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收拾收拾媞媱便起身去找哥哥了。也不知今日哥哥是否有空。素闻翰林院工作内容宏大,也不知哥哥是否可以抽出时间陪自己走这一趟。
金媞媱下楼便看到哥哥站在楼下,朝东,迎着朝阳。
“哥哥,怎得来的这样早?”金世祎回头,笑着看着媞媱。
“母亲昨日嘱咐我陪你一同去看望你那娘亲啊,我本以为还要再多等些时候,这么早便下来了。睡的不太好吗?是不是刚回来有些不适应?”
“不。”媞媱摇摇头。“说的很舒服,但却有些噩梦。”
“那看来你是要多熟悉熟悉这地方了。先去给父母亲请早安。走吧。”
“好。”媞媱在哥哥身旁站定,两人一同前往正厅。
“长公主,公子”
“长公主,公子”
……
“哥哥?为何?为何要唤我长公主?”金世祎笑笑,不再说话。这些便是要等父亲解释了。
金媞媱看着哥哥,见他不说话,自己便也不再说话。
进了正厅。
左边竖列一队的女眷,右边竖列一队的男丁。虽说是一帮打下手的丫头奴才,却也是得三更起床学习女工,针织,读五经学六义的。
“长公主,公子。”齐刷刷的行礼问安让媞媱一慌。
“父亲,母亲。”金媞媱走上前。
“来,过来。让父亲看看。”
“到底是我金家儿女,睡的还舒服吗?”打心底里看得出金宇正的欢喜。
“嗯。”金宇正笑笑,这不多话倒是随了她母亲。罢了,想来女眷不多话是好事。
“是否想问问为何唤你一声长公主?”金媞媱抬头,眉眼委实像极了陈宇宁。
“我金家啊,六代单传喽,你出世时连皇城都来祝贺了。你又是这一众孩子里啊,唯一一个女眷。且你祖父与先皇有约。便是你出生当日,先皇就为你封了长公主,尚在成年为你举办长公主成人礼。可到底世事无常。日后上了街,众人见了你也是要行礼问安唤一句长公主的。你自小不在金府长大,却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想来那翠香也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你母亲与我提起,让你回去探望,我想着也是应该的。”
“多谢父亲。”金宇正抬手,扶住了就要行礼的媱儿。
这回来不易的女儿,别提金宇正有多心疼。
“媱儿,且吃过饭,便去吧。你的祇韶院,会令给你安排内厨,不必与我们一同吃了。人老了,口也清淡了,早不似你们了。祎儿,和媱儿下去吃饭吧。”
“是。父亲。”
出了长廊,离开正厅。媞媱偏头看着金世祎。
“媱儿,为何?如此紧盯着我?”看着金世祎浑身发麻。
“想我兄长也是这馨水第一美男,又多金。为何年岁如此大了,却没有成亲?想来父母亲也定是很心急的吧。”媞媱笑着说。
“好啊,刚回府就开始拿我打趣了是吧。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那,你也说我刚回府,就着急将我嫁了?”
“你可别胡说,父母亲听见了可少不了责备我。你现在可是金府上下的眼中宝!”这听着听着,就听出来金世祎的醋意了。
“怎得还醋了,素闻金府大公子可是天上太阳般,家里可宝贝着你呢。不过话说回来,哥哥为何还不成亲,大街上你这个年岁的,孩子怕是都要几个了。”金世祎笑笑没说话。
媱儿是自己弄丢的,自三岁落水,金世祎可是自责不已。生怕媱儿已经被那水鬼夺了命。家人派人打捞却也是什么都没捞上来。年幼的金世祎还不懂死亡,他只知道妹妹被自己弄丢了。他不明白打捞上来意味着什么,却也知道没打捞上来也算好事。媱儿定是被救了,可是媱儿要是万一出了馨水,又该怎么办。那这辈子就算是找不到了。
我的唯一的妹妹,不找回你,哥哥又当如何心安理得娶妻生子。
“该是快了吧。”半晌,终于从金世祎嘴里听到了一句幽幽的话。
“哥哥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金世祎低头想了想“应该算有一个吧。不过…罢了,不与你说她了。”
哥哥莫非是一个不近女色之人?
世间男子不近女色之人,可是甚少。
“我去取些茶点。”说罢金媞媱往内厨走。
心想着这姑娘是何许人也,竟可以得到兄长的心。他日定要仔细瞧瞧。许是今日可以见到娘亲,金媞媱格外开心。
金世祎朝着东边阁楼定定的看,连金媞媱已经出来站在了旁边,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媞媱随着哥哥的视线,想是那处该是哥哥心中所想之人的府邸吧。
“哥哥,以后我们在哪里吃饭?”
“来我这吧。顺便你也熟悉熟悉府邸,让丫头们也都认识认识你啊。我们的院子离得也不算远。你若不想动,我就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媞媱应了句好便不再说话。
吃过早饭,街上渐渐热闹了起来。金世祎拎着妹妹挑的茶点。
街坊邻居尽是看着金世祎长大的。身旁突然多了一位姑娘,街坊邻居皆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当真是良配。
“你看还有那么点像呢…”
“不是听说和叶家姑娘…”素闻金世祎与那叶家姑娘的事,却未曾见到实锤啊。
“这不是那天金府轿子抬进去的姑娘吗?第二天锣鼓喧天的莫不是成亲了?”
