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里娜在拉杰家呆到深夜,没有留宿,回了她在城里的住处。只是因为她孤身一人,又是年轻美貌的女子,拉杰不放心她的安全,特意坚持开车将卡特里娜送了回去。
因此,骆志远对拉杰的印象更佳。这是一个典型的印国忠诚憨厚又极具有文化修养和教养风度的五好男人,贾娜真是有福了。
第二天早上用早点的时候,听到骆志远对自己的丈夫赞不绝口,贾娜笑吟吟地招待骆志远更加殷切。
夫妻俩似乎知道骆志远初来乍到,显然吃不惯印国的传统饮食,特意用跟大使馆厨师学来的华夏饭菜,蛋炒饭,还加了印式的火腿。
尽管贾娜将这盘蛋炒饭炒得色香味俱无,而且看上去也勾不起任何食欲,还隐隐有些淡淡的咖喱味,但骆志远还是硬着头皮全部吃掉。吃不完,显得很不礼貌,也造成了巨大的浪费,对不住主人一番盛情。
见骆志远貌似吃得香甜,贾娜非常高兴。
她彬彬有礼地再三询问骆志远够不够,需不需要她再去准备一盘蛋炒饭。骆志远暗暗苦笑不已,连连婉言谢绝,称已经非常饱了。
吃过早餐,贾娜马上又送上了味道醇厚的咖啡和牛奶调制的饮品,然后又送上水果和甜点。
看着女主人忙来忙去,骆志远感觉非常过意不去,不住开口道谢。
听说夫妻俩有意去华夏学习华夏文化,骆志远笑道:“拉杰,贾娜,你们如果愿意去我国留学,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学校,同时安排好你们在华的住所。”
从拉杰的家境来看,骆志远判断他的经济条件虽然在印国还算不错,但应该还是缺乏相应的经济支撑。难得遇上一对热爱华夏历史文化的印国夫妻,人又极真诚好客,骆志远愿意结交这两位异国的朋友。
拉杰眼前一亮,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们夫妻正在努力工作积攒出国费用,但一直没有攒到多少钱。夫妻俩虽然出身中小贵族家庭,但家道中落,财力有限。
贾娜则在一旁幽幽叹息一声。
骆志远扫了夫妻俩一眼,笑了,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卡特里娜爽朗清脆的声音。
人随声到,卡特里娜笑吟吟地走进来道:“骆,拉杰和贾娜正在攒钱,准备去华夏求学旅行,不过,费用不低,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成行的。”
骆志远笑了笑,他刚要说自己可以承担拉杰夫妻的全部费用,但想起这对受过高等教育极有自尊和修养的青年夫妻绝无可能接受自己的资助,又想起当初唐晓岚跟自己提起过的康桥集团准备在印国上马电动车项目、设立投资公司的战略构想,就灵机一动道:“拉杰,我国有一家大企业已经在跟贵国政府洽谈贸易项目,不久后就要设立一家分公司,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去这家公司工作,然后与公司签订培养工作协议,由公司出资委派你们去华夏国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返回印国为公司效力。”
拉杰愕然,迟疑道:“这,可以吗?”
