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烟云笔记
秦方悉失魂落魄的跑下楼,来到人群里,看着人群中央那个血肉模糊,穿着睡衣的男子大哭,旁边一个手拿袋装成人纸尿裤的妇女拿出手机打电话。
秦方悉扭过头,看向那个已经跑远的黑衣人,眼睛里冒出了难以言喻的痛恨和伤感。
随着人们被这场面吓得四下离散后,她还在哭着嚎叫,热泪在冰冷的面颊上烧灼着滚流……
“死者是秦方悉的弟弟,秦朔平,年龄是18岁,脑部损伤导致出血,应该是头着地坠落。生前患有脑瘫,据了解,已经治疗了有16年了,好像一直都没有效果。”警察孟志贤对旁边揣着胳膊仰着头的韩零报告。
“为什么报警?”韩零问孟志贤。
“23楼秦朔平家里发生了入室抢劫。”
韩零看着23楼秦家的阳台,右手搓着下巴,没有说话。
(一)笔录一
我是秦朔平的二姐,秦方悉。我很悲愤关于我弟弟被害的事,这看上去非常奇怪,因为他是坠楼死去的。不管是不是像警官那样讲的是被害,我都抱以沉重的心情。
“案发前三天你去过他家吗?”
去过,朔平和我父母住在一起,我会常常去看父母,当然也看他,那个时候他还十分的开心健康,虽然他是个大脑有缺憾的人,但身为他的家人,我不在乎这些。
“请控制你的情绪,那,还有别的吗?”
我觉得没有别的可以说了,难道还需要我和我父母的聊天内容吗?
“请尽量回忆并且说一下。”
我和我父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后来我父母提到了他们在郊外有两套房子的事,因为我是自由职业者,没有固定的居住地,当然我坚持至少半个月去我父母家一次。所以我没有打算要那套房屋。父母本来决定我一套我弟弟一套,好让弟弟生存,我大姐有些气不过……
“你大姐也在?”
那天似乎是父母后来见我去了,就又联系的大姐,可能为了让我们聚一起,商量房子的事。
“请继续。”
我大姐气不过,我其实挺无奈的,然后我就回绝了我父母的决定,我也有地方住,没有露宿街头,有没有都一样。
“……但是那是一笔不小的生活来源。”
我是搞艺术的,多少有点清高,不在意这个。
“有发生什么冲突吗?”
我爸爸和妈妈倒是差点吵起来,因为是不是要给我再置买一套,我挺烦,而且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就交代交代离开了。
还记得那天外面下的雨像是有人在天上往地下泼一样大,就我从门口到车里,就已经淋得湿透了要。
“秦女士是从事什么工作现在?”
给人订改剧本。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如果有的话会另行通知,节哀顺变。”
但愿。
笔记一——来自秦方悉
我今天第一次接受韩零韩警官受审,我还是没把持住,在问答的时候哭了出来,我没有办法忘记我跑下楼的时候我弟弟的死态,血肉模糊,皮开肉绽,那是从二十三楼掉下去的,我想起了他小时候对着我傻傻的笑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不久前,他还很活泼的在我面前。
我很奇怪韩警官要问我和父母的聊天内容,可能他是在怀疑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我只知道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我也受到了惊吓和恐吓,当然还有天大的悲伤和颓废。
我还要忙朔平的后事,安抚爸妈,还有我姐,当然,我们家的人都不能倒下。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可怕,因为哭泣的眼睛肿大,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这是我从公安局出来后在车里的镜子里看到的。
我还记得那天我回家路上看到了一家新开的烤肉店,打算和我几个朋友一起聚聚散心,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只来了一个人,我和她讲了很多,因为喝了酒,几乎要泪声俱下,很久没有这么开怀畅谈了,我和她认识了好久,大约从高一开始的。她长得很像男人,也经常像男孩子一样保护我们。我很感激那天有她在,不然有可能我醉到回不了家,是她开车送的我。
我醒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就连忙开始我的工作,直到我弟弟死的那天早上我还在工作,当然中间是有几个小时在睡觉,那天早上正好结了尾。
我父母说要我去吃饭,我答应了,就在十点多往家去,这个时候我给那个朋友,哦她叫杨子澜。我给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叫她帮我看看我改的剧本怎么样,她是专业学这个的,我希望她给我些意见,这样我可以赚的多点。
夜深了,我也太困了,就这么多吧先。
二零一二年四月十八号夜十一点
笔录(二)——来自秦方悉
“你父母说你确实是给回绝了。”
你们警察,我也说不了什么,不相信任何人是对的,就是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办法。
“案发那天,你去你父母家干嘛了?”
