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水平说，市边镇那位副镇长的事我也听说过，但没有李书记那么敏锐，没能把他与打造品牌的事联系到一起，现在，感觉还是李书记水平更高一筹啊！
戴水平说，我非常赞同你的意见，以工作室为抓手，打造服装和皮鞋品牌为重点，有效地把东江市的部分，或者说大部分家庭作坊式企业聚集起来。但是，皮鞋行业未必就有像市边镇那样一家比较成熟的工作室。因此，我想，是不是可以考虑采用另一种形式？
戴水平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借助市边镇的作法，引导皮鞋经营商，朝着打造品牌的目标，刻意经营皮鞋设计的工作室？通过经营商注资实行设备更新、高薪招聘人材等办法，提高工作室的设计水平。
李向东说：“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只要行得通，只要有利于达到预期效果，都可以尝试。”
戴水平说：“可以预计，如果，东江市打造出这两个品牌，就能形成一种新的工业模式，一种有别于大型企业的生产经营模式，也更合适于全民创业的发展方向。”
李向东笑了笑，说：“戴市长比我概括得更准确。”
戴水平也笑了笑，说：“那里，那里，还是李书记想得深。”
此时，两人便出现了片刻的平静。戴水平似乎沉浸在新的生产经营模型为东江市带来的生机。而李向东却在考虑如何跟他谈打击假球案的事。他说：“东江市排球市场的繁荣是众所周知的，但在这繁荣的背后也隐藏一种心照不宣的龌龊。”
戴水平“嘿嘿”笑，说：“李书记已经把东江市了解透了。”
他说，这是一件很有争议的事，有人提出必须整治，有人却认为，应该取缔排球彩票。没有排球彩票，排球运动在东江市也一样会兴旺。
李向东问：“你的看法呢？”
戴水平“嘿嘿”笑，说：“老实说，我还没认真考虑这事。以前，这不是我分管的工作，所以，也没有太多关心，当了市长，要处理的事太多，一时还顾不过来。”
李向东说：“既然，省里允许我们搞试点，排球彩票对公益事业也有一定的好处，我认为，还是以整治为主。”
他说，在与一些常委，包括冯玉如谈话时，大家都谈到这个问题，也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整治办法。
他说，我已经口头答应让洪常委负责这项工作。前两天，他跟我谈了他整治的具体作法，准备以查前一阶段交通部门那场球为切入点，希望查出问题，杀一儆百，规范排球运动健康有序发展。”
他说得很随意，把查交通部门说成是洪常委的主意。
戴水平却低着头好一会没有说话。
李向东笑着说：“看来戴市长有不同看法。”
戴水平说：“我有点担心。”
他说，前一年，东江市发生的断桥事件，想李书记也应该听说了，也应该从其他同志那里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我不知道其他同志有没有谈到副书记老刘与断桥事件的关系？有没有谈到洪常委与副书记老刘的关系？洪常委与副书记老刘的关系有点特殊。他们是中学的同班同学，好像从那时开始，就一直争强好胜，谁也不服气谁，三十多年就这么争争斗斗，积怨很深，但又总是被老刘压洪常委一头。
他说，那断桥事件多少与老刘有点关系。我不是说，他一定有贪污腐败。建桥的时候，他是交通局长，当市委常委、副书记又一直分管交通。断桥事件发生后，前任书记担心他这特殊身份会引起非议，才要洪常委处理这事的。一开始，洪常委态度很坚决，认定这是一起人为事件，有依法腐败可能，一定要查清楚？前任书记出于某些原因，我想，李书记也应该理解，上面压力很大，因此，前任书记按着洪常委不让他乱来。
他说，现在，他提出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会不会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私人目的？以查假球案为借口，查出某种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东西，查出对老刘不利的问题。当然，老刘如果在断桥事件中有问题，那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这其中的关系很复杂，我个人建议，你刚到东江市来，还是不要急着捅这个黄蜂窝。
李向东问：“老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他与老刘谈过话，但老刘给他的印象是一个低调的人，一个随着年龄渐大，对争权夺力已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能配合新班子站好最后一班岗，只希望过两年换届过渡去当政协主席。
戴水平说：“他一直都很低调，但在低调中，又常常让人大吃一惊。他当交通局长时，谁也想不到他会当常委，他当常委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会当副书记。”
他说，他是一个看不到底，深不可测的人。
他说，在提名我当市长候选人前，我一直认为，这市长是他的，就是现在，我还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放弃？我想，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放弃，我才那么顺利当这市长。
李向东知道戴水平说的都是真话，而且还意识到戴水平对老刘有几分敬畏，然而，他想，老刘并绝对不会像戴水平说的那样放弃竞争东江市的市长，他一定想过许多办法努力过争取过，只是省委主要领导认为他与断桥事件有某种瓜葛，用另一种理由否定了他。
当然，李向东不会怯怕老刘，毕竟，他只是副书记，毕竟目前东江市党政一把手高度团结。从今天的谈话中，他就意识到戴水平对他的真诚，处处为他着想，不希望他因为断桥事件招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李向东说：“我非常感谢你，你不希望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是不想让我卷入一种无形的漩涡。但是，我像洪常委一样，也不心甘看着那些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人逍遥法外。”
他说，我不知道，洪常委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却认为，以查交通部门为切入点查假球案是可行的。至少，我们可以利用打假球搞腐败这个理由，将东江市部分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人拉下来，甚至送进监狱。
他说，我想，只要控制得好，应该不会惊动太大，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戴水平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必须让洪常委领会你的精神。”
他说，我想，作到这一点应该不难，他还是一个比较顾大局的同志。前任书记不让他查，他还是没有查。如今，你又让他当常务副市长，也算是对他有恩，他应该不会不听你的。
他想，还要告诫他，这事必须秘密进行。
李向东笑了，说：“我感到自己很荣幸能到东江市来工作。”
戴水平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看着他。
李向东说：“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市长支持和配合我工作。”
戴水平忙说：“你是书记，我配合你是应该！”
李向东说：“我把底都交给你了。”
戴水平说：“我知道，我清楚。我对你说的也是我心里话。”
李向东点头说：“我听得出来。”
这晚，东江市党政一把手一直谈到深夜，他们谈得很交心，不仅谈工作，也谈了对领导班子成员的看法，还谈了班子成员的分工安排，最后，觉得不睡不行了，李向东说，睡吧！明天还要开会。戴水平笑着说，睡眠不足，在会场很容易打磕睡。李向东也笑着说，可别让省委领导点名批评。于是，才各回各房间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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