骆志远笑笑:“具体的合作正在推进,你们可以通过大使馆方面进行了解。这样吧,等项目谈妥,我会通过大使馆的张雪丽参赞向你们发出邀请,如果你们同意,则就可以跟那家大企业签订培养工作协议。我可以保证,你们在那里不仅获得免费去华夏国游学的机会,还会有不低于现在的薪酬收入。”
拉杰和贾娜大喜,连连道谢答应下来。
夫妻俩长期在大使馆工作,知道骆志远是华夏国政府安排来印国的访问学者,似乎还兼具特殊的外交使命,这种层次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开玩笑,既然骆志远这么说,显然就很有把握的。
况且,成与不成,对他们的生活工作现状也不会有任何损害。大不了,骆志远放了空炮,他们继续留在大使馆工作就是了。
卡特里娜见骆志远是一片真诚帮助拉杰夫妻,没有掺杂一丝杂念,眸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她在香港留学三年,经常去华夏国内旅行。本来,骆志远不过是她华夏游学之旅中的一个陌生的不起眼的过客,但人生机遇奇妙,在印国与骆志远这个有一面之缘的人重逢相遇,她心头弥荡着某种古怪的感觉,觉得与骆志远好像是多年的朋友,对他如此的放心,如此的信任。
几乎是与骆志远前后脚,唐晓岚和薛萍也抵达了印国首都d城,下榻在一家星级宾馆,当晚,与印国贸易部门的官员有过一次接触和初步的交流谈判。
正如前面与骆志远交流的那样,印国的电动车市场虽然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市场,但要拿下来却也并非易事。一方面必须要征得印国官方的贸易政策扶持,另一方面会不会受到印国企业界的抵制和排斥,目前都还是未知数。
但唐晓岚既然想进军印国市场,想必已经对印国市场和政治环境有了充足的了解,也有自己相应的对策。骆志远相信唐晓岚,这是一个很有眼光和魄力的女人,别人不敢去攻克的市场她敢去,而这种超乎常人的魄力必将为康桥集团带来丰厚的回报。
洗完澡出来,唐晓岚见薛萍捏着一瓶瓶装水正在皱眉苦笑,忍不住笑了起来:“薛萍,入乡随俗,不要太讲究了,适应几天就好了。我们要在这里长期投资做生意,如果连饮食问题都不能解决,那以后还怎么得了?”
薛萍叹了口气:“唐董,这是什么水啊,感觉味道怪怪的,喝了后肚子里翻江倒海,可愁死我了!”
“对了,唐董,我问过大使馆的人了,骆总已经到了这里,我们要不要跟他见个面,听听骆总的意见?”
唐晓岚摇摇头:“不用了,志远马上就要赶去蒙麦,我们谈我们的,等事情谈妥之后,我们飞到蒙麦去跟他汇合,那时再谈也不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要想在这里做成电动车项目,难度不小。他们的贸易排斥政策,是一个巨大的障碍。”薛萍叹息着。这一次跟唐晓岚赶来印国开拓海外市场,她感觉压力很大,印国的情况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艰难。
这的确是一块处nu地,但在开拓出来之前,却又是一块“蛮荒之地”,举步维艰。
“我看只能走最后的一条道了。与印国的公司合作成立新公司,由我方控股,共同投资建设电动车基地,只要有对方的企业参与进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萍犹豫了一下:“唐董,合资公司,又是在印国这种地方,恐怕我们投进钱来会打了水漂啊。”
“没事,只要操作得当,一切皆有可能。薛萍,你想想看,美国人、欧洲人、甚至日本人都能在这里做生意,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根据我的了解和观察,印国人的劳动力成本其实比我国更低,我们大可以大量雇佣印国人,使用印国人管理印国工人。”
唐晓岚眸光中掠过一丝坚定:“抢先占领印国市场,是集团今年的重大战略决策,如果不成功,我们大不了退回国内,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或者说,这种损失还在公司可承受的范围之内,不会影响公司正常发展;但一旦成功了,那就会给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
薛萍知道唐晓岚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她拟定了进军拓展印国市场的决定,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她就会围绕这个战略目标,持续努力,直至最后的成功。而事实上,正如唐晓岚所言,哪怕是最终努力失败,康桥不得不退回国内,损失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任何对外投资,都具有相当程度的风险。如果不冒风险,企业谈何资本运作和市场拓展,那些不断到海外开发新市场的跨国企业,也就不会存在了。
“好的,唐董,您先休息,我们明天继续跟印国人谈判。”薛萍笑道。
唐晓岚嗯了一声:“你也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跟印国人奋战。记住我们的最后底线原则,可以合资合作,但必须由我方控股,我方提供资金和技术、推行我方的管理模式、管理理念,对方提供劳动力、土地和一切与官方有关的资源投入。”
而此刻,就在唐晓岚下榻的酒店大堂里,两个印国人正在交流,一个是官员模样,一个则是典型的印国商人,穿着打扮西方化,操着一口本土化的蹩脚英语。
他们交流的正是跟康桥集团的项目合作。
唐晓岚一开始提的是己方独资,但这个名叫维基的印国企业家嗅觉非常灵敏,他洞察到电动车项目的潜在利润和巨大市场空间,就想搀和进来分一杯羹。
而负责与唐晓岚进行项目谈判的贸易部官员,正是维基的亲戚。
维基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官方向康桥集团施压,从而达到他的公司参与进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