我父母打电话让我去吃饭,我就去了,我认为挺正常。
“之后家里为什么就剩下你和秦朔平?”
我父母吃过饭说让我和保姆一起照顾我弟弟一会儿,他们两个按常出去到小区旁的公园散步,下棋打牌。
“保姆呢?”
成人纸尿布用完了,下楼去买新的。
韩警官,还有别的吗?
“哈哈,今天你镇静很多。”
我只是想明白了,该绳之于法的肯定会被抓到,没了的人,哭死我他也回不来,当然,如果哭死我他可以回来,我宁愿我哭死。
“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是在本地住吗?”
是的,因为有一些生活来源,也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是有一套户型比较小的房子,能够独立生活。
笔记二——来自秦方悉
我知道,那天我从公安局走后,他会找我父母和保姆对口述,他不相信我,准确的说,他谁都不相信。
我今天下午去了我弟弟的坟墓,上面有他的照片,是笑着的,和生前一样,十分可爱。但我很伤痛,所有人都在哭,我不想在那里的人群里圆滑,我就在远远的车边,搂着我的姨母,姨母泣不成声,她挣开我的臂膀,跑到了墓前,就剩我一个人,在远远的静静地流泪。
我开始不自觉的收拾我的房子,因为很乱,我觉得这几天警察会到我家来,因为姐姐家他们已经去过了,想必是要看看有什么可提供的线索,或者证据,因为我觉得他们现在特别像是调查嫌疑人,真是感觉糟透了。
二零一二年四月十九日夜二十一点
笔记三——来自韩零
我对秦朔平的家人都进行了审问,大姐是秦朔媛,二姐是秦方悉,秦朔平父母以及保姆。
案件是这样的,四月十七日下午快五点,秦方悉报警,接线员讲她在电话里惊慌的说不成完整的话,家中被入室抢劫,根据秦方悉所说案件过程,歹徒一身的黑衣,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带着帽子和口罩,好像还带着眼镜,她吓得不轻。
在我到了案发现场时,我看到她的眼神里的惊恐如同波浪,巨大的波浪,打到海岸上,这对于我们警察来讲,是忧愁也是压力。
歹徒拿着匕首,让秦方悉给他找钱,不经常在家的秦方悉说,她根本不知道钱放在哪儿,歹徒就威胁秦方悉,她拿不出钱,就杀了秦朔平,于是她就着急忙慌翻箱倒柜的找钱,以至于柜子上,匣子上都是凌乱的秦方悉的指纹。我开始向秦方悉询问一些事情,第一个就是歹徒如何进入的家门,我在审问秦方悉时她说,当时她听到了敲门声,就去看,可惜她家的猫眼被春节贴的福字堵住了,于是她就开了门,所以最遗憾的就是这个门上也没有歹徒指纹,唯一了解到的,就是监控录像中出现了一个一身黑有一米八左右身高的人,并且确实是歹徒。
从现场的脚印来看,十分凌乱,而且没有一个类似一米八左右的人的鞋印,最大的,是40的鞋码,就是死者父亲那么大的鞋码,不过从纹路来看,不是死者父亲的鞋。
然后继续谈犯罪过程。秦方悉说她最终找到了几千元钱,趁歹徒数钱的时候她偷偷要将自己弟弟拉到身边,可是自己弟弟有很大的个子和体重,她没成功,在这个当上,她让弟弟赶紧跑,歹徒嫌钱少,就要抓秦朔平,而秦朔平一直往阳台跑,最后在和歹徒推搡中不幸坠楼,之后歹徒破门而逃,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十六点将近十七点。
我疑惑一个问题,保姆说过死者父母一般在有空的情况下,会在外游玩至十八点,可保姆买个纸尿布用了那么长时间,我认为保姆没有将话说完。还有秦方悉,她说警察就应该不相信任何人,她的说话方式有些尖酸,而且稍有清高,很抱歉我对她整个人产生了些许不好感。
2012.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