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宫位缺,东西六宫人心浮动,碍于皇后丧事,六宫妃嫔不能穿着华丽衣饰,便在妆容上动足了心思。竟相献媚与魏宏,谁料魏宏不仅不为所动,更是以“有谋害皇后之嫌”的罪名禁足了别有用心的妃嫔。
近日,阴雨霏霏,大雾迷蒙,魏宏立在宣室殿门口,似是在品赏这连天的雨雾。不觉间,肩上多了件披风,闻得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还是快别在门口站着了,万一着了风可让奴才怎么担待啊。”
魏宏低垂着眼角,眼圈已经是乌黑一片,近日劳累,内心烦躁,已经是几日不得安眠,他全然没有听进太监的话,只道,“今日,应该是朕审问昌妃的日子了吧。”
那太监一惊,唯唯诺诺道,“正是呢,只是碍着今日雾雨天气难行。皇上还是择日再审吧。”
“不行!”魏宏愤然吼道,神色凄然,“再过几日便是素婵的丧礼,若是朕不惩处那些作恶之人,她又怎能安息?”
话说至此,奴才们才将早已备好的轿撵抬到了宣室殿的门口。内监又不免劝道,“皇上若是要审,宣相关人等来宣室殿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宗人府审理呢?万一伤及龙体……”
魏宏眼神冷冽,他狠狠地瞪了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太监一眼道,“掌嘴!”
那小太监面如死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得赶紧跪下双手轮换着狠狠抽自己的脸颊,认错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魏宏瞅都没瞅一眼便上了轿撵离去,不多时,已经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地处阴湿之地,如今就更是寒冷潮湿,纵然里面的构建是花了大心思,花了无数的金银。终究也就像这森冷的皇宫一样,是富贵成全的冷寂。
头上的金银尽数卸下,又身着素衣,如今的昌妃早没有之前的华贵之色,空有略带憔悴的美貌。她目光空洞,那日太后寿宴以来,她虽未被关押入宗人府,可是这禁足自己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曾经的富贵荣华似乎在那一日就开始被剥夺了,魏宏不再踏足自己宫中,不再相信自
己,纵然是如今相对也是君王与罪妾之间的审问,昌妃不禁眼中含泪。
不多时,太后在宁妃的陪伴下到达了宗人府,坐到了一旁,准备同魏宏一起审问昌妃。
“昌妃万氏,你可知罪?”魏宏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
“臣妾不知,臣妾是冤枉的!”万紫珍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案桌之后的九五之尊,那是自己的夫君。如今却如此逼问自己。地面的尘埃被她的泪溅起,滚成了一颗颗暗灰色的珠子。她凄厉痛苦的声音在殿中不断回响。
“孝懿皇后正是喝了你呈上的那一碗蛋羹才中毒身亡,如今你竟敢说冤枉!”宁妃呵斥道,她冷冷地看着这个已经是手下败将的女人。今日素衣加身不过只是你牢狱之灾的开始,以后我便可以见到囚衣加身的你了。
万紫珍闻言一怔,随即恨恨地看向柏昕蓉,咬牙切齿道,“你与本宫同居妃位,论尊卑,你怎敢如此跟本宫说话?”
“本宫今日才知道昌妃还懂得尊卑,你在孝懿皇后在世时便不顾及她皇后颜面,处处给先皇后脸色瞧!如此不敬,六宫妃嫔皆是见证,是问何罪?”宁妃扬起头,嘲讽地一笑。
“罢了!”魏宏怒吼道,随即不耐烦地看了宁妃一眼,“究竟是朕来审问昌妃还是交予旁人审问好?”
柏昕蓉闻得此言,察觉自己过于急躁,一时失态,赶紧跪下怯怯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为先皇后不平!”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宁妃免礼,宁妃这才哆哆嗦嗦地坐到了一旁,偷偷瞟了几眼魏宏。如今龙威震怒,实在不适合插话,她便悄悄地等待时机。
“皇帝息怒,哀家以为,若是要弄清皇后的死因,只审问昌妃怕是难以服众,当日太医诊断出皇后是中毒身亡,只是哀家很好奇,皇后究竟是身中了何毒?”太后语气和缓,却话中有话。也许这位精明的妇人早就知晓这个中缘由,不过是由不得某些人如此放肆罢了。
“传当日为皇后诊治的徐太医!”魏宏一声令下,几位侍卫便急匆匆地出了宗
人府。
“昌妃一家为国尽忠,哀家断不会冤枉你,只是这件事毕竟牵涉到你,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容哀家问你些问题吧。你若不是为了下毒,那么当日为何要给皇后端去那碗蛋羹?”太后凌厉的目光中似乎容不得一点沙子。
万紫珍身子一抖,瞅了柏昕蓉一眼,恨恨道,“臣妾当日只恨宁妃在太后、皇上面前抢尽了风头,臣妾就想……”
“若真如你所言,那你为何不给皇上,而是皇后?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宁妃冷冷道,随即跪在太后面前,“臣妾再如何抢占风头,不过只是想讨太后一笑,太后服侍先帝又诞育皇上。臣妾只是心怀崇敬之意,想要表孝道罢了。”
“罢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如今昌妃尚未定罪,她便如此嚣张,若真是失了牵制她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臣妾……”这句话当真是问的万紫珍哑口无言,她咬了咬嘴唇,“无论臣妾当时是处于何心,断不是要谋害先皇后啊!还请皇上相信臣妾!臣妾伺候皇上多年,纵使平日里张扬跋扈也断不敢做出这等恶事!”
“昌妃娘娘,那便容本宫问你,当年瑾妃是如何仙去的呢?”宁妃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瑾妃……”魏宏喃喃自语,眼神迷茫之中透着碎心的痛苦,他转向宁妃问道,“爱妃这是何意?”
“臣妾不敢胡言乱语!臣妾查到当年瑾妃之死实有蹊跷……臣妾今日想来……”宁妃满脸倨傲之色,正欲说出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
“够了!皇后仙去,还有哀家这个太后在,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论断这一切了?哀家还不曾查出先皇后的死因,你便提到一个死去的妃嫔。究竟是何人不懂尊卑有序?”太后冷冽的声音中带了些愤怒之意。
宁妃只得赶紧行礼认错,怯怯地打量着太后的神情。
“你们这两个孩子,哀家原先瞧着还算机灵端庄,怎的一到紧要关头这样沉不住气?”太后凝眉一视,道,“依哀家所见,皇上还需通传秋常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