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下念雅雅,看她发酒疯。像是哭累了。霍沛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遮住她脸颊的头发拨弄开。
看了一眼酒店房间后。抱着人离开。
门一关上,房间内安静的就像是不曾有人来过,也没有人在这里有过激烈的争吵,除了散落一地的红酒瓶…
……
兜兜转转大半座城,结果言淮安就只是为了吃个饭。还大费周章的开着车跑来跑去。
跟在他身边进了一家妆点雅致的清楼小阙,单独要了一间包厢。
桌子上。檀香炉,冉冉往上升着白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眉眼。
这气味倒不是檀香,很清新,格外好闻。
“你要吃什么?”她看了眼菜单,却发现言淮安压根就没搭理她。
手执着白底青釉的茶盏。正垂着眸,兀自出神。
“言先生?”
“淮安”
淡淡两字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陶清苒疑惑的盯着他,还以为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
触及她的目光。言淮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长指摩挲着微冷的杯沿。“我可不希望在我养伤的这段期间,你天天言先生来言先生去的喊我,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夫妻一场。没必要这么客套疏离。”
“你也会说那是曾经,既然是曾经,就说明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看…”陶清苒平静的眉眼微微往下压,透着一股秀气的威严,“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
觉得好笑,她就真的笑了,红唇微掀流露出魅惑的笑意,“我不觉得我有哪里咄咄逼人,我一直都很平静的跟言先生叙述事实,不是吗?”
“事实?”好一句事实。
皮笑肉不笑的微微扯动了唇角,眼底只有浓稠化散不开的黑雾,“算了,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他格外认真的盯着陶清苒的眼睛看,不避不让,“我会学着不去强迫你做事,我也…不想再强求你。”
其实…
陶清苒的抗拒是他预料之中又是他意料之外的,他想过陶清苒会恨他厌他,会排斥他靠近,但…他没想过会排斥的这么彻底又绝情。
清漠眉眼染上了几分疲倦,罢了,终归是他自己造的孽…
等到服务员将小菜一样一样摆上来,陶清苒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合着她问言淮安要吃什么其实都是白问了,他早就点好了?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不满,言淮安顿了顿,淡淡解释,“我是这里的常客,知道我的口味不奇怪,每次来我都只会点这几样。”
“你倒是专情”她别扭的冷嘲了一声,随意夹起了一筷子后,又说,“可惜只忠于食物”
这是说他对感情不忠,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唇角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勾起一抹寡淡的笑意。
“我这人一向表里如一,对物尚且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陶清苒的手僵了一瞬,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心头的那抹异样就被她压了下去。
只有筷子碰撞到碗碟发出的清脆响声和彼此流转的浅浅呼吸交织缠绵,再无人开口说过话。
期间,言淮安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到了她碟子里,陶清苒微愣了片刻,垂眸看了一眼没做声,反倒是言淮安说,“你太瘦了。”
从头到尾,陶清苒都没有碰过那块排骨,言淮安也看透不说透。
吃完饭,他的助理就进来了,“机票已经买好了,下午三点”
“嗯”他的反应很淡,反倒是陶清苒惊诧的看向他,“你要走了?”
“不是我,是我们”
愣了两秒,陶清苒脸冷了下来,“我何时说过我要走了?”
他不疾不徐的捏着茶盖拂了拂,一丝缕缕白烟模糊了矜贵的眉眼,全然没有不自然和心虚只淡淡说着,“从你答应要照顾我到伤好时,就已经等同于答应了”
真是…好生不要脸!
“我要是不答应呢?”
陶清苒试探着问,那人动作略顿了顿,眉眼未动,“很简单,强迫性跟我走以及主动跟我走”
这话就是没有转圜商量的余地了?皱起眉,“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强求我做事吗?”
轻啜了一口后,他如是说,“我是说过这话,前提是你得留在我身边,否则我很难保证我不会对你做出其他的事。”
“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我管不着,陆景涔在国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我要对他动手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心内顿时一寒,声音都徒然提高了几个音调,“你想对他做什么?你别伤害他!”
盯着她的眸色沉郁,复杂深色一略而过,他恶趣味的咧开了嘴,白牙森森,“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对于一个拐走了我女人的男人,你觉得我会想对他做什么呢?嗯?”
