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里泄进来。
我是和衣而睡的,由于袁晓峰请我帮他把他父亲和母亲的事写下来,他要留着这些文字,作为对双亲的一种怀念。刚开始我不敢答应他。
“你不怕这是个诅咒吗?”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就活在诅咒之中了。”
我的心里颤了颤。
“每天晚上他们都不放过我,也许,我这辈子也只能留下这点文字了。”
我还是帮他写了,出于多年的志同道合,出于一起做编辑这么久。他说他不愿自己动笔写,一写,那些梦便会浮现出来。
所以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虽然冲了两杯很浓很浓的咖啡来提神,可我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依旧躺着不想立起身来,伸手在书桌上摸了摸,想抽支烟。
突然,一阵凄厉的叫声在窗外响起,吓我一跳,一下子把桌子上的杯子弄翻了,咖啡洒在桌子上,然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眼睛在窗外搜寻着,想找到那声音的来源,找到一点点线索。
慢慢地,我感受到了我指尖有微热传来,无意识中,我五个指头的指尖相互摩擦着。
似乎有粘粘的感觉。我缩回手,在桌子角上的抹布上擦了擦,身体慢慢直起,眼睛还望着窗外。到底是什么声音?我很想知道,但又不敢走到窗子边去。
于是我颠倒着步子,做贼般朝着窗外窥探。
红色!当拖鞋踩在玻璃上,我突然意识到拿抹布去把桌子擦干时,我发现洁白的抹布上有规律地印着五个红点,像一朵血色的梅花。再看看我的手指,五个指尖上各有一点残红!
我急忙往地上一看,淡淡的,还是那杯咖啡,并没有变。那么桌子!我又往桌子上看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红的液体安静地在桌子上慢慢流着,然而不是从我放杯子的位置上,而是从我的电脑里,只有很窄的一小股,还微微冒着热气,那气息微弱像苟延残喘。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乌云漫无边际地盖过来,沉沉的。
我哆嗦着右手,慢慢向着桌子上那滩红色伸去。十公分、八公分、六公分……一公分,我在心里默算着,就到了,我的手停止 不再向前,只是停在空中不住地抖动着。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闭上眼;……终于,智能把手放在桌子上,在离那滩红色五公分的位置。
我手没动,那滩红色慢慢向我手的位置流过来;就到了,我赶紧缩了缩手,似乎怕被电触到一般。
我不摸了,我知道它是粘粘的,我的指尖现在还是红色。
但我真的想再摸第二次,真的很想。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瞟了瞟电脑,屏幕保护中,黑黑的。
我伸出第二只手,猛地敲了一下键盘。在我打字的那篇文档上,洁白的页面,黑色的字眼,却像被人用刀划过似的留下血痕,那些红色,竟像是从字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我在也控制不住自己,我感觉到了我脸在一点点地扭曲。我右手一抬,猛向那滩红色戳去。
“哈哈哈!”
“谁?”我一跳而起。
窗外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我追到窗子边,看到一个人朝着前边大步走去,那动作像极了电影里的慢放,似乎就要定格一般。
他回过头来,朝我狞狰地笑着,一脸的红色。
“袁晓峰!”我撕声裂肺地喊着,声音却显得空荡荡的,像在一个无限大的空间里。
他转过身去没再理我,我突然看见,在他的正前方有三个人影在那儿等着他,其中一个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