也就不再纠结屋子里的家具和摆件所在的位置了。

冬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但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这对于她来说有些不寻常,因为她每次睡醒之后都会清晰地记得梦的内容。她努力回想了几次但什么也没记起,因此她便放弃了。

冬榛自进入归楼的那一日起便没出去过。外边再没什么她能找的玩伴或她熟悉的事物,她更宁愿在屋里待着仿佛这样能令她不去想自己已经无法回到风湾的事实。她偶尔会在归楼里转悠,有时候她会将自己藏到闲置的大木箱里。蜷缩在箱子里的时候她才稍稍感到安全。

最开始的时候冬榛因为心情欠佳,所以胃口很小。后来她胃口恢复正常了在饭桌上也始终是小心翼翼的,吃完了碗里的饭哪怕肚子还没饱她也不敢再添饭。她怕吃得多了会惹河欢厌烦,然后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有的时候,归楼里会有些妖住进来,冬榛可以通过门缝闻到他们身上携带的不同气味。

灯灯曾经告诉她,深秀大陆上人与妖共存,二者虽然共同生长于这片天地但人与妖大多不是共生共荣的关系,他们总是容不下彼此的。有的妖藏身于闹市过着同人一般的生活,有的妖幽居于山林追寻不死不灭,但只要是妖身上必定带有妖息。妖息可能是透过肌肤传来的馨香,也可能是施法后留存的气息。

冬榛有的时候尚未凑近便能察觉到对方身份,那凭的是她的感觉。哪怕妖吐人言并且修得人身但妖跟人并非无从辨别。

模样灵秀的姑娘在她眼中和未化形的妖没有差别,她不明白妖为什么要历经辛苦然后修为人形。灯灯虽然也对他自己有所不满但他似乎没有为了化得人身而努力修炼过。

“非人。”冬榛有一回在门缝边低语了这么一句。她不知道河欢领着的客人是否听到但河欢的脸色明显变了,她被吓得立刻关上了门。

开饭前河欢来了她房里一趟并且带来了饭菜。冬榛被河欢厉声警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难堪。她在河欢离开前始终垂眸盯着地上,甚至不敢眨眼生怕眼泪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在风湾里大家都不曾掩饰过自己的身份。她觉得这里处处和风湾不同,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合规矩的。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回风湾去……哪怕风湾只剩下一个她,她也宁愿待在那里而不是归楼里。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始终不敢和河欢提起,河欢冷冷的目光扫过她时她便将自己反复想过的话全给忘了。

黑夜的降临是冬榛的噩梦。她在锦被之下瑟缩着,因为闷热她的额上已细汗密布。她不敢伸出头去透气,仿佛黑暗里潜伏着怪物一旦她露头就咬断她的喉咙。

她本来并不惧怕黑暗,可不知为何从她离开风湾之后她对黑夜的恐惧与日俱增。深夜里她每每回想起过去欢乐的日子,她落下的泪便打湿了绣枕。

寂寂长夜中她总会想起在风湾时的日子。花镜捧着刚做好的羊羹到她面前停下,嘴角上扬。树荫下,灯灯帮她剥掉橘子上的橘络再一片片送到她嘴边。花镜微笑着制止她摘梨树上洁白的花并告诉每一朵花将来都会变作香甜的梨子。夏夜里,灯灯会带她看满天繁星然后轻哼着歌谣哄她入睡。花镜带着她做包子,虽然她把包子捏得奇形怪状但他也不恼只说她做的包子很独特。她如今还能清楚地记得包子馅的样子,切碎的肉和如紫玉般的香芋均匀地拌在一起足有满满的一碟……

冬榛害怕自己一个人,可她不敢说也不知道对谁说。她不愿将自己的恐惧暴露,所以她总是嘴硬。其实她很希望有人能看穿她佯装出来的胆大并告诉她:“不要怕,伤心和害怕都是人常有的感受。哭吧,再把你的委屈说一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可是一直没有人和她说过那样的话,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并非什么也不懂。不给承诺,一是不愿二是不能。灯灯常常陪着她,但他哪怕是不开心了也总是什么也不说。冬榛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她口不对心的时候灯灯只会按她说的话来做但那只会让她更生气。现在他不会惹她生气也不会再对她好了,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谈心往事(一)初识黑鸟聚首新狩大会(中)忽觉请求目睹往事(四)放人替换放人往事(二)放人往事(四)试探新狩大会(上)黑鸟新狩大会(上)好意苦不唧苏生交谈突然夜色往事(二)独处夜色下的守候放人夜色下的守候两边做寿桃厌请求燃烧往事(四)新狩大会(下)回礼忽觉埋在土里的秘密好意苦不唧又逢晨间自述陌生埋在土里的秘密忽觉陌生夜色下的守候替换施戈失望病中突然请求往事(三)夜色下的守候两边苏生突然回礼回礼新狩大会(上)交谈忽觉夜色下的守候夜色交谈又逢苦不唧新狩大会(中)燃烧新狩大会(中)桃厌往事(五)往事(一)初识谈心又逢突然往事(二)放人突然苏生聚首自述目睹苏生失望试探苦不唧往事(五)往事(三)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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