“还是你笃定到他就一定能躲得开,认为我动不了他?”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下来,她紧张的抓住了言淮安搁置在桌子上的手,“不!
你别动他!他没有错!”
这么迫切倒让言淮安觉得惆怅萧瑟,这么在乎陆景涔啊?害怕到对他说的话连一丝犹疑和怀疑都没有。
这种信任真是让他哭笑不得,重逢后,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眸色黯淡无光,片刻,他便抽回了手,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离开陶清苒身边。
脸色冷凝了下来,“先送你回酒店收拾东西,收拾完就跟我走”
余光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心脏蓦然一疼,那股异样被他压下,“你放心,伤好后,你想走我一定不会拦你,也不会强迫你做其他的事”
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还很难说,但是现在陶清苒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第一,是因为她真的欠了言淮安的命;第二,言淮安的手段她一点都不怀疑,跟他生活了几年,他有多狠陶清苒是知道的,而且说到做到。
再怎么说,陆景涔都跟这事无关,她不想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最重要…
要查清楚她爸怎么死的,只能从言淮安入手,他可是她爸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敛了敛长睫,掩去眸中深色。
将她重新送回了酒店后,言淮安就在车上等着,没跟下去。
“少爷,您为什么要跟少奶奶说那样的话?”他跟在言淮安身边这么久,当然分辨得出来,在餐馆的时候,言淮安根本没有真的要伤害陆景涔的意思。
“我不这样说,她怎么肯死心塌地跟我离开?”看着人来人往的酒店大门,眸色幽深。
“那等您伤好以后,真的要放少奶奶离开吗?万一少奶奶不肯留,少爷您岂不是…”
“她想走我留不住,暂且能留多久就多久”他淡淡说着,眼底落寞愈深,苦涩难捱,“你跟了我这么久也应该知道,其实我…真的没有资格留住她。”
“少爷…”莫森有点看不下言淮安这颓唐的模样,坚定道,“也许少奶奶以后会明白的”
“她不会明白的”他也不会给陶清苒这种机会。
这两年,他是看着言淮安撑过来的,被调去了分公司就相当于被打入了冷宫,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言淮安。
莫森很清楚言淮安对这种结果并不在乎,甚至是听之任之,不作为。
也知道言淮安其实一直都在找陶清苒,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肯参与,执着的找她,可惜就算是他动用了傅家的势力也没有找到人。
“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是我给她留的印象坏透了吗?”他有点茫然。
陶清苒肯主动靠近是他乐见其成的,可他不想陶清苒是因为其他男人而任由他予取予求。
目光落在从旋转门出来的倩影时,他一顿,敛下了刚刚的情绪。
木着脸,等她上了车后,就寡淡出声,“开车”
“等一下!”陶清苒着急的打断了他,将刚刚在房间里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了他,“你把这个签了”
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伸手接过,翻开看了眼内容,是一份协议内容。
薄凉的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笑意若有若无,“你是有多不信任我,所以才要弄这么一份东西来制约?”
懒得跟他啰嗦,将钢笔递上后,冷淡掀唇,“你不签我很难信得过你,白纸黑字远比口头承诺来的有约束力和信任的价值。”
“很好”他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后,就接过了钢笔,爽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莫森欲言又止,他本想帮言淮安解释,却被言淮安一个眼刀制止,又吞了回去。
“走吧”
奥迪车缓缓从酒店门口离开,她偏头看着车窗外。
“我回来没想过会遇见你”
她突然间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言淮安也只是愣了那么一瞬,眸色深邃悠长,“是吗?可我却总觉得我们一定还会再见,你想不想见,都改变不了”毕竟,他可是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找她,所以重逢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陶清苒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视线落在车窗外,轻轻颦眉,“不可理喻!”顿了片刻,咬唇轻语,“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牵扯,无数次后悔,七年前我不该那么天真又任性的选择嫁给你,不然我一定过得很快乐很幸福,有爱我的人也有…”
她停了嘴,其实不嫁给言淮安,她大抵是不会再有其他爱人的能力了。
倒不是矫情,就是她和言淮安相识尚且年幼,彼此占据了对方的大半人生,所以要忘记起来,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