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四)

他用石头把厥麻草捣碎然后撒到了水池里,静静等着鱼被药晕。像水池这样的山涧积留处有利于药效发挥,如果水流太急很难有好的效果。在那谁不在的时候他会找些事来打发时间,比如在山里找些野菜蘑菇或是带些鱼回去晾成鱼干。

看到鱼纷纷开始翻白肚浮到水面后他撩起裤脚走到水池里捡鱼往岸上扔,见捡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岸用之前那块石头把鱼一一结果了性命。

拿过做工粗糙的鱼篓装鱼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下,但一想到她为做这个被划破的手时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心情和他见到山狸抓伤她时的心情有些类似。

他之前并不知道山上有山狸生活,只以为她不在山洞里储粮是因为不常住而已,直到某一天几只山狸不知从哪个孔洞钻进来然后撞翻了罩子开始大吃特吃。

她成功驱赶了它们,但也被伤到了。他发现后猛地抓着她的手盯着伤口瞧,心里气极了。她不愿意伤了它们的性命,他心里更是憋了股气。

在某个她不在的夜里他以鲜鱼作诱将前来的几只山狸尽数捕了然后虐杀,山狸的尸体被他悬在洞前留作警示。自那以后再没有山狸敢过来偷吃抢食,但第二天过来的她也被吓到了。

最开始他并未想过将它们残忍地杀害,但一想到她之前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因这些畜牲受过惊吓,或许还受过些他不知道的伤他就有些失控了。

她觉得他做得太过了,说了他几句。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便一个劲地反驳她。她最后真生气起来,好几天不同他说话。虽然不习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骤然而来的沉默,但他不肯先低头便强忍着不习惯赌气不和她说话。

最后主动求和的人他也记不清是谁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好笑,他们互不搭理对方却又不得不常常相对,有时甚至因彼此间的距离不够远而互相推搡。

将鱼都装好后他拎着鱼篓往山洞走去,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从她那里学来的调子。

在下大雨的时候洞顶某些地方会有水渗下,然后滴滴嗒嗒地落入她不知何时就放在那里的大竹筒里。那样的竹筒有好几个,他甚至有些想问她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才对每个会渗水的地方那么了解呢。

有一天夜里雨一直在下,他的伤口也一直在痛,看着睡在几块木板搭成的简陋地方上的她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哪怕翻身不便,他也依旧不断地慢慢翻过来而后又翻过去。

或许是被他翻身的动静吵得睡不着她坐起来然后问他究竟怎么了。他让她到床上来和他躺着聊聊天。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那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个地方,之前都是各在一处地方而且不管照顾他照顾得多晚多累她都会回到那张简陋的小床上睡。

他问她,怎么都不花些时间做张好点的床。她回答他,万一被发现不好解释。他有些想问她,既然那么怕被人发现一开始又为什么要救下他呢?他并没有问出口,得到切实好处的是他,但他却不想得到一个仅仅是她好心的答案。

没聊上几句她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他怪这雨声太吵,她便让他把雨声当作乐声。他说自己是在是做不来。她便和着雨声哼了个小调。虽然哼着哼着她就睡着了,但他还是把调子记在了心里。

之前在那个小地方上睡的她很是安分,他看着都觉得她随时会一个翻身就摔到地上但她入睡后就没有动弹过,他自然也就没见过她睡到地上去的场面。

令他没想到的是有个人睡在旁边和她一个人睡她是两幅样子。她一个劲地往他位置挤,他盖的被子被她抢了大半。等到她终于消停下来他也困得不行,两人就以背靠着背的姿势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控诉她昨晚抢被子以及占了大片地方的行径时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没能拿出证据的他气了好一阵。

后来他才明白冬榛只是太怕冷了,自己一个人睡时被窝热不起来自然只能乖乖缩着,但若是有了热源肯定想往上贴。

“你今日到得比昨日早啊。”他看了眼背对他坐着的冬榛然后将鱼篓里的鱼倒到了晒匾里摊开。

“整个地方都是一股香香的糕点味,你这是发达了还是下毒了?”没等到她搭话的他又道。

“你要吃就吃。”冬榛道。

他擦干净手,问到:“你真不吃?一块也不吃?”

“不吃不吃不吃!都说了你自己吃了。”冬榛道。

“这不是想问问清楚嘛,省得吃完了你又抱怨我怎么那么能吃,一块也没给你留。”他道。

冬榛垂着头,没再说什么。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他没有管放在一边的糕点而是绕到她前边,看到她额上凝着血迹的伤口时他的心里顿时冒起了火气接着道,“这是谁弄伤的?”

“说了你也不认得,比试的时候弄的。”冬榛压抑着心里翻滚的情绪,回答到。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背上紫红的淤青和擦伤。那根本不可能是不小心弄伤的,反倒像是有人用力踩住她的手摩擦在碎石面上弄出来的。他抓过她的手问:“这也是比试时弄到的?”