“可是我听闻金府长公主回来了…”
“金府几时多了位女儿?莫要乱说!”
金世祎听得多了,也懒得解释。笑着看着媱儿心想着:对不住了,媱儿!
随即转过身抚过她嘴角碎发。
“嚯!”众人惊异。
“哥哥!”金媞媱心想着,你明知道街坊邻居闲言碎语,还这般亲昵。未等金媞媱开口说出下句,金世祎便贴近金媞媱耳侧。
“媱儿,左右都认错了。你我也懒得解释!”金媞媱听着哥哥一本正经的语气,心中又好笑又好气。
怪不得不成亲,成亲也娶不到好媳妇!媞媱愤愤的想。大街上公然调戏自己的妹妹算是怎么回事!
转角,一个手里提着篮子的丫头见状慌乱的,急匆匆地跑回叶府。
“大小姐,金公子他…他…”手忙脚乱的,刚跑回府邸的丫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世祎?他怎么了?”叶府大小姐正对着铜镜带着自己的珍珠耳坠。
“他…他在大街上公然的调戏一女子,街坊都说那女子已经住进金府了!”听罢,叶百浅的手一抖,未戴好的耳坠掉落在地,滚到了丫头脚下。
“什么?”猛的起身回头看着丫头“锦叶!此话切不可乱说!”
“当真啊大小姐,奴婢亲眼所见!”叶百浅哐啷一声,直愣愣坐在铜镜前的矮凳上。
世祎,我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几年前你说寻不回妹妹你无法心安理得娶妻生子。这都好,我可以等你。如今,你却是心安理得了。
恰逢叶母刚好回府,忙完前院便匆匆的赶往自己女儿的院子探望自己女儿。却只见女儿失魂落魄坐在矮凳上。忙上前询问缘由。
“母亲,方才锦叶说,锦叶说世祎大街上公然调戏一女子,且…且…”叶百浅说着说着,就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且什么啊!”叶母急了“锦叶!你说!”
锦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夫人,那姑娘…似是已经住进了…金府…”这回叶母也傻了。
回头看着女儿,只见叶百浅已经哭成了泪人。
“当真?”刚回府的叶母亲也是听风就是雨。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对策了。
那叶夫人一手撑起了叶家半边天,叶老爷身体抱恙已经多年。叶府上下尽是靠叶夫人操持。叶府上下就这一个女儿,且那叶夫人却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一听这话,当即就起身了。“我叶家上下虽不抵他金家家大业大,就算整个馨水就是金家天下,我也不能让我们浅儿吃了亏!”说罢便风风火火前往金府。
叶夫人轿子出府的时候,金家这对兄妹此时正漫步醉香楼附近。等待红方出来。金世祎闲来无事,就陪着媞媱买些小女儿家的玩意,倒也乐得清闲,心还想着日后也要陪浅儿这般逛街。终是有一日可以不用再想翰林院那些繁重的事情了。却不想,自己未来的岳母大人此时正气势冲冲的前往自家府邸去问个究竟。
却是不巧,叶夫人乘坐的矫辇出了事情。
前面抬脚辇的小吏分心想着自己娶媳妇的事情,踩上一颗很小的小石子。被石子绊住的小吏,一下便跪在了地上。矫辇整个向下倾斜,心不在焉的叶夫人更是硬生生的从脚辇里滚了出来,磕在了石头上。叶夫人这般,便是无法再前往金府讨要个说法了。暂且回家养伤吧。
“方儿?”金媞媱拎着茶点上前试探的叫了一声。
“姑娘,你怎会来此?”看见媞媱的红方,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欢喜。
“方儿,母亲想让我身旁跟个可心的人。我便想带你回去,你可愿意?但不知娘亲她,是否同意。这是我给娘亲包的茶点,你快带回去。若是你可以随我一同回了金府,你可写信与我交与金府的侍卫,三日后金府会来接你,若是不行,也要写信与我,让我心中了然。你回去与娘亲商量一下。告与娘亲,半个时辰后,我在素息茶楼等娘亲。”
“好,姑娘。我这就回去。”拿了茶点的红方三步两步一回头的看着媞媱。
媞媱看着红方消失在醉香楼的拐角。转身和哥哥走向素息茶楼。
素息茶楼。
媞媱上楼等着娘亲。
金世祎留下也不合适,怕那老鸨瞅着自己黑眼呢。便在街上闲逛,想去叶府探望一番,最近实在忙着翰林院与媱儿的事情,已经好久没和浅儿呆在一起了,可是浅儿最爱吃金府的桂花茶糕,此次空手去浅儿定会失望。罢了,等下次吧。
却是这一耽搁,生生将金世祎与叶百浅的婚期拖延了一年之久。
几个时辰过去,金世祎回茶楼看了一眼,看媞媱和翠香还在楼上。便自己幽幽的回府了。吩咐矫辇抬到素息茶楼等待媞媱。红方则急匆匆地收拾了东西,背着包袱在茶楼下等着。无论是红方还是翠香,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娘亲自然希望红方可以去金府照顾她。
不知几时,媞媱泪眼婆娑的从素息茶楼出来,上了矫辇。身后的红方一同上了矫辇。
翠香站在茶楼前定定的看着矫辇离去的方向。
回府,将红方带进了祇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