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朗春园的丫鬟婆子们终于在嫣红的声声催促和点醒之下明白过来,又飞快的找了绳子将昏迷不醒的秋姨娘绑了带出去,承安伯夫人这才仿佛在睡梦中惊醒。
“这、这,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她迷茫的看看齐妙,又看看高菲。
齐妙和高菲姑嫂俩早就知道脏躁之症不会好得很快,很多时候还会影响人的认知。
方才那一幕虽看似惊险紧张,却也都是一眨眼的工夫,也就怪不得承安伯夫人纳不过闷来。
只是齐妙经了刚才那一场,紧张似乎有些脱力,她自己站在那里都快摇摇欲坠了,又哪里顾得上回答她婆婆的问话?
倒是高菲眼尖,立刻发现了她二嫂的不对,先匆匆上前将齐妙扶着重新落座,这才回起了她母亲的问话。
“方才秋姨娘借着给您谢恩的幌子,想要掏刀子捅您呢。”
“若不是我二嫂反应快,一脚将那死奴才踹趴下了,又将她的刀子踹掉在了地上,还不知她会将您伤成什么样儿呢!”
高菲回着这话,心中既有七分后怕,也有三分埋怨。
若不是她母亲一意孤行,非要留下秋姨娘安抚,又怎么会出这种事!
承安伯夫人闻言却是大惊失色。
原来方才那一幕不是她看花了眼,而是真的发生了?
她便神色复杂的看了齐妙两眼,良久后终于开口道,这次可真是又多亏诤哥儿媳妇了……
“你这是又救了我一命啊。”
她将两个“又”字都咬得很清楚,齐妙将这话听在耳朵里,便知道她婆婆这是又承了她一次情,而上一次便是那巫蛊娃娃一事。笔`¥`痴`¥`中`¥`文
齐妙便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做晚辈的可不就得时时刻刻照顾好长辈,好叫长辈少操些心,少受些苦么,这都是应当应分的。”
承安伯夫人难免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搁谁家不是做长辈的护着晚辈,一天没闭眼就一天护持下去,怎么到了她们婆媳跟前就掉了个个儿?
看来她最近几年真是糊涂的厉害,糊涂到要孩子们哄着她,呵护她,她却执意闹着小脾气,不停的给孩子们继续添乱!
承安伯夫人这般一想,便忍不住红了眼圈,继而便掉下了泪珠;只是她一直垂着头,也没被齐妙和高菲两人发现。
不过等她再抬起头来,脸上便已经换上了真切的笑容。
只因她突然就想起来,原来很多贵妇们都羡慕她娶了清苑县主做媳妇,跟她说这是她的福气,那些人真的没有骗她。
那她与其沉浸在自责里,还不如好好和媳妇相处呢,省得叫这福气再飞走了不是?
就是承认了有齐妙做媳妇是她的福气,承安伯夫人也就发现齐妙脸色有些疲惫,想来是方才制服秋心时,很是用了些力气。
她便连声叮嘱高菲道,快差人给你二嫂叫一抬软轿,送她回听雨堂好好歇歇去。
“今儿可是小年夜,不如趁着眼下还是头午,诤哥儿媳妇好好回去歇一歇,等傍晚诤哥儿就放假回来了,凡事都交给他叫他操心去!”
承安伯夫人这言之意下便是也知道,秋心对她动手一事,其中的内幕一定不简单。
可既是婆子丫鬟们已经将那作死的奴才绑了,又找了僻静的地方关了起来,就不能再叫诤哥儿媳妇继续受累了不是?
谦哥儿媳妇可不是什么聪明人,若叫她知道诤哥儿媳妇接了查她房里人的差事,还不知要闹出多难看的事儿来呢!
齐妙闻言便笑了。
敢情她婆婆若是想对人关切些疼宠些,倒也来得挺自然?若是想对一些事情动动脑筋,也不是个不聪明的?
那她方才这个累就没白受!
……可是想归想,做归做,虽是明知她婆婆想将彻查秋心之事交给高诤,等齐妙顺从了她婆婆的安排,坐着软轿回了听雨堂,她还是忍不住将富妈妈招呼到面前,叫富妈妈去芍药那里探探口风。
她们之前一直都在猜测,梁家人安插了两个妈妈进来,多半是要挑起梧桐苑和听雨堂的争端,再将高家兄弟阋墙的风声传出去,好牵累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要晋升高位?她娘家的侄儿们都兄弟阋墙了,谁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教导四皇子去跟太子争权夺利,甚至谋权篡位?
只是眼下突然出了秋心一事,秋心却不是对她齐妙来的,而是对着承安伯夫人去的,这又怎么不叫齐妙含糊,以为之前都猜测错了?
姚姨娘之前收买秋红那丫头做了个巫蛊娃娃,针对的便是承安伯夫人。
如今那几个始作俑者都死得透透的了,梁家人却还是往承安伯夫人身上使劲,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难不成是腊月二十一那天,梁太夫人去了一趟卫国公府,倒叫梁家下人都含糊了,这才对她齐妙高抬贵手?
富妈妈闻言便乐了,直道自家县主怎么突然犯起傻来。
“若那秋心掏刀便冲着县主您来了,就算您一样能闪开,哪有最终结果是县主您救了夫人强?”
富妈妈的意思齐妙明白,那便是秋心之前这个作为反而拐弯帮了她,帮她在婆婆跟前又谋了个好印象。
一样是受了惊吓,还是救了夫人更得利不是?
可是她实在不缺这种人帮她的忙啊,她只想摸准梧桐苑程袁两位妈妈的路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是?
否则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也太被动了。
好在富妈妈也是为了劝她别钻牛角尖,芍药那里还是要去的;只不过富妈妈还不等动身,便多少有些担忧芍药那里或许问不出什么来。
“妈妈是怕芍药如今已经得偿所愿,便巴不得离我们听雨堂远着些?”齐妙这般问道,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冷了。
芍药是得偿所愿了不假,可她指点了那丫头多少?那丫头若是想卸磨杀驴,就是自己找死!
“倒不怕她这么想,左右她有把柄在咱们手上。”富妈妈摇头。
“我是将自己当成程袁两位妈妈想了又想,便想着若要叫秋心对夫人动手,唯有拿着芍药得脸的事儿刺激秋心,再误导秋心说,芍药也是夫人抬举的。”
要不然秋心身为高家下人,当初的名分地位都是承安伯夫人给的,怎么就突然恨上给她好处的夫人了?还不杀不足平愤?
“之后再敲打秋心两句,说若不是夫人发了话,她那身孕也不会没了,她的身孕若是还在,也轮不到芍药这蹄子上位,秋心可不是得恨死夫人了?”
既如此,芍药便不会知道这其中奥秘,程袁两位妈妈怎么会叫芍药知道,她俩拿那丫头当了枪?
那么找芍药又能打探出多少?