冬榛这时才看向他,道:“这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你受伤了,你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没有好好处理伤口。”他道。

“那你要我怎么说?说我技不如人,还是被人认定偷盗然后故意在人前羞辱?你想要追问发生了什么,但你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提起。你以为我就想回忆起那些侮辱人的话吗?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为什么一定要问?你这究竟是在关心还是想看我笑话?现在你知道了,想笑怎么笑就笑吧,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冬榛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开始往外涌。她微微仰着头,没有立刻去擦只是倔强地盯着他。

“我一点也不想嘲笑你,那些利用我无法否认但我一直没觉得你可笑。”他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原来我还是会委屈的……”冬榛挡开他的手,自己擦干净了眼泪,低声道。

“和我说说,好吗?”他顺势坐在一边道。

“有一种妖,他的心脏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呈不掺一丝杂质的绿色,质地坚固,被猎妖师称为碧透珠,经过打磨之后是不可多得的珠宝。相传那颗心脏在碰到主人最是挂念的人时会亮起,散发出荧荧的绿光,因为那颗心的主人把那个人放在了心上。”冬榛忽然道。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猎妖师将自身摆在了一个至高的地位上,将其他族类判为妖邪,任意进行杀戮之事。我讨厌他们……”冬榛又道。

她并没有直接说明发生的事,但这是他第一回见到她那么愤怒,愤怒到仿佛她的心里只余仇恨。他更想看她任意随心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无法立刻改变的事而陷入内心的煎熬。

他替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皱着眉,一直没喊疼,仿佛她变回了那个最初只会独自忍受委屈的她。这让他尤为不习惯,毕竟在之前的相处中他若是害她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她是一定要反复念叨他的,说不定还要打他一巴掌当作小小的报复。

就算过了几日她只要看到没消散的淤青就还会念叨他。在长久的相处中他发现她极容易受伤而且也是个不大能忍着疼的。小伤都会抱怨的她反倒在受了大伤的时候一声不吭,他都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你之前话都没说清。那个糕点又是怎么回事?”他将药收好然后问她。

“有人想让我和那个人讲和,然后送了我枣糕。”冬榛捏紧了衣摆,低着声道。

“你真不吃一块?好歹也是你受一次伤换来的。”他又道。

“不吃,我不会吃的。”冬榛瞥了眼干荷叶包着的枣糕,那流溢出来的独特枣香味让她觉得恶心,还能待在这已经是她极力忍耐的结果了。

明明也不臭,她却一脸难以忍受的模样真叫他觉得奇怪。他什么也没说,想着她不喜欢这味道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打开后他几下就把枣糕吃完了。

“在你嘴里的味散光之前别凑近也别同我讲话。”冬榛补充到。那股浓浓的枣味开始慢慢淡去,她只觉得自己终于能正常点呼吸了。

“不是吧,你就那么讨厌啊?那你为什么收下,又拿回来做什么?”他道。

“喂养在山洞里的豕。”冬榛没好气地道。

“也不知道谁才是豕呢。你的嘴没淬毒但比那淬了毒的还要毒。”他道。

“同你学的,要是你嘴里有句好话我也不至于一句都说不出来。”冬榛道。

“还怪到我身上来了。胆大了啊。”他慢慢地走近,走到她身后之后他突然伸手挠她的肚子。

冬榛一边躲闪一边找机会反击,笑声一直没停过。她不怕自己挠自己,但别人挠她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越来越暗的山洞里填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哪怕黑暗逼近两人却还沉浸在打闹嬉戏带来的纯粹的欢愉之中。

往事(一)初识施戈施戈回礼回礼好意失望往事(五)埋在土里的秘密试探请求失望归楼桃厌突然交谈燃烧目睹夜色晨间独处做寿试探苦不唧往事(五)晨间往事(一)初识请求忽觉苏生往事(四)独处苏生新狩大会(下)埋在土里的秘密夜色下的守候目睹病中往事(一)初识自述新狩大会(下)独处了悟放人又逢突然苏生两边苏生放人夜色往事(三)替换往事(一)初识回礼养伤往事(四)往事(五)夜色了悟苦不唧新狩大会(上)又逢往事(二)夜色下的守候新狩大会(上)新狩大会(上)黑鸟又逢苦不唧施戈新狩大会(中)请求往事(三)夜色下的守候往事(一)初识往事(三)往事(四)桃厌放人夜色下的守候往事(四)交谈失望好意忽觉黑鸟目睹往事(五)忽觉陌生陌生
往事(一)初识施戈施戈回礼回礼好意失望往事(五)埋在土里的秘密试探请求失望归楼桃厌突然交谈燃烧目睹夜色晨间独处做寿试探苦不唧往事(五)晨间往事(一)初识请求忽觉苏生往事(四)独处苏生新狩大会(下)埋在土里的秘密夜色下的守候目睹病中往事(一)初识自述新狩大会(下)独处了悟放人又逢突然苏生两边苏生放人夜色往事(三)替换往事(一)初识回礼养伤往事(四)往事(五)夜色了悟苦不唧新狩大会(上)又逢往事(二)夜色下的守候新狩大会(上)新狩大会(上)黑鸟又逢苦不唧施戈新狩大会(中)请求往事(三)夜色下的守候往事(一)初识往事(三)往事(四)桃厌放人夜色下的守候往事(四)交谈失望好意忽觉黑鸟目睹往事(五)忽觉